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晚花期》方筠

10、医女

　　　太子府内，太子萧盛麟正与几位门客商讨。

　　座下一个衣紫横金，面目颇具文士气象的中年官员正是太傅。

　　太傅望向太子身边的宫装丽人，那女子身穿团领袍，腰上黄外加束革带，通身装扮异于贵嫔，也异于内人，风流娇媚，尽态极妍。想来是前几日才被太子纳入府中的番邦女子。

　　座上那人面容俊逸，气象庄严，眼中尽是焦虑：

　　“太傅，三弟凯旋，父王龙颜大悦，这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

　　座下之人叹口气说：“三公子战功卓著，此次又是以少胜多，若是他在朝堂上参您一本，说太子您支援不力，可就不好办了。”

　　萧盛麟听闻此言，不由得皱紧眉头，压低声音道：“太傅，当时三弟被敌军围困时，是您劝我拖时间不去支援，如今他平安归来，还大获全胜，太傅您可不能袖手旁观那。”

　　萧盛麟见太傅低头沉默，便对右侧的都尉道：“王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啊，三弟如今风头正盛，只怕这样下去，我的储君之位不保啊……”

　　王都尉劝慰道：“殿下不必怀忧自扰，三公子还朝多日，也不曾提及支援之事，何况殿下是王上的长子，又深得王上看重。”

　　萧盛麟显然对这个回答很失望：“可是如今，三弟手握兵权，朝廷中已有势力向他靠拢。”

　　太傅说：“太子放心，朝廷大半势力都是向着太子您的。”

　　萧盛麟仍旧愁眉不展：“我现在心急如焚，可是还不能有所行动，宫里人尽皆知，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若是他有事，父王肯定会怀疑我。但我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啊……”

　　太傅又道：“如今王上想要乘胜追击，让三殿下领兵攻打大宛，实则是威逼利诱，想让大宛归降，若是此事成了，三殿下便又立一大功，到时候，太子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太傅如今也胳膊肘朝外拐，你倒是说说，该当如何啊？”

　　“微臣有一计，可使三公子永远失去与您竞争的机会。”

　　萧盛麟顿时来了精神，忙说：“哦？快快请讲。”

　　太傅看了看太子身边的女子，略显迟疑。

　　座上那女子忙起身，声音妩媚缠绵：“殿下讨论国事，妾身在这儿不合适，就先告退了。”

　　太子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名唤梅香，原为番邦女子，后来成为太子府头牌歌姬，如今已是内人。

　　“太傅接着说。”

　　“探子来报，说三公子在半个月后将会出使大宛，意为劝降，太子您只需仿照三殿下字迹拟一份文书，

　　内容是，日后篡位之时，请大宛国王出兵助他一臂之力。

　　太子您想，若是让王上知道了这份文书，他会怎么做？”

　　太子不由心中一颤：“若是父王看到，必会怀疑三弟有谋权篡位的野心，到时候一定会夺了他的兵权，说不定……”

　　“太子，此计虽然十分凶险，可是一旦成功，三殿下将永无翻身之日，而且眼下，三殿下出使，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萧盛麟犹豫不决：“可是如果此计被三弟和王上识破，只怕到时我便会永无翻身之日，岂不是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吗？”

　　“殿下，欲成大事，怎能不冒点风险？王大人您说呢？”

　　“太傅所言，是为上策，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三殿下对储君之位又虎视眈眈，太子若再不出手，等三公子的实力壮大起来可就晚了。”

　　“你们先退下吧，容我想想……”

　　萧盛麟此时心乱如麻，可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为东宫太子，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屏风后，梅香颔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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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府内。

　　　空旷的大殿之上，一派庄严肃杀之气，三公子端坐于案几边，苦笑道：“这么说，二哥是想置我于死地了？”

　　台阶下半跪着的黑衣男子抬头道：“回殿下，既是梅香姑娘的密信，应该不会有错。”

　　“谁许你抬头跟我说话的？”

　　“是。”黑衣男子慌忙低头。

　　“你退下吧。”萧楚天神情复杂，良久才道。

　　“是。”黑衣男子作揖告退。

　　姜钟其担忧地说：“太子居然想趁殿下您出兵大宛（yuan）时，趁机暗害您，幸亏梅香姑娘报信。”

　　萧楚天起身：“我料到他们会动手，但没想到这么快。”

　　姜钟其愤愤不平：“先前公子攻打楚国时，在邺城遭敌军围困，太子却迟迟不派兵救援，如今又预谋暗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楚天不为所动，只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动手，何况我们手中并无证据。”

　　“那该当如何？公子去觐见大宛国王，总会有小人趁机行动，诽谤公子谋反，到时只恐百口莫辩。”

　　萧楚天默不作声，半晌才笑道：“此事倒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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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内人，古代泛指妻妾、宫中女官，也可指官僚贵族家的女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