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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零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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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情景荒诞。
我刚刚见到、刚刚附体的身,用我刚刚听过,刚刚拥有的声,赫然在我面前,蛇一样地缠着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一声一声地唤着:“明郎。”调这姑娘的记忆,是了,那男子正是明郎。
“念奴,念奴,你别这样。”明郎满面赤红,努力地想挣脱身后女子。那女子微微眯起杏目,绝不似方才少女清纯的娇态,嘴角浓烈的笑意愈发冷冽起来。“明郎。”迤俪婉转,莺一样动听。徒然只觉得寒光一现!眼见那女子捏一根发乌的针,正要向明郎体内刺入。
惊急之下,飞扑上去,运动,一掌将女子打飞。女子跌落,下意识将双手向后反撑地,不料正将针刺入掌心。女子一震,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双眼变得空洞无神:“不可能……你……”然而话还没说完,气绝倒地,双目却绝不闭上。
叹息,瞥一眼吓傻了的明郎,兀自上前:“碾作尘,散。”女子的身体零落成点点星光,又融于阳光里了。还是不爱杀人,无论我的双手业已积了多少污渍。
又转身面向明郎,本打算动手将他也杀了。这样便一了百了。刚抬手,没想到他却突然落下泪来:“死了。”喃喃,语里满是悲伤。“你是谁?念奴不会杀人。她又是谁?”咬牙切齿地问我。
“她手里有一根浸了毒的针,本是用来杀你的,被我一推,恰好刺入她自己的掌心。”我竟解释,“你哭什么?她假扮念奴来杀你,你还为她哭泣 ?”
明郎依旧抽泣,只是没有刚刚那样悲切了 :“那也是一条人命啊!谁也无权随意夺他人性命的,念奴。”
“我不是念奴。”我突然不想杀他了。抿起唇,“我是来保护你的人。”
这下明郎不哭了。拈起袖子粗鲁地抹了一把泪:“念奴,你还在生气的呀?别气了,都怪我记性不好。这不一想起来就往河边奔来了么?结果半路上……”又脸红了一下,干脆跳过,“好了,好了,别气了行吗?”
“我真的不是念奴。”蹙眉。
“念奴,念奴,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与你的约会了!”明郎这下急了,拉住我的袖子。
不自在地甩开,未解眉锁:“我真的不是念奴,我……”
“念奴!”一把握住我的腕子,“老是玩这招,不腻吗?”声音提上去,似有些生气,“别闹了,算我求你了。”却又软下,哄孩子一样细语。
原来这念奴经常与明郎如此?细一回想,果真是旧招式,难怪他不信我。只得叹息:“算了,还是交与时间解释一切吧!我真不是念奴。”
他撇撇嘴,只道二字:“回家!”还有,“刚才的事,别与别人说,会让人担心的。”
***
明郎与念奴正约在河边。河两岸是小林,都只是刚及两人高的树,但棵棵笔直挺拔。穿过这树林,才现人家。一间间恬然的屋子,都由良木建起,又都围着自己小小的院,种一些蔬植或者花卉。
明郎带我来到一处住户的门前驻下,正是记忆里他二人的家。只见一方净土,自不比我以前的行宫华美,却整洁干净。院里开着花,是雪莲城没有的花,贪婪地将脸扬向天,朵朵娇艳欲摄人魂魄,浓浓的是欲滴血的红。
“大哥!大哥!我把念奴找回来了!”明郎拽我入院,兴奋地大喊。
闻声从房里步出一个三十刚出头的男子,浓眉圆目,线条硬朗,还不修边幅地滋生着几茬胡子,随意地着了一件粗布衣。见我们,豪爽地笑出来:“明郎,念奴那丫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大哥不用客气,打小就习惯了。”明郎也陪笑。
来人正是念奴亦父亦兄的哥哥风念山。念奴与明郎都是自小没了父母的,全凭着大他们五岁的哥哥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不由得对眼前这汉子起了几分敬意,正了正身,却见他走到我面前,一掌拍向我的天灵盖,到是没用力,斥责:“你这丫头,都十六了,还不长大点,天天搅得你两个哥哥不安生。”
突然间心生不安。记忆里这念奴的哥哥每每斥她只是大力拍她的肩,痛得她龇牙咧嘴,老实个好些天;且刚刚这一掌明显压着内力,还有几丝游离的气,并不是像那不会功夫的风念山所发。难道念奴的哥哥也被害了?
未知真伪。便装作念奴试探:“等我长大了,哥哥不就老得要娶媳妇了。”念奴曾这样问过。当时说得念山脸一忽儿青一忽儿红的,只是道:“哥哥娶媳妇,要是不好好待你可怎么办?”说到了念奴心坎儿里去了,便直嚷嚷着以后她要是再问还得这么答。
谁料这风念山只是道:“嗨,那也得先把这捣蛋鬼妹妹嫁出去才能想这些啊!”
果然!
抿唇,捻起拇指与中指,只消一弹,便马上会有气丝将那假扮的风念山的胸膛穿透。偏在这时明郎扣住我的腕子,笑嘻嘻地问:“念奴,这是什么奇怪的手势?你今日的脾气甚怪。”
我忙收了手势道:“没什么,无聊了动动你也管?”
明郎落了个无趣,便一把甩开我,三两步上前搭住风念山的肩,道:“念山大哥,我们进屋去罢!我已经闻到菜香酒美了!”那假扮的风念山吃惊于我的手势,被这猛地一拍,一惊,这才又装作豪爽的风念山,反手也按住明郎的肩。一团黑气在他掌心升腾,着实落在我的眼睛里。我知道那是他的气,一但进入明郎的身体,便会打乱其五脏六腑,最终七窍出血而死。但见明郎全身浮起一层莹蓝色的光,那是我乘他捉我腕时渡去的保护。眼见这风念山脸上笑意凝固,扭曲成狰狞,未有知觉的明郎问:“念山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假扮的风念山只得讪讪答,又转头避开他的双眼,向是大呵:“丫头,还在那儿做什么?哥哥们把好吃的都吃光了你可别哭!”
明郎不名所以,只是兀自低念“怎么念山大哥也怪怪的?”
***
明郎终归是心思单纯的人,并未再想下去,只依旧开开心心地吃饭,后又去屋后井里提了两桶水,用大锅加热,洗刷了一番,早早睡去。其间那假扮的风念山三两番向他下手,都被我挡了下来。那人一脸愤怒,将目标转向了我,暗地中与我斗法。好在他气功比我稍逊一筹,一直不占上锋。
夜里,不得不去念奴房中,因怕明郎被偷袭,运气,平心,静静聆听。明郎那边业已响起轻轻的鼾声,假扮的风念山还未睡,在地上踱来踱去。少倾却突兀有“吱呀”一声紧致,似是破窗而入。明郎有危险!推开门——
“拔剑问轩辕,”好听的男声,不紧不慢,却兀透着一股霸气。
声自风念山屋口传来。我去看,一道寒光晃眼。眯睛,那光来自一把长刀,刀身上笔走龙蛇“轩辕阁”三个字遒劲有力。握刀的手瘦削,骨节突出,见必是久操金戈之人。那只手的主人有一双如水的眸子,在如洗月光的映照下,冷清凉人心肺。
“谁与伯仲之?——小姐果不是鄙阁门下狡兔。敢问小姐,狡兔现在何处?”那男子只是淡淡,可刀气却已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