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君》伊九八

8、山谷村

　　回到村里，赖叔和阿适正在站在院子里焦急等着，看到廖一凡回来了两人急忙迎上来。

　　廖一凡满脸抱歉道:“赖姑娘受到妖气波及昏了过去，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赖姑娘……”

　　赖叔虽然担心，但通情达理:“廖公子万不可这么说，若公子不出手相救，小女现在恐怕凶多吉少，倒是多亏了公子，公子的恩情我们一家没齿难忘。”

　　“在下愧不敢当，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收留我在此修养，这些于我当真是极大的恩情，今日之事乃是理所应当，但当作报恩还远远不够，所以赖叔您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即使没有救命之恩，廖一凡看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

　　“廖公子客气。”赖叔道，“辛苦了，那小女就交与老夫吧。”

　　赖叔接过赖瑶瑶又道:“廖公子可有伤到？”

　　廖一凡犹豫了一会儿回道:“没什么大碍。”

　　“伤万不可拖，廖公子回去好好修养，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多打扰了，廖公子也好生休息吧。”

　　廖一凡点头，看着赖叔抱着赖瑶瑶往回走，直到他们回屋才动。

　　再一旁未说上话的阿适道:“廖公子，我们回去吧，赖叔会照顾好瑶瑶的。”
　　廖一凡嗯了一声，转身和阿适离开。

　　回去的路上，阿适小心翼翼问道:“廖公子，那……那妖如何了？”

　　赖叔只关心女儿状况，却没有问妖怪之事。

　　“我最后一击将其打回了原形，应该是修为被打散了吧，大概修成人形又要修炼一番，这村子他肯定是不敢再来了，即使来了也伤不了人。”

　　阿适松了口气:“那便好……”

　　廖一凡掀开门帘进入西厢屋，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唤了声阿适。

　　被突然一唤的阿适不知所措道:“嗯？怎么了公子？”

　　“你说前几日那妖怪来过，见着陌生你没觉得奇怪么？”

　　“啊，自然觉得奇怪，但是我以为是村中的哪个站在那，就没再多想……”

　　廖一凡站在窗前所有所思道:“是这样啊……我以为阿适你村里的人都认得呢。”

　　十几户的小山村没多少人，平常又不与外人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和村里的人来往。廖一凡本以为他们之间不过分熟悉，大概也不会认错人，但是阿适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想的太所以然了。

　　“……其实，其实村中人……”阿适支支吾吾的说，“虽然不多，但我却不怎么与他们来往，也是，我这么晦气的人他们自然不想接近……”阿适越说声音越弱，最后住了声。

　　廖一凡听的有些懵，不知道阿适为什么这么说，但又很快明白过来，关于这个村这里的人还有阿适，他不都不曾过多了解，不说便不问保持基本的尊重，却没想到还有更深层的不可知晓的事情。

　　“你若不愿说就别说了，到这里就行了。”廖一凡温声道，可能是别人的痛处，就不便接人伤疤了，但是阿适好像决定了一样，“无妨，既然已经开头了，就应该说完。”

　　许是不曾与其他人说过，在心里积压了很久，有个可以倾述的人便想说了。

　　“廖公子知道我们都是逃难而来到这里的，而我本不过是个在战乱中被抛弃之人，是方爷爷好心救了我。”

　　方爷爷，廖一凡知道，中堂那张桌子摆的就是方爷爷的牌位，原来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救了我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大家差点被抓，方爷爷不嫌我是麻烦一路带着我，逃难的路上又遇到一个得瘟疫的村子，有大一半人的感染上死了，所以活下来的就剩这么些人来到了这里避难。”

　　说了这么多，廖一凡算是明白了，村里人都认为他是不详之人而来带了不幸，熟悉感揪动着廖一凡的心弦，竟然如此……

　　“他们这么想，你自己千万不能这么想，一切不过是碰巧罢了，你看你们现在不过的挺好么？”

　　这话像说给阿适听，又像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也渐渐不好了，公子你也知道了这个地方有什么……”

　　说到这廖一凡之前的疑问又翻上脑海:“在此之前，其他人知道么？”

　　“他们，”阿适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了下去，“他们应该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了便不敢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了，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去处，所以……”

　　“我明白……但是你确定只有你自己知道么？”

　　“我遇到过，但别人未说过，所以我不知他们知不……”说到这阿适突然停住了。

　　廖一凡知道他应该想到了，他遇到了没有说是怕大家知道后惊慌，不敢待又无处可去。可是同在这里生活，只有他一人遇到那怎么可能，也许别人也遇到过只是没说，不说的理由……不用说自然与他的想法一样，住了几十多年的地方说走就走，既然这里都有不干净的东西，其他的地方也不会少，即使有再找其他可以居住地方的心思，怕是再也不想经历如昔日那般拖家带口的逃难苦事了吧，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

　　“说太多扯远了，”廖一凡摆摆手，“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就别想其他的了。”

　　阿适看着他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话说这些时日多有打扰，如今我伤也已经恢复，不能再厚脸皮在此白吃白喝了。”而且他还有事情要办，拖到现在实在是……

　　“廖公子你的伤，还需好好调理啊。”
　　“等会儿我喝些药，无碍的，主要是我的事情耽搁太久了，不能再拖了。”

　　“好罢，既然廖公子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阿适又道:“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吧，这也开春了，山路应该也可行了。”

　　“那我不就打扰了，公子早些休息。”

　　“你也赶快去休息吧。”

　　说完，阿适出去了，廖一凡看着消失在门帘后的身影，松了口气，没力气了似得摸着床沿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窝在被子上的玉久安通过密语问他。

　　廖一凡擦去溢出唇角的血:“没想到那狐妖道行不深，那一击倒是厉害。”

　　之前只是修炼，到底是没实战过没什么经验，这一战他当真觉得有些吃力。

　　桌子上有水壶，廖一凡摸了摸，凉的，犹豫了几秒，还是倒了一杯将就漱了口。

　　玉久安问:“打到哪了？”

　　“胸口。”

　　“衣服脱了我看看。”

　　此话一出，廖一凡一愣，旋即捂着胸口惊恐的看着他:“干嘛？！”

　　玉久安翻了个白眼：“我察看一下有何不可？”

　　“这有什么？我又没晕……”

　　玉久安不耐烦的喝道：“不想死就快脱！”

　　廖一凡现在的想法就是不能死，“死”字一下就戳中了他的顾忌点，随后他十分听话得扯开自己的领口。
　　他低头一看，胸口住一道红痕，那道利光甩过来肯定得留痕迹。

　　“有什么问题？”廖一凡抬头去看玉久安，想听他怎么说。

　　“你说那狐妖道行不深，却会此术……”玉久安眯起眼，“这可不是妖术，但看你伤的程度，他只学了点皮毛，如果学透了你大概要丢掉半条命。”

　　“所以我有事么？”

　　“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要有些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我又不是医生我哪知道，反正你被狐妖重伤，吃普通的药治不了。”

　　“那赖姑娘也被波及了啊！”廖一凡站起来摇摇头，“后遗症不能留，可有法子医除？”

　　“需要一种叫金兰的药草，这山上恐怕没有，这种药草多生于平地。”

　　“你懂的倒不少，”廖一凡又坐下，“明天要去江渚，正好。”

　　翌日，廖一凡同赖叔和阿适说了此事，说来，他感到十分惭愧，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赖叔并未责怪他，听说有救治方法便要求用去，但被阿适阻止了。

　　“我去吧，赖叔你在家照顾瑶瑶。”

　　廖一凡本来想一个人去，他仔细想了想同意了，找到金兰草交与阿适带回来，他就不用再跑一趟了，然后留在江渚寻找好友尹琛。

　　两人收拾一番后启程，再七拐八拐的坐船到了对岸。

　　西川内靠城门有个车坊，廖一凡上一次来西川的时候注意过，想必要时有所需。修炼之后，原本打算离开山谷村时用瞬移，但不巧情况有变，与阿适同行不甚方便，便改回来原来的方案。

　　廖一凡路上便与阿适商量好阻两匹马，两人进城就先踏进了车坊。

　　但是不幸的是单匹的马一早都被租完了，就剩下一辆马车了。

　　说来两人坐马车实在是太空闲，而且还浪费钱，但是……

　　车坊主在旁边等他们俩想好，这时，从后方传来脚步声，三人齐齐回头，车坊门口站着一对背着包袱的年轻男女，衣着朴素。

　　车坊主转回头道:“二位且商量会儿，老夫过去一下。”

　　“好，您先忙。”廖一凡点点头。

　　廖一凡猜十有八九也是来租马匹的，看着车坊主说了几句什么，男子露出惋惜之色。

　　他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的马车，思索了一会儿问阿适:“你介意与陌生人同行否？”

　　“啊？嗯，我无妨。”

　　话音刚落车坊主过来了:“两位意下如何？”

　　你们若不租便留给那二位。

　　廖一凡微笑道:“租肯定是租的，但是那边二位也……”

　　车坊主点头:“是，老夫虽与他们相识，但您两位先来，还需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

　　廖一凡若有所思的问:“敢问那二位要去往何处？”

　　车坊主答:“江渚。”

　　“哦，”廖一凡吃了一惊，旋即笑道::“那巧了，我们也要去江渚。”

　　车坊主闻言也一惊，继而哈哈一笑道:“那当真巧了。”

　　“如此，我们可以同行，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还需问问那二位意下如何。”

　　车坊主了然的笑了笑，转身要走，廖一凡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喊住了车坊主道:“我这有猫，再请问问那二位可有对动物毛过敏的。”

　　车坊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若是现在廖一凡的手里有把扇子，他肯定要扇上几扇。

　　那边两人听了车坊主的话，颇为吃惊与欣喜，跟着车坊主过来后，一直道谢个不停，客套完，对半付了租车费后终于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