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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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默躺在床上，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余弦，心里满是绝望。
余弦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也和他对视着，笑得弯弯的：“你猜我算到今晚会有什么呢？”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默心里想着，嘴上却很敷衍地配合了她一下：“什么啊？”
余弦忽然半直起身，凑近他的耳边，热气扑打得沈默有些痒，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会有骨女。”
“骨女？那是什么？”沈默皱起眉，直觉告诉他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弦重新躺回床上，胳膊搭在了沈默腰间，用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抱住了他：“骨女，生前被人凌辱的女子死后化为厉鬼，仅剩下一身骨头，披着人皮来勾引男人，向人陈冤索命。”
“这不就是白骨精吗？”
沈默翻了个白眼，把余弦不安分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
“你怎么不害怕？”余弦好奇地问。
沈默：“……”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奇幻的世界了。
“所以…今晚有人勾引你，你可不要动心啊。”
余弦低低地说，语气飘渺，可到了后半句话，听上去分明是个低沉的男音！
沈默愕然地转过头，余弦仍然微笑着看着他，目光灼灼，还是那双桃花眼，只是眉形上挑，高鼻深目。
虽然房间里光线昏暗，看得不太清楚，但很明显能分辨出，这是个男的。
余弦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伸手把惊愕得快要从床上掉下去的沈默捞了一把，抱在了怀里。
三分钟前余弦抱着他的时候还是小鸟依人，现在却变成了沈默被余弦牢牢地禁锢着。
真是造化弄人。
沈默看余弦没有打算解释，心想或许她只是变性玩玩，明天就又变回女的了，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才心安地闭上了眼。
凌晨时，沈默却被一阵抚摸的感觉叫醒了。
好像有人在用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轻柔，缓慢，不偏不倚地带来一点旖旎的感觉，让人心头微痒。
沈默模模糊糊地想：余弦又他娘的玩儿什么。
然后他猛然惊醒，方才的迷糊全被甩的一干二净，蒸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维持着入睡的那个姿势，此刻余弦的手分明还圈在他腰间。
——那他脸上的这只手，是谁的。
沈默感觉自己耳边有东西贴上来，触感冰凉，一个带着媚意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看看我。”
我要是看了你就死定了。
沈默没敢扭头，但他切实地想象了一下，应该是一个美艳的女鬼伏在他耳侧，正在觊觎他的美色。
余弦在他对面，看起来睡得很沉，难为沈默顶着一身冷汗，竟然还抽空观摩了一下余弦的脸。
月光透过落地窗薄薄地照进来，余弦的长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如果和他相遇的方式不这么奇葩的话，或许沈默还能对面前这个男人起上几分色心。
他娘的变成男的也这么好看……哎哟我操！
沈默在心里骂了句娘。
他明显地感觉到又有一只手贴上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背上轻轻画着圈，就像那些情侣间亲密的小动作一样。
他现在身上搭着四只胳膊，要是再来双手的话，沈默估计自己能当场吓尿了。
那女鬼还在他耳边不屈不挠，“哥哥……公子……”地叫了好几轮。
这还是个穿越的女鬼，真不容易。
沈默的冷汗又滴了一滴下来，背后那只手一路下滑，已经快摸到他后腰了。
“操！”
沈默狠搓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地转过了头。
骨女看见他有了反应，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叫声，欣喜得不像人能发出来的。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和妩媚的声音丝毫不相符，甚至还称得上二分清纯——如果忽略那双空洞的眼睛的话。
皮是偷来的，可眼睛偷不来。她的眼眶里空空如也，一眼能望到底，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和她对视了不知多久，沈默感觉自己几乎已经成了一座实心的雕像。
骨女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指尖冰凉，沈默和她离得非常近，但是听不见任何呼吸声。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骨女把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我操这是要干什么！
沈默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要挖自己的眼睛，于是果断地抓起那只停留了很久的咸猪手，一把拽了下来扔出去。
或许是因为骨女没有血肉的原因，身体异常的轻，轻易地就被沈默摔到了墙角，然后又倔强地支起身子向床边爬去。
距离远了，沈默这才看清了她的全身。
她身上穿了一件破烂的红裙，长发散乱地垂在地上，嘴唇上不知抹了些什么，一片嫣红。或许是这张人皮用的太久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了下面白惨惨的骨骼，还有的地方修修补补，用红线密密麻麻地缝了起来，组合在一起，却有着奇异的美感。
在昏暗的墙角，这么一只东西空着眼眶向你扑来，诡谲又荒诞。
余弦这时才懒洋洋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身形高大，身上还套着件女式睡裙，莫名的有些……喜感。
都这种情况下了，沈默还很没出息地勾了一下嘴角，用仅存的理智压着自己，没让自己笑出声。
余弦倒是毫不在意，顶着个男人的身体，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骨女面前。
他这一站起来，沈默突然悲催地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这样的他高……
余弦蹲在地上，伸出手挑起骨女的下巴，和她深情对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人鬼情未了的剧情呢……
余弦展颜一笑，手上却是毫不客气地在骨女额上贴上了一张符纸。
“三百年的骨女，倒真是舍得下血本……”沈默听见他低低地说。
顷刻间，墙角燃起火光，方才的美艳女鬼开始挣扎不已，火舌在黑暗中跳跃起来，最后却也不甘地发出一声尖叫，化为了灰烬魂飞魄散。
飞灰中还掉出了一枚金属制的东西，叮叮当当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余弦捡起。
是一个楔子形状的工艺品，看起来是银质的，刻满了复杂的花纹，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的光，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沈默不由得轻声问。
“锁骨钉。嵌入后颈骨位置，不论人神鬼，皆可为嵌入人所用。”
听着名字像什么自虐式饰品……
“余先生博闻强识，竟还知道此物，在下很是欣赏。”
落地窗前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身影，面目平庸，说着谦称却徒生一股高傲之气，活像一夜暴富的土大款，一看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沈默眉心一跳：他站在了昨夜余弦站的那个位置……
余弦扬手，把那枚锁骨钉朝他扔去，说道：“有本事正面来杀我，别趁了别人的东风来这招摇，像条主人得了势的狗。”
余弦声音清贵，不紧不慢的，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那人的耳朵里。
沈默在心里给他鼓起了掌：文化人骂街，有水平。
那男人听了，面色扭曲，却出人意料地把怒气压了下去，半晌才阴阳怪气道：“余先生还是这么刀子嘴，可别背地里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自己还不知道呢。”
而后黑雾一闪，那人没了踪影，原本他站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嘿…真没素质，送信都不老实……”
余弦走过去拿起那封信，看都没看，凭空消失在了他手上，不知道被收到哪去了。
“他是谁？”
“我的老对头，想要我命的人。”余弦不紧不慢地又躺回了床上。
“他看起来没你厉害。”沈默很坦诚地实话实说。
“是啊，”余弦眯了一下眼睛，“所以这不是傍上大款了吗。”
就这长相还他娘的能傍上大款……沈默很想吐槽。
“可亏你是个弯的，还没谈过恋爱，不然万一中招了呢。”
余弦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稍长的头发显得很柔软，他伸手揉了一把沈默的头：“我说你可真麻烦啊……”
“喂你怎么知道我…”
“睡觉。”
余弦不由分说地把他按进了自己怀里，夜色无边，铺天盖地的睡意很快席卷了沈默。
然而余弦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目无焦距地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眼神里竟然有了几分茫然。
“你不该靠近他……”
“你在想什么？”
“痴人说梦。”
“污秽之人，也敢肖想天上的月亮。”
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冷冰冰的字眼就会从他的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带着数千年前遥远的云海月光，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余弦垂眸，轻轻吻了一下怀中人的发丝。
温柔，又虔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