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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金兰草 ...

  •   马车轿内,四人两两对坐,同坐一车内,免不了要闲谈。

      同租马车的那两个人是对夫妻,男子叫李青,年芳约二十有四,五官端正,举手投足间有不好文人气息,女子叫佘花莞,长相倒不普通,柳叶眉下面一双杏眼,面容温婉,人安安静静,话十分少。

      两人都是西川本地人,租马车是想在这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出门游山玩水,第一站便是距离西川城最近的江渚。

      车行至中途,行上了一段不平整的路,车身颠颠晃晃,颠得人头晕。

      对面靠着李青坐着的佘花莞被颠得掩帕咳嗽起来,本就生得纤弱,不禁折腾。

      廖一凡看佘若莞脸色渐渐发白,关切问了句。

      李青帮佘花莞边顺背边客气道:“谢廖公子关心,花莞这是痼疾了,”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又补充道:“两位放心,大夫说这病不传染的。”

      虽说这话叫人安心,但是倒让廖一凡不好意思了,他只不过关切询问,没想到对方竟然想这么多,自己可当真没这么想,但也不便多说什么,于是暗自苦笑一下不再说话。

      腿上的猫动了动,廖一凡低头帮他顺毛,便听到玉久安用密语道:“这女子既然身体不好,还如此跋山涉水的出来游玩?”

      到和廖一凡想到一处去了,但他想了想,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人家可能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出来,沐浴春日,欣赏美景,身心得到舒缓也许病就能好些,美好的事物也是一种良药。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终于到了江渚。
      廖一凡伸手掀开帘子侧首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碧水,沿岸绿柳垂绦。因天已近黄昏,日落西山,晚霞撒在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对面李青附声道:“江渚风景确实好,青瓦白墙,绿水石桥,犹如水墨画一般。”

      文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廖一凡听闻坐直身子:“李兄好像很熟悉此地?”

      “多年前来过两次,毕竟是距离西川最近的地方,‘江渚’虽意为“江中小洲”,但实则地域面积并不小,比我们西川再要大上半个城池,其地域河道星罗棋布,湖泊众多,自古就有“水乡泽国”之美称。”

      廖一凡笑着道:“听李兄说的,在下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此地的美景了。”

      两人说着,马车停了,下了车,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收拾一番后天已经大黑了,几分钟前小二上来通知饭菜已经备好了,廖一凡和阿适下楼前还问了李青和佘花莞两人,但两人已经叫小二把饭菜送了屋内,谢了廖一凡和阿适好意,两人又道了声打扰就下楼了。

      不消片刻,小二就把饭菜送了上来,还很贴心的给廖一凡拿个小碟子,正好用来喂玉久安。

      这家客栈人不算多,但也不清冷,在楼下用饭的有好几张。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都是本地人来喝酒吃饭,隔壁桌落坐着的一家三口,男方蓄有胡须,身着四合如意纹锦衫,旁边坐着的少妇一身提花金丝锦衣,小孩是个六七岁大的男童,一家子服饰讲究,玉饰金簪的多半是个富商家。

      这小孩活泼的很,没吃口饭蹦下地乱跑,这不,一不小心撞翻了廖一凡刚给玉久安放吃食的小碟子,啪嗒一声,掉地上摔碎了。

      廖一凡愣了,小孩傻了,蜷缩着手指头不说话,一双滴溜圆黑的眼睛忐忑不安的看着廖一凡。

      那方两个大人见状急忙站起来,中年男子呵斥道:“哎,你这孩子,让你乱跑,还不快给这位少侠道歉!”

      少侠?廖一凡听了一愣,低头瞧了瞧自己腰间的佩刀,一直以来都是被叫公子,突然换作“少侠”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对、对不起。”小孩子被大人拉着,慌里慌张的道了谦。

      “无妨,小孩子没有伤到便好。”廖一凡弯腰捡起碎块。

      “实在对不住少侠,这碟子钱我们赔。”说完转头给旁边他的内室递了眼色,少妇心领神会,还没等廖一凡回绝,就已经跑去柜台找掌柜子了,回来的时候还顺带拿了个新碟子给他,廖一凡只好接过道了声多谢。

      几人重新坐回位置上,经过此事,那中年男子便自来熟的搭起话来。

      “看少侠腰配宝刀,定是习武之人罢?”

      “只会些皮毛,万万不敢当。”

      “少侠谦虚了,”那中年男子顿了顿,又道:““听少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廖一凡颔首道:“确实不是。”

      “出来游玩?”

      廖一凡听之心中苦笑,难道只有游玩了?但想想旁人开口不能就说些特别的吧,他思绪一转,此人看似大户人家,又瞧着是本地人,何不借此问问金兰草的事情。

      “不是,来此寻药。”

      “哦,什么药?”中年男人来了兴趣。

      廖一凡想了想,何不借此问一问金兰草的信息,于是道:“金兰草。”

      中年男子道:“金兰草啊……”

      看他表情似乎知道金兰草,廖一凡乘胜追击:“前辈知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这哥我知道,至少我们本地人都知道,这种草也叫神仙草,包治百病,但极其稀有,普通的药铺里都没这味草药,只有一处有,水河湾,是个老头的药圃,但听说拿钱也买不了的。”

      廖一凡思忖道:“竟然如此……多谢前辈告知。”

      一直未说话的阿适听了此话脸色一变,面带愁容的看向廖一凡。

      廖一凡也知道他担心什么,自己也一样,但不能因此就放弃,两人吃完饭上了楼商量了一下。

      “虽说钱买不了,必定有别的办法,不试试怎么知道。”廖一凡安慰阿适。

      因为赶了一天的车,廖一凡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了,玉久安窝在他旁边睡了,因为着实有些累,廖一凡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翌日醒来,听到外面一阵雨声,廖一凡他揉着眼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一看,外面下雨了,但是他发现有些店还张灯结彩了起来,是什么日子么?

      正想着,这时房门突然响了,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廖公子你醒了吗?”

      “醒了。”廖一凡转身走过去开门,阿适站在门口,“我刚醒。”

      阿适道:“廖公子洗漱一下等会用饭吧。”

      廖一凡点头:“好,你先去,我等会就下去。”

      简单洗漱了一番廖一凡下了楼,还没走完楼梯就看到小二正在上菜,已经坐下的阿适又站了起来帮忙。

      廖一凡他走了过去正要坐下,忽然发现了一些变化,他转头对着小二上的一道菜道:“这个菜我们没有点,”,接着又看了看桌子上已经上好的几道菜,指了指其中一道,“这道应该也没有。”

      他们早中晚的饭菜在入店开始,都是在菜谱上根据自己喜好点好的,客栈掌柜考虑到一些住客会有忌口,所以实行这种方法,之后的每天三餐都会按照点的上菜。

      小二抱着托盘笑着道:“因为今天是上元节,掌柜子给住这的每位客官都添了两道新菜,都是根据各位客官的口味做的,客官请放心,觉得不好吃可以撤下。”

      廖一凡一听明白过来了,刚起床在窗边看的情景原来是因为元宵节到了,在这里没有手机日历等等什么也不知道,这家客栈掌柜子也是有心了。

      廖一凡拱手道谢:“原来如此,多谢!”

      “公子客气,”小二笑嘻嘻道:“对了,晚上有灯会,二位可以去看看,来一趟可不能错过呀,金吾不禁夜,放到天明,可以尽情的玩玩儿。”

      廖一凡点点头:“好,多劳费心了。”

      小二又道了声客气:“我不打扰二位用饭,先下去了。”

      “你先忙吧。”廖一凡微笑点头。

      吃完饭,两人向掌柜子接了两把伞出门了,外面细雨蒙蒙,空气中带着些许湿气,路边的垂柳白杨露水濯濯,远看几家炊烟袅袅,鳞次栉比的青瓦白墙立在隐隐薄雾云烟中,天青色中唯一凸出的就是门前挂的红灯笼。

      水河湾不是很远,两人拎着一条鲤鱼一条鲈鱼外加一小坛酒徒步而行,一边走一边问人,一个小时辰后终于找到了,细雨也渐渐停了。

      廖一凡站在路口,远远便瞧见一个不大不小的篱笆,里面立着一顶茅草屋,一路走过来见到的都是青瓦白墙,突然出现一顶茅草屋有些格格不入,但又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走近,站在篱笆外往里瞧,门关着,但没落锁。

      廖一凡试着喊一声,但没有人应答,于是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

      他看了看阿适,阿适也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廖一凡心思一转,朝他抬了抬下巴,阿适愣了几秒才反应过,表情纠结:“这样行吗?万一……”

      廖一凡想了想道:“嗯……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阿适继续表情纠结,廖一凡直截了当道:“就这样说了,你在这里等着。”

      把怀里的玉久安塞到阿适手上,接过他手里的鱼和酒,翻身越过篱笆,阿适担心的看着他,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好像真的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

      廖一凡虽然表面淡定,但内心还是有点忐忑的,到了草屋门口,轻声喊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本想绕道旁边的窗口去看,刚抬脚,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嘿,你干嘛的!”

      廖一凡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去,离自己几步远,一个头发胡子发白,身穿灰布麻衣的老者,拄着一根长棍面带怒气的站着。

      “你谁啊?!咋一声不吭的就进来了?”老者瞪了廖一凡一眼,将手里的长棍放在茅草墙靠着。

      果然心虚才被吓这么厉害,廖一凡半天才缓过神,正襟后,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揖,道:“方才喊……”忽然觉得不妥,又咳了两声改口道:“方才多有唐冒犯,还请老伯见谅。”

      老者“哼”了一声,绕过他朝屋里走。“说吧,来干嘛的?”

      “来求样草药——金兰草。”廖一凡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然而老者却突然说:“门口的也是和你同来的?”

      廖一凡跟着的脚步一顿,侧头看了一眼站在篱笆外的阿适,道了声“是。”他以为老者气消宽恕让阿适也进来,谁知老者道:“不准再进来了,你今天是最后一个人。”

      他听得懵懵懂懂,这不还早么?竟然有人已经来过了?但转念一想,金兰草这么稀有珍贵,赶着来求得的肯定不少,幸好和阿适一大早就来了。

      “还站在外面作甚?不想要金兰草了?”老者的语气虽然依旧不善,但没有先前的强硬了。

      廖一凡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老者坐着,手里拿着个编到一半的篓子,脚边还躺着几扎腊条。他虽然年纪大,但看编篓子动作十分灵活,没有半分颤抖,而且刚刚看他身板,虽然瘦,但腰不弯背不驼,老当益壮。

      “坐吧。”老者见廖一凡进来了,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小板凳。

      廖一凡看了看,将手里的拜礼放在旁边的木桌上,拱手道了“多谢”,便掀开袍角坐了下去。

      老者反倒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廖一凡,按平常人的思维,他一个前来求药的人,长辈让坐,本应该先客气推让一番,他这可好,让坐就坐,到不客气。

      和老者不甚“友好”的交流了几句,廖一凡觉得老者是个不喜欢墨迹拐弯抹角的人,所以老者让他坐他就不装腔作势的推让一番了,看老者表情好像没错了。

      “会不会编篓子?”老伯忽然道。

      廖一凡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道:“不会……但可以学。”自夸一下,他学习能力还不差的。

      “行,那就来吧。”老者仍给他几扎腊条。

      虽然自信满满的说可以学,但却奈何不住紧张之感,廖一凡手忙脚乱的跟着老者学,一步错步步错,老者也不等他,他穷追不舍,竟然急得额头冒出细汗,还好经过几次练习算是掌握了方法,这一编就编了两个多时辰。

      廖一凡想着阿适和玉久安还在外面,不知道见他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可晓得找处地方坐着等。老者不停下,他也不好意思擅自停下去外面和他们说声,直到编完了几个,老者发了话才停下。

      阿适本就老实巴交的,单纯迟钝,廖一凡怕他真的就这么站着等了,于是开口跟老者请求出去说一声,许是看在他努力编了篓子,通情达理了一下让他去了。

      廖一凡出门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阿适果然抱着玉久安仍站在原地,他奇怪玉久安怎么就没和阿适说说,这想法刚落下,他拍了拍脑门,可能编篓子编糊涂了,忘了玉久安只和他可以密语传音,所以不能暴露身份。

      廖一凡和阿适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找个地方坐着等,又说了些让他放心的话才回屋。刚走到门口,老者拿了一把锄头出来了,直接递给了他。

      “拿着,去药圃除草。”

      廖一凡一愣,敢情这是拿他当劳动力,那客栈的中年男子没骗他,金兰草果然用钱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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