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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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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喝了药之后便睡下了,病情也明显好转起来。
是夜,阿文面色红润了些,也有了精神,对坐在床边的赵郁菀说:“阿郁,太医院的人真的肯帮你啊?他们怎么说的?”
赵郁菀看着阿文,有点儿迟疑。
“是啊————还真得好好谢谢张太医呢,多亏他帮忙了。”
阿文稍稍从床上坐起来,深深的看着赵郁菀,良久才道:
“张太医,张臻?听说他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了……”
“是啊,而且他长得还挺帅的,人也很好……当时整个太医院里,只有他肯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阿文点点头,嘴角勾起微笑。
这时,宫女们陆陆续续走进房间准备睡觉,原本睡在阿文右边的宫女往右挪了挪,一脸嫌弃的看着阿文说道:“你得了风寒,可别传染给我。”
阿文的语气略显委屈:“可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宫女听闻此言便插嘴道:“她今天一天都没干活呢,凭什么呀?明天应该让她一个人洗衣服。”
“就是就是……”几个宫女随声附和。
一旁的赵郁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怼道:“你们怎么说话呢?生病了休息一天很正常吧?有什么好唧唧歪歪的?”
一众宫女听赵郁菀这样说,也便不再做声。
一夜无梦。
翌日,赵郁菀正洗着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这大夏天的,工作量还挺大。在藏书阁的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倒好……
这时,姑姑走进来说道:“阿郁,外面有人找你,是两个公公。”
赵郁菀心下生出疑惑:“两个公公?我不认识啊。”
阿文看了看赵郁菀,有点担忧的问道:“是什么人啊?”
赵郁菀心里有点不安,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我也不知道啊,我出去看看。”
工坊外,一高一低站着两个眼生的太监。
那太监开门见山。
“姑娘,把那几本书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低个子太监皱着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
书?什么书?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那个宫女记恨我?所以让两个太监过来要?
“你们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人?那就休想,我答应张太医不会借给别人的。”赵郁菀笃定地说。
高个子太监眼神阴森森的看了看赵郁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别废话了,动手吧。”
两人于是迅速的一左一右架住了赵郁菀。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啊……”赵郁菀拼命的喊起来,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高个子太监立刻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赵郁菀的嘴。
两人左拖右拽,将赵郁菀弄到不远处的井边。
赵郁菀立刻感到事情不妙,于是拼尽全力,用胳膊肘捅了低个子太监的胸膛,一个转身,手中的银针已刺入那太监的后脖颈处。
赵郁菀的心砰砰直跳,面色通红:“你最好别动,这针若是再下去一寸,你就终身瘫痪了。”
空气忽然间凝固下来,那太监被扎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僵持了三秒,高个子太监飞起一脚,正踢在赵郁菀的肋上,赵郁菀一下子被踹翻在地,顿时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踢,仿佛抽尽了赵郁菀全部的气力。
两个太监得意的相视一笑,向着赵郁菀走来,赵郁菀像只惊惧的兔子,刚从笼中逃脱,又将被捉回去的无助涌上心头,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这样————结束了?!
正当此时,不远处有声音冷厉果决——
“住手!”
三人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两个太监看清来人,吓得双腿一软,立刻跪倒在地,口里还只嚷:
“殿下明鉴,小的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人。”
德妃?
黑发柔软地沿着额角自然垂落,她怔忡地看着男子的眼睛。
可蓦然间,耳轰鸣,只余下一种声音,那样的熟悉,像极了幼时夜晚贪玩不小心溺入水的那一刻,什么都消失时听到的呼吸声。
那种恐惧,绝望,不甘心却又发觉自己正走向另一种解脱的真实感,翻滚而来。
赵郁菀又望了他一眼,他眼眸的那般墨色,卷过桃花的绯艳纷飞,添了铺陈于水色的寒星点点,直直映在她的瞳,漠然、高傲而漫不经心。
这时的他,对任何陌生人,似乎都冷漠得可怕。
萧扬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两个奴才,只冷冷说道:“把人带走。”
“遵命。”
一旁的姜钟其看到赵郁菀的那一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姑娘长得好像……
两个奴才从赵郁菀身边被拖走,嘴里还不住喊着:“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殿下?他是公子?
赵郁菀艰难的爬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神姿英武,一身玄色深衣并不张扬却看得出是上上等的云锦,袖身处攀附而上的纹饰如此清晰。微垂的眉眼睫毛黑密秀长,却隐隐洒下些许狠厉。
赵郁菀慌忙跪下:“奴婢参见殿下。”
良久,他开口道:“他们何故要杀你?”
她愣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才说:
“回殿下,奴婢昨日得罪了德妃宫里的人,没想到她竟起了杀心。”
萧扬眯了眯眼,迟疑片刻,又问道:“你是工坊的婢女,与德妃身边的宫女有何仇怨?”
“殿下有所不知,过几日是医女考试,她昨日非要看我的医书,我没有答应,才招来杀身之祸。”
萧扬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刚才多谢殿下相救,奴婢告退。”
萧扬注视着赵郁菀的身影,待她走远,才说道:
“姜钟其,安排一个暗卫跟着她,恐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明白。”
多年后,赵郁菀想起那日的场景,初遇时,自己该是怎样的狼狈。可是再绚烂又有什么用,烟花一场,终究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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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坊后,赵郁菀只觉肋下疼的心里发闹,晚饭也不曾好好吃,至晚间洗澡时脱了衣服,只见肋上青了碗大一块,自己倒吓了一跳,又不好声张,只心道,他这一脚踢的可真狠。
阿文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赵郁菀:“阿郁,你真的没事儿?怎么神思恍惚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反而会让阿文担心自己。赵郁菀浅淡又温暖的笑着,眼睛亮亮的:“我没事儿。”
阿文察觉到她眼里故作掩饰的神色,“那个宫女没要到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郁唇微弯,无声呼出,继续埋头看书。
阿文抬头,只看到她平静的面庞。
三年一度的医女考试,参加的宫女总共也就十几二十人。
第一场笔试部分很重要,通过的人才有机会进入下一场。阿郁答得比较顺利,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今天出的什么题?”阿文一见阿郁回到工坊,便迫不及待地问。
阿郁声音低低的说:“是写一些药材的名字还有功效,我都答出来了,笔试部分我是第三名哦……”
阿文眼里露出艳羡又崇拜的神色:“哇……好厉害,下午还有一场,你可要好好加油!”
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旁边的人听见了一句半句。
“我昨天起夜的时候,看到她在那看书呢,估计是医书……”
“真是不自量力,别人都是准备了好几年才去考呢,她也学人家去凑什么热闹……”
阿郁微张着嘴,想反驳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心里并没有多生气。小的
时候,自己也总被嘲笑,不是吗?因为妈妈走得早,胃癌晚期,1998年就走了,赵郁菀才十岁,
小学的那些男生们调皮,嘲笑她没有妈妈,那时真想上去和他们打一架,打不过也无妨,总之不能
受这样的羞辱。爸爸却跟她说,不必在乎他们的看法,不然会活得很累。所以更多时候,她只是微笑而过,对方渐觉无趣,也就不再戏弄她。
“等阿郁成了医女,看你们还能说什么……”阿文愤愤的说。
那婢女轻蔑一笑,带着些许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