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旧忆》长安流华

5、问姓惊初见

　　见筠漪愣住，秋贤小心翼翼地问到：“小姐可要赴约？”
　　苏筠漪沉吟稍刻，悠悠问道：“谢先生为何要见我？”
　　“奴婢不知。”秋贤低声道。
　　方才秋贤给解箨送竹叶糕，解箨见这糕，先是一愣。接着忙问竹叶糕出自谁手。秋贤见这解先生一表人才，先前又多方打听到解箨并无妻室，自作主张想为筠漪和解箨牵线搭桥，便告知解箨这糕是筠漪亲手所做。
　　出她所料，解箨请求亲见筠漪。
　　秋贤只得硬着头皮来告知筠漪。
　　筠漪轻叹一口气，虽觉得解先生这请求古怪，但心想初来乍到，与人比邻而居，若此次不去拜访，难免让人觉得太过傲慢，略有不妥。况且苏家是商贾之家，筠漪的身份就敏感了些。
　　筠漪轻整着装，对镜自视，只觉面色略有苍白，便稍稍抹了些胭脂。又看见头上的白玉簪，觉得太过张扬，就换成了一只小小的银簪。
　　经过一番整理，对镜看了又看，经秋贤保证说再也挑不出问题，筠漪才随着她离开厢房。
　　解先生不喜俗人，筠漪自然慎重些。
　　且说秋贤刚离开，解箨捻起那竹叶糕，眸色却是深沉。不多时，便用手巾包了一块糕，打发家中书童，到群玉山中请萧乘风。
　　书童走后不久，宅门口响起敲门声。
　　解箨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去开了宅门。
　　门开启。
　　门外一老一少，老者便是见过两面的秋贤，年轻女子亭亭玉立，轻抬眼眸，纯净的眸子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摄人心魄。解箨看她面色苍白，是胭脂都遮不住的，便知她是大病初愈。见她衣着素雅，并无精心修饰，也难掩倾城之姿。萧乘风曾说美人大多相似，如今解箨看筠漪，只觉似曾相识。
　　但她并不是那个人。
　　筠漪看见解箨，有些吃惊，她以为教书先生，应是年老且死板。而解箨一表人才，眉宇间还有些将领般的刚毅，筠漪着实无法将他与众人所说的自命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联系起来。
　　秋贤见两人望着对方，却不交谈，心中暗喜。
　　日近中午，路人熙熙攘攘。
　　筠漪回神，脸上升出粉霞，一直红到耳根；解箨见筠漪脸红，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盯着筠漪看了半天，忙别过头，轻咳了一声，说到：“两位请进来坐坐吧。”
　　筠漪与秋贤尾随解箨步入庭中，只觉春风习习，甚是凉爽。待筠漪与解箨面对面坐在石桌前时，却是各自品茶，难掩初见时的尴尬。
　　“敢问姑娘贵姓？”纵不善交谈，解箨身为主人，只能率先打破沉默。
　　“免贵姓苏。”筠漪规规矩矩的答。
　　秋贤见两人终于开始交谈，长舒一口气。
　　“姑娘可是来自云城苏家？”解箨接着问。
　　“正是。不知先生为何问起？莫非与先父相识？”
　　先父……解箨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却难掩心中激动。
　　十年了……云城苏家，还有后人。
　　只是今日见筠漪，知她不过十五六岁，十年前，她也不过是只懂玩乐的幼孩，南明之乱，又能懂得多少？
　　心中突的失落。
　　“先生？”筠漪见他不语，有些疑惑。
　　“我与先尊，曾有一面之缘。突闻他的过世，一时难以接受，还请苏小姐见谅。”解箨诚恳的解释，内心却不屑自己不能坦诚而扯的谎言。
　　他从未见过筠漪的父亲，却见过一个女子，那是筠漪的姐姐。
　　“家父在前往天竺的路上失踪，几年后家姐出海经商，一路打探家父消息。后来父亲的骨灰由旧时的友人带回，家姐却是再没了音讯。”筠漪低声说。
　　解箨的心跌到了谷底。
　　竹息三年来音讯全无，原来……
　　“解某莽撞，无意让姑娘伤心了。”
　　“先生多虑了。”
　　春风再起，两人都换了心情。
　　那盘竹叶糕，解箨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过问了。
　　竹声泠泠。
　　筠漪抬头望向那竹。
　　竹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