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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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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余瓘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他爸妈都不过来陪他吗?”
“怎么还问,都说了他爸爸妈妈忙。”
“再忙也不能把一个高考生扔在人家家里不管吧。
陈诚英顿时不高兴,狠狠地打了下她的脑袋并拔高声音说:“什么不管!我们能是别人吗?我跟他妈妈情同姐妹,他就是我半个儿子,这板上钉钉的事儿,没你说话的份儿。还有,你可别在余瓘面前多嘴,下次再提我可就不客气了!”
也没见你多客气,元圆揉着脑袋,心想:我们就是外人啊,关系再好也是外人啊。
元圆也没打算问余瓘,无非就是他爸妈想让他考美国的大学,他打算回国考大学引起了不满之类的。
元圆也不想多管,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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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注定是悲剧的一天。
廖老师突发奇想过来查岗。在一部分人专心听课、一部分人心不在焉、老师睁只眼闭只眼的历史课上,廖老师悄悄地在教室后门观察了起来,抓得猝不及防。
坐在最后一排靠右的男生瞬间察觉到,利用自己视觉死角的优势迅速摆正姿势,还顺便用手肘捅了捅同桌,小声告诉他廖老师来了。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在人数不满三十人的教室里,多多少少会被周围人察觉到,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教室里开始传来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没过多久,历史老师也发现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班主任查岗,再看看正襟危坐的学生们,忍俊不禁。
而那些上课搞小动作的同学,被廖老师抓个正着,下课就被喊去约谈,其中,就有吴二呆同学。
元圆觉得很头大,非常头大。
下午的班会,廖老师非常生气地说起今天的查岗。
“普通班的学生上课玩手机游戏,重点班的学生玩手上游戏,你们是觉得自己智商太高了还是想显得与众不同?”
“多大了,还沉迷魔方?!怎么不去拼乐高呢!”
一个女生小声地说了句:“太贵了买不起……”
周边的人开始忍笑。
“谁在说话?怎么不说大声一点!”
廖老师缓了口气,扶了下眼镜,继续说道:“首先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班长。”
同学们一愣开始忿忿不平起来,这关班长什么事啊?
“作为班长,发现问题知情不报,任由其发展,是为失职,我非常不满意。而且,他的同桌吴梅,经任课老师反映多次在上课时间玩魔方,我让你们换位置,是希望学习更优秀的同学能起到领头及监督作用,让每位同学的学习都能得到提高。这马上要一模了你们是想干什么,听说还有人下课还打乒乓球的,每周的体育课没锻炼够,是想以后考体校继续锻炼?”
班里的人荣辱与共,都被说得羞愧不已、分外难受,班长和二呆更是快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去了。其实大家应该都只是觉得现在压力大,有些同学想放松一下很正常,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合适,外加事情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情绪不自觉低落了下来。
元圆也感觉难受,她要不是只顾着自己没有早点说服二呆,他也不会被老师拉出来点名批评,哪怕是再试试让赵蜻玉说他也好啊。
廖老师只是批评了几句这件事就揭过了,真正的牵制已经形成,现在开始大部分人都会自我约束。同学们情绪低落,仿佛每个人头顶都有一朵阴云久久不散。
自习课时间,有些同学去了图书馆自习,还有几个班干部被老师叫走,教室里空荡荡的。
曹译找了几道题目给元圆讲解,元圆还沉浸在这种阴郁的氛围下,往日里这好听的声音这会儿也听不进去了。曹译见她反应迟钝、心不在焉,收了声,只是撑头看她,元圆奇怪地抬起了头,怎么不讲了?
“你在难受什么?”曹译问。
“……”
元圆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问:“你不难受吗?”
曹译笑了,笑得十分自然,甚至让人觉得这正是一个普通的微笑。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我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你。毫无意义,就像你毫无意义的‘难受’。”
元圆张开了小口,欲言又止。她有些吃惊,这是,被讽刺了?
曹译难得心情不错,话变得多了起来:“你觉得他们为什么都这么难受?是因为一些人做错了事,一些人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还是因为一些人没有阻止那些不遵守纪律的同学?”
曹译看着元圆,等待着她的回答,“应该都有吧” 她心想,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都不是,”曹译替她回答了,带着点嘲讽,“理由只有一个:因为老师责备了。这些正在‘难受’的人在为自己的无能难受,他们没有从老师那里获得应有的好感,反而受到了责备。说到底这些都是他人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你觉得有几个人是因为同学被批评而感同身受的?”
“恐怕在大部分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想,如果没有这些违纪者老师就不会这么生气,也不会牵连到自己,更不会影响班级气氛。”
元圆难以置信这些话会是从曹译嘴里说出来的,他怎么能这么想班上的同学,这是他待了三年的班级,相处了三年的同学。即便她转过来没多久,也不会愿意把同班同学想得这么坏。
元圆生气地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没有人会希望同学挨批评的。”
曹译漫不经心地回道:“这段时间以来,除你以外没有人为这件事多一句嘴。基本上都是不太在意吧,就算有那么几个在意的,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大家都在学习你们偏偏要玩,被老师抓住批评最好。”
元圆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不愿承认,但内心深处又觉得曹译说的不无可能。他又说:“重点班人人都自顾不暇,一旦放松就不是降到普通班这么简单,高考的世界一分就是千里之外,面对的是老师家长的痛斥和同学的讥笑,哪有这么多心思管别人。你得承认,人情冷暖就是这么简单。”
“……”
曹译那双清水似的凤眼正淡淡地看着她,浅浅变得狭长,仿佛结出了冰飘出了寒气,扎进了她的身体里,无比疼痛。
心里那句“你怎么这么冷血”怎么都说不出口。
曹译话锋一转,眼神回归平淡:“所以,我们继续讲题吧。”
元圆舒了一口气,半天才反应过来,“好。”
实情如何的确只有自己最清楚,也许曹译说得才是对的,只是她一贯不喜欢把人往坏了想。但曹译的话却句句如针、如刺,扎得人生疼,扎醒了同样自顾不暇的自己,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
元圆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曹译,反而被对方逮个正着。下意识的,不想再和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