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有蝉》马柊柊

8、第 8 章

　　是夜，无风，微凉。余瓘打开窗户透气，却吸到了格外陌生的空气，引人胸口发闷，叹了口气手撑在窗沿上抬头瞪着高高挂起的凸月，黄黄的像只被咬了一口的大饼，一点也不圆，旁边几颗零散小星，像洒落在饼旁的芝麻，一点也不美。
　　这时，桌上的电脑传来了几声提示音，随后Skype上马上发来视频邀请，余瓘回头望了眼并没有理会，邀请的提示音坚持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余瓘阖上窗户朝书桌走去，他搭着手撑着下巴，盯着弹出的对话框神色寡淡，几秒后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闪烁前，对话框里黄色天线宝宝（laa-laa）头像的人又发来了消息：
　　[echo,k i’ll contact ou again.]
　　******
　　距离一模考试只有一个星期，高三年级不知为何开始流行起两个小游戏——魔方和乒乓球，紧张的学习气氛有些下滑。就连在重点班都能在上课时间听到细微的转魔方声，课间时分更是一个教一个，也能看到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拍子在教室后面对打乒乓球的人。
　　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揭穿，只是会偶尔停下讲课叹息一声。玩耍的学生们很是愧疚但没过几分钟便抛诸脑后，想着晚点再复习。
　　元圆最近被余瓘和曹译两头严抓学习，只恨时间不够用，每天的空闲时间都在做题和听题中度过，没太注意到周围的变化。课间，曹译刚为她讲解完一道分析题，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有些烦躁，突然就被人狠狠拍了下肩膀。
　　“喂，别做题了，来玩魔方吧！”
　　听到这声音她立刻反应过来，是二呆这个傻子。她不耐地说：“不玩，我还要做题。”
　　二呆扯着她的袖子，声音欢脱，不放弃道：“哎呀你就跟我玩一会儿呗，整天做题脑子都要成浆糊了，换换脑子多好。”
　　元圆呼出一口闷气，把笔扣下，抬头看向二呆。
　　“今天老师划的重点你复习完了吗？”
　　“额…还没。”
　　“那布置下来的作业和试卷都做完了吗？”
　　“也…还没。”
　　“那你自己买的《三毛全集》都看完了吗？”
　　“…看了一半。”
　　元圆继续看他，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么还有时间玩魔方？”
　　“……”
　　“我不想玩，你自己玩吧。”元圆抓起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自己买的书一定要看完！”
　　二呆“哦”了声，不太在意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玩魔方。
　　元圆见他没听进去越想越不对劲，拍了拍前面的赵蜻玉，俯身耳语道：“赵蜻玉，你也不管管吴梅，我怎么发现他现在魔方不离手了。”
　　赵蜻玉回头漫不经心地说：“懒得管。”
　　换了位置后赵蜻玉像是变了个人，不那么浑身是刺，主要是不再针对二呆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俩人没发生过争吵，风平浪静的有些诡异，当然一旁的人是落得清净。元圆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现在想来赵蜻玉的针对大部分都是对他有益的，二呆秉承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原则，处处想压赵蜻玉一筹，赵蜻玉越说他哪儿不好，他就越要做好，学习也一直在平稳进步，这个星期少了她的督促，反而开始放飞自我了。
　　想到这里，元圆皱起了小脸，说道：“你还是管管他吧，我怕他学坏。”
　　“这么想管你不如自己去，”赵蜻玉面色开始有些冷了，她继续说道，“而且玩魔方也不算变坏啊，算是个益脑游戏吧”。
　　“我……”
　　元圆这边还未组织好语言，身边的曹译撑着头淡淡地补了句：“三阶魔方，用来给小孩开发智力还差不多。”
　　“如果想练空间想象，起码也该玩‘Professor's Cube’。”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他都听累了，女孩子的话怎么这么多。
　　“啊？”
　　“题目做完了？做完了把这张卷子做一下。”曹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卷子递给元圆，成功堵住了她的话。
　　“……好。”
　　唉，还是晚点再过去找二呆聊聊吧。
　　赵蜻玉听着前面传来的转魔方声，写题的笔有些下不去。
　　******
　　“余三，你知道什么是‘Professor's Cube’吗？”
　　“好像是专家级魔方吧，也就是俗称的五阶魔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最近在余瓘和曹译的双重加持下，元圆的数学进步很大，出于私心，晚上一有空她就会去找余瓘讲题。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元圆写题的手停了下来，向余瓘倾诉着白天的烦恼。
　　曹译转了转手中的笔，半垂着头听着，待元圆说完，他问：“曹译…是最近给你补课的同学？”
　　“嗯，是啊。”
　　“他说的没错，三阶魔方公式简单，入门起码要五阶。你说的那个叫‘二呆’的前同桌，是不是上次下雨送你的同学？”
　　“嗯，没错，他本名叫吴梅，我习惯叫他二呆。”为什么有种老父亲询问女儿日常的感觉？
　　余瓘抬起头来看她，说道：“既然是前同桌，劝也劝过了，你还在操心什么？”
　　余瓘目光有些犀利，刺得她开始心虚了，的确，马上就要考试了，自己成绩都还不太理想，哪有这么多时间管别人的事情，可是……
　　“二呆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有赵蜻玉管着还好，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既不管也不问，我总不能也放着不管吧。可是…他学习上的事一般都不听我的。”
　　“所以，你想到办法了吗？”
　　“……还没，要是赵蜻玉能刺激刺激他就好了。唉，我明天再抽个时间找他谈谈吧，今天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说完元圆伸了个懒腰，打算结束话题继续做题。
　　余瓘顿了顿，用笔轻轻戳了她一下。
　　“干吗？”
　　“你最近，好像经常提起曹译，他学习很好？”
　　元圆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他，数着手指说：“文科年级第一，不分科次次前三，考试不管大小七百分以上，而且能在重点班给人补习，成绩能不好吗？”
　　“哦……”
　　元圆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他逻辑思维很强，学理科的话应该也很厉害。”
　　余瓘开始用幽幽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元圆没办法，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他这不是没学理科吗，你比较厉害，我一直觉得学理科的人很厉害！”
　　“那你说，谁数学教得好？”
　　“额……你吧。”都挺好的。
　　“我要是没去国外，也能给你补文科。”余瓘说得很小声，语气中还带着点怨念，元圆立马捂嘴笑了起来。
　　“哈哈，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元圆有个小私心，哪怕会耽误余瓘的学习时间，也想多跟他待一会儿，总觉得，不能再留他一个人。
　　余瓘被她的笑声传染，嘴角也弯了起来。
　　今晚一轮满月熠熠当空，遮盖群星。月色很美，音容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