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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周天一天待在家里,除了卧室哪儿都不去。妈和奶奶在外面吵得挺激烈,听着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侧头听了听,确定她们没砸东西,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趴在桌子上。
      晚上吃饭时,难得见到平常不醉不归的父亲。他坐在主位,眼神飘忽,我看不懂他的情绪。白天那场吵架是因为成绩,按理说听见告状的他应该生气,但现在的他更多却是内疚。
      全家人到齐,我跟着他们入座。才夹了一筷子菜,还没开始动嘴,就听见父亲开口:“你开学考成绩下来了吗?”
      我一愣,想了想这桌上有开学考的就我一个人,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我知道这顿饭是不能好好吃了,放下筷子来等着父亲继续开口。
      “你属牙膏的吗要我问你你才答?”父亲也不准备好好吃饭,筷子一撂桌上就开始明嘲暗讽。
      这是在形容我回答像挤牙膏是吧:“不是都有人告诉你了,你再问一遍有意思吗?还是你不相信我考这么低非要我亲口承认才收了那侥幸心理?”
      没等父亲开口,我一口气把话说清楚:“行吧那你听着,你女儿,班级倒数第三,倒数第二第一都是体育生。我除了数学及格,其他所有科目,都在四五十分徘徊,包括语文和英语。”
      说完后也不关注他们的反应,拿起筷子来迅速扒几口菜,等下就没机会了。
      父亲没说话,是奶奶先开的口:“你考过两个体育生你还很骄傲是吧?那两个就不是来学习的你和他们比,我告诉你你就是班级倒数第一!”
      我说那俩人是体育生的目的不就在告诉你们我是倒数第一吗。
      奶奶嘴没停,筷子拍在桌上继续道:“我告诉你们她就是天天和那个小混混在一起才这么差的!那个娃娃不学好,一天天抽烟喝酒还不爱惜生命,边烟落被她带坏了!”
      我冷笑一声,对上父亲求证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后开口:“人家姑娘有名字,别天天拿垃圾称呼代替她,不行就叫人家‘姑娘’。
      “人家这次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你以为我上学期期末怎么进步的,没她我能进年级倒数。”
      “哦她那么厉害怎么你这次倒数?”奶奶进入吵架模式,“你看看你啊,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也是因为不是我带了,你妈不管你成绩就让你无法无天了?”
      突然被cue的母亲也是一脸不耐烦:“我白天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是不管她,道理她都懂,是你的方法不对。”
      “我方法怎么又不对了!全村唯一一个大学生不是我教出来的?”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现在是边烟落的问题,我们先把这事儿解决了!”父亲果然是一家之主气场威严,两句话就镇住了场,然后转头向我,“烟落你说呢?”
      我就笑笑:“我说尼玛,问题尼玛的问题,解决个屁解决。你先把你的家庭问题解决了再来管我吧,拜拜了您嘞。”
      有点可惜桌子上的饭了,难得母亲下一次厨。
      于是我打开家门跑了出去。
      秋景经常停车的地方被我们戏称为“老地方”,因为秋景每次通知集合时就只发这三个字。老地方是我唯一能躲一躲的地点,冬天挡风夏天避雨,旁边还有贼亮的灯吸引蚊子。
      本来想去楼底下的烧烤店坐一坐,后来想想不太好。微信上钱不够了是一点,等家里人找到我时发现我在抱着猪蹄啃就很不好看了。
      我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甚至连这算不算离家出走都不知道。我寻思着家门钥匙也带在身上,等到夜半三更时再悄咪咪摸进去。
      就是太没面子了。
      这个地方很隐蔽,即使有人来找我,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藏在阴影下的身影。这也导致我躲在这儿能听见许多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和看见平常看不见的人。
      比如秋景,她和她的摩托离我不到十米远。
      我清晰地听见打火机燃烧起火苗的声音,然后是鬼火般的红色在面前飘动。秋景没看见暗处的我,仰着头看着面前不算高的楼,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沉思。
      我三两步走上前:“给我一根。”是发呆我就打断,是沉思我也没办法,只能祈祷灵感能乖乖回到她脑海里。
      秋景愣住,呆呆地看着我。
      我没和她多废话,直接把她手上夹着的烟抢过来,使劲往肺里吸。浓烈的烟草味和香精味直直涌进鼻腔,呛得我拼命咳嗽,一边咳一边继续尝试着把滤嘴贴近嘴唇。
      秋景一把握住我的手,阻挡我的动作:“别吸了。”
      我会听她的话?当然不会。
      于是在我成功地叼住滤嘴后,秋景抢过手上夹的女士香烟,直接用指头捏灭,随手丢进附近的垃圾桶。我看见她脸上厌恶的表情,看得直发笑。我现在的样子太丑,说不定她就不喜欢我,就不吊着我了。
      “你干什么。”她的声音很冷。不看她的脸都知道她现在一定是那副经典的面无表情,除了微蹙的眉头竟还添了几分生气。
      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地想抱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肆意地哭上一场。
      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是没哭。
      我环着她的腰,很委屈地叫了一声:“秋景……”
      面前的人,身子突然僵硬。
      秋景并没有因为我刚刚那副丑态而嫌弃我,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转身上车,头往车的方向一撇,低声叹道:“上车。”
      我毫不犹豫地翻身上车,像星期五把秋景拦下来时那样。车开始在马路上飞驰,我搂紧秋景的腰,戴着头盔的头在努力贴上她的背。
      车速越来越快,往脸上扑的风像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吹走一般。秋景在前面大声道:“难受的话就喊……”
      “啊——”
      她还没说完,就被我下意识的喊叫声堵住了接下来的话。我长长地叫了一声,她也应和着我喊了一声。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狗血言情八点档最爱用的桥段,少年少女们或在海边或在山顶大声喊着所爱之人的名字。我也想喊出爱人的名字,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得到她回应的欲望。
      “秋景——”我鼓足了气,生怕她听不见。
      前面也大声回应道:“什么——”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
      “没什么——”
      我像一个强迫症患者,让自己不停不停地回忆刚才的对话,并且一直重复着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表白。直到冷风吹得脸上干燥起来,失去水分的皮肤传来瘙痒,我才发现,我已泪流满面。
      夜晚的海埂大坝人不算多,但灯火通明,闪烁的夜景反而衬得大坝更加孤寂。三月份到来,海鸥已经分批离开,少数留在这里的也藏匿于黑暗之中。
      我和秋景在湖边慢慢走着,水面吹来的风带来湿气和腥味。早春的风有些暖,吹得人昏昏欲睡。哭过之后本来就供氧不足,不太耗费体力的慢走加上暖风,我有些迷迷糊糊了。
      走路像在跳舞,没几步就绊到自己,不是秋景在旁边拉着,我可能就真摔地上了。
      秋景把我拉到怀里,随手胡噜着我的头:“困了?”这个姿势很不好走路,我们磕磕绊绊地走了一截,索性停下来让她摸个够。
      我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不困。”
      秋景很没诚意地“哦”了一声:“那就再走走。”
      “再怎么走都不困。”我拉住她袖子,“不困就不回家。”
      秋景静静地看着我,我突然想起来她之前问我的问题,答道:“我要去你家。”
      没等秋景反应,我立马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让她逃出去:“我要离家出走。”
      秋景轻叹一声,拥我入怀:“别哭。”
      不觉中,我的声音早已带上哭腔。

      秋景最终妥协,把我载回了家。她母亲依旧没回来,我走进她母亲的房间里时,她说:“以后就不用收这间屋子了,反正就你一个人睡。”
      我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显得自己很冷漠,抑或是很不关心她。但如果秋景想让我知道的话,她会告诉我的,哪怕仅仅只是诉苦。
      但秋景不会,因为那是示弱的表现。
      第二天我和秋景一起去上学,正常回家午休。母亲没有问我去哪儿了,只是帮我做好了饭,然后回卧室。奶奶也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吃完饭,又沉默着帮我洗好碗。
      家里的氛围安逸得不像话,我一边受宠若惊地享受着,一边胆战心惊地等待着。
      一颗定_时炸_弹,总会爆发。正如一个肿瘤,总会癌变。
      秋景也没再不搭理我,重新和我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女生之间,这两点能保证,那友情就算是在了。只是我很好奇,会不会有人去秋景面前说“你们终于不闹别扭了边烟落的低气压吓死我了”。
      秋景也没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但过了几天后,我还是抽时间找秋景抱怨了一番。她听后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说:“以后不想在家里待着就来我家吧,我教你做题。”
      前半句话我听着还挺感动来着,后半句瞬间让我无语。
      我:“……阿景你实话说吧,你是我妈派过来的间谍吗?”
      比较好的一点是,我周六上午也有地方可以去了,而且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和秋景在一起一整天。这样一算下来,几乎一个星期都和她在一起,挺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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