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锦鲤体质》折纸无痕

21、表演

　　“锦鲤”，墟霓市如今最当红的虚拟偶像，以强悍而恐怖的统治力著称。仅仅是全息投影的一角，也蕴含着一种强大的领域感。当她的身体和面容完整展露出来的时候，人们根本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这舞台虚构出的场景不是为她存在，是她的存在让她所在的地方成为神坛。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降临。

　　《鲤想》的现场版是黎羽在不同时间的同一空间录好的，包括收音。那天她在舞台上来回走位以确保动作采集数据足够精确。那是一场真人参演的彩排，没有观众或者嘉宾。设备被不断调试，全息膜的效果千变万化。总的来说，结果令人很满意。

　　完美的舞台效果被照搬到今天的正式演出。无论是天上的繁星、脚下的细沙，还是流动的数据潮汐、象征时间的古典拱桥，经过处理的光粒子或者说光波束都很好地构造了出来。最终这一簇光变幻成了一盏巨大的玫瑰型舞池，从俯视角度看它是一朵盛放的玫瑰，从侧面的角度看它有多重花瓣，每一瓣都是由更细小的碎片拼接成形。即使是这样稍显喧宾夺主的舞台设计，也只能成为虚拟偶像脚尖所立的衬托。

　　锦鲤在表演过程中丝滑地换了好几套服装。除了原有的两套服装，又新增了一条在深蓝色的渐变区域中镶嵌碎钻的舞裙。为了呼应裙子，她的发型、头发颜色的饱和度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一会是红棕色的长卷发，一会是橘粉色的短直发，但总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在这个基础上的妆容变化也能和整体风格契合。

　　为了保留辨识度，虹膜颜色没动，仍然是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睛，像玻璃材质的星球的微缩模型。

　　即使虚拟偶像有修改不了的辨识特征（可以是发型发色、瞳色、痣），可塑性依然极强，只要有发育理想的骨相、皮相做基础。这种在现场的一首歌内就频繁更换造型的行为只有虚拟偶像才能做到。

　　这是所有虚拟人共同的特点。最为挑剔的高清摄像机凑近他们，也拍摄不到面部毛孔黑头、斑点痘印，他们的精致面容没有物理意义上的、人类在意的瑕疵。他们的头发永远蓬松有型，不会脱发也不会新陈代谢。他们不会出汗湿发，不会出油晕妆更没必要卸妆，不会在意反季节穿衣，不会表演结束就喘气不稳。

　　他们的身体不会有多余的肌肉和脂肪线条，不会在任何地方出现手脚不协调或发育不对称，不会有伤疤，不会有筋络血管在半透明的皮肤下蔓延。毕竟他们只是一具数字外壳，电子尸体，不输入程序，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虚拟偶像灵动的眼神、生动的表情，说话时候的机敏、唱歌时候的感情，全部是背后的演员赋予的。虚拟偶像上所有属于人的特质，无法和虚拟偶像演员剥离关系。

　　神明倒悬入水，临走前不忘抹去留下的痕迹。等到最后一片玫瑰底座的花瓣尖端被浪潮淹没，光构筑出的意象率先破碎，音乐被灯光驱散，人们重新回到了闷热拥挤的现实世界。这一场特别、短暂和科幻感极强的视觉旅行最终告一段落，“锦鲤”毫无争议地拿下了冠军。

　　虚拟艺人榜单是上半场，典礼还没结束，明弈就带着黎羽提前退场。他开着自己的另一辆车，刀锋，如同幽灵一般载着黎羽驶回永山一号的别墅里。

　　车停稳熄火。黎羽虽然有点奇怪明弈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多问。她的手指尖马上要触碰到开车门的感应式按钮，另一只手腕却被握住了。

　　黎羽回头，嘴唇变得湿润。她本应落在车门上的手搭上男人厚实宽阔的肩膀。明弈扑上来，过了一会儿突然不动了。

　　“怎么了？”黎羽问。

　　明弈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咬牙切齿：“你衣服的拉链。”他倒是能使劲拉，扯坏再买一件，反正这身也是他陪她挑的。但明弈怕拉链夹到黎羽后背的皮肉。

　　黎羽笑着推开明弈。两人下车回到楼上，别墅里只有他们俩。黎羽去衣帽间，明弈挤进来。灯光更亮，明弈站在黎羽背后，两人照着镜子，终于把那件衣服脱了下来。

　　“你还要换一件吗？”

　　“……”黎羽从镜子里看明弈，他也是。

　　“要不就别穿了。”

　　黎羽扭头给了明弈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两人都开始喘气。明弈稍微放开她，用鼻尖蹭她的脸。他说：“今晚第一秒见到你就想这么做了。”天知道他忍耐了多久。

　　当他不用再消耗克制力时，那眼神让黎羽心悸。一整晚明弈都非常热情，黎羽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她向他抗议，明弈则说这是她自找的，黎羽没找到理由反驳。她不服气地撅嘴，惹来对方愉悦的笑声和更缠绵的动作。

　　他们之间关系的突飞猛进源于数周前的一个契机。“锦鲤”发布新技术电影级别MV的那天，虚拟偶像部门加班到深夜，黎羽最后一个离开，路过亮着灯的总裁办公室，她敲了敲紧闭的门。

　　黎羽至今没搞明白那天自己的勇气从哪冒出来，那股气让她鬼使神差地去敲门。她进门的理由只是为了给明弈展示“锦鲤”的阶段性胜利成果，顺便提醒他不要熬坏身体。

　　她坐在沙发上说完想说的话，明弈的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手搭在键盘旁边。黎羽抱歉地笑，意识到她的到来和存在让他分心。

　　明弈说：“如果你真的抱歉，就在这陪我到下班吧。”

　　等他终于结束手头的工作，黎羽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侧躺着，小腿贴着沙发边缘，黑色丝袜贴着脚踝和脚背，脚跟和脚尖藏在棕色的鞋子里。她大概是被这段时间的工作累坏了。他们都在背负无形的压力往前走，重量只有自己知道。

　　明弈蹲下来看她，他观察得很仔细。上次他们距离这么近还是在永山一号，黎羽在那座别墅里醉酒歇息。

　　对明弈来说，“锦鲤”有一种近似魔力般的吸引力，黎羽也是。而她本人不论在熟睡还是清醒时似乎都对此毫无觉察。

　　明弈伸手把黎羽脸颊旁的长发拨开。他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轻，但黎羽毕竟只是浅眠。她睁开眼睛，和明弈对视。明弈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温柔又带着蛊惑。

　　他说：“我能吻你吗？”

　　黎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刚从一个梦里醒来，还有点迷糊，没分清现实和梦境。什么情况，连环梦？一觉睡醒就有人和她告白？于是黎羽错过了开口说话的时机。

　　“当你默认了。”明弈捧起她的脸。

　　天啊，她在和明弈接吻？黎羽心神晕眩，大脑缺氧。她推开他。男人玫瑰色的嘴唇在灯下亮着水光，眼神疑惑不解。

　　黎羽避开他的目光，她现在清醒过来，但同时也认清了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种隐秘的期待升了起来。黎羽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热。”

　　她坐起来，然后把女士西装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穿着的无袖衬衫。黎羽的双手环上明弈的脖颈，随意地上升或者下滑。

　　“你紧张吗？”“不紧张。”“骗人，刚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害怕你拒绝我，忘记笑了。”

　　“噗。”黎羽没忍住。明弈微微哼了一声，脸色潮红：“不许笑我。”因为憋笑，黎羽的肩膀耸动地更加厉害。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明弈开始和她较真。

　　“你明天不来公司？”“嗯，我休息。”

　　正中他下怀，他抛开顾忌，对她进行甜蜜的“折磨”。□□的空当，黎羽想起部门同事经常夸明弈“老板大气”。真实原因是一般有什么仇，他当场就报了。

　　翌日早上黎羽醒来的时候还收到明弈发来的短消息：“在家好好休息，带上我的份。”黎羽撇嘴，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不是忙碌的工作挤占了部分时间，他们两人的感情也许还能升温得更快一些。但也正因如此，两人相处的时间质量很高。

　　“锦鲤”的事业顺风顺水，各种通告接到手软。决弈科技授权的官方周边产品仍在每日定点少量贩售，锦鲤代言和联名的产品级别在慢慢上升。

　　先是墟霓市时装周主办方邀请她看秀和走秀。在BETTY WILL品牌时装发布会上，锦鲤作为主秀兼闭场模特，身穿“一袭神明的装束”——她身上的衣服的名字，和著名独立设计师韦贝蒂一同最后出场。

　　“锦鲤”站在那里，一开始人们只能看见她身上平庸的白色布料。周围响起窃窃私语，不乏失望和怀疑，是否投影出了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