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君》伊九八

7、山谷村

　　回去的路上，阿适和廖一凡说他夜猎的时候曾看到过，当时他以为是别的地方的人，但正因此很惶恐，因为几十年来，山谷村嫌少有人踏足，可以说不知道这里住有人。而这里的村民都是逃难至此，来这么一帮人，心中不得不害怕，不得不怀疑是否是来驱赶他们的。当时他也看了那群人的眼睛，顿时像被迷惑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还好当时突然有鸟叫声，及时唤醒了他，否者后果不堪设想，他也才明白他们不是“普通的人”。他只遇到一次，没想到这次被廖一凡不巧的撞上了。
　　听阿适这么说，廖一凡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因为他是见识过的，年前被妖怪锁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连妖都有，鬼什么的更不稀奇了，只是村里不曾人提过有人山中有鬼怪的事情。
　　是有何不可说的缘故么？
　　廖一凡没有问，只当他们对这类事情忌讳不想说。
　　很多时候，“麻烦”的事情总能碰到一块，这不，他们还没到村口，就听到从村子里传来女子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疾步奔了过去。
　　赖叔家门口一个身着白衣的陌生男子抓着一个姑娘，廖一凡定眼一看，被挟持姑娘是赖叔的女儿赖瑶瑶，对面站着赖叔，远处还有其他一些村民。
　　“不对，等下！”
　　刚到村门口，玉久安突然密语传声阻止，廖一凡急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阿适问道。
　　“有妖气……”玉久安察觉到一股妖气，但不知道是什么妖。
　　廖一凡难以置信:“妖？！”
　　“是。”
　　“廖公子？”阿适焦急的唤他。
　　廖一凡看着那远处的身影眯起了眼道:“挟持赖姑娘的是个妖……”
　　“什么？！”阿适目瞪口呆，他大概也没想到吧，虽然知道山上偶尔有不寻常的东西路过，但跑来村子里的还真没有。
　　“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莽撞行救，怕会伤到赖姑娘。”廖一凡按住阿适的肩膀一起蹲下，心里有些发怵，在山上刚碰见不干净的玩意儿，这会儿又撞上了，时运不济啊，出门前该看看黄历！
　　廖一凡正在想如何解救人质的时候，一旁的阿适喃喃道:“那个……妖，有点眼熟……”话音到这他又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啊啊啊，竟然是那个人！”
　　“怎么了？你知道？”廖一凡转头问。
　　“我好几次看到有个人在村门口徘徊，但不知道竟然是妖怪，更没想到他竟然敢跑到了村子里来……”
　　廖一凡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日，公子你白天不在……”
　　是的，他一直在外面秘密修炼。
　　不过照阿适这么说，这妖怪有备而来了，但为什么不是悄悄的把人掳走，反而被发现了？太急了？
　　奇怪的点不少，不过现下没时间想这些，廖一凡抬头继续看村口的情况，那边那个妖怪勒着赖姑娘往后退，嘴巴张着，出来的音全是嘶哑的气音。赖瑶瑶明显受到了惊吓，不停地在哭，那妖怪低头看，抚了抚姑娘的脸，竟然露出慌张心疼的神情。
　　赖叔见状不忍，上前大吼道:“放开我女儿！”
　　那妖怪惊慌抬头，挥袖划过一道光击向地面，激起一地尘土，还好旁边有人及时拉住赖叔退后。
　　趁着空挡，那妖怪忽然抱起赖瑶瑶飞走。
　　旁边身影猛然站起，廖一凡按住想要冲过去的阿适，“你去安抚赖叔，我去。”
　　“公子！”
　　还没等阿适话说完，廖一凡就疾步追了而去。
　　耳边风呼呼刮过，月光下，廖一凡在屋顶上纵轻功疾速飞奔，双眼紧紧跟着那妖怪的身影，快至边缘时，忽然，那妖怪转了个弯向山上飞去。
　　廖一凡停下脚步，敛气运功，十指开合捏诀，只是陡然间一道残影消失在夜空中，下一秒，他已出现在山上，刚转身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他抽出腰间佩刀上邪直击其后颈。
　　突如其来的一击，那妖怪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廖一凡抓紧时机去救赖瑶瑶，拉起人来转身就跑，时而回头查看后方情形。
　　看到人被带走，那妖怪急忙挥出一道利刃白光，廖一凡看到，转身挡在赖瑶瑶身前，挥刀迎面劈开利光。
　　那妖见状气急，露出利爪飞扑过来，廖一凡横刀搁挡，皱着眉头对面前连带疤痕的妖道:“小妖，你为何要抓这位姑娘？”
　　廖一凡不知道此妖道行有多深，想先同他讲讲道理，试着让他迷途知返。结果问他话，却只张着嘴巴，嘶哑气流音溃不成声，他这才发现这妖原来是个哑巴，这下可真不好办了。
　　“你有什么话可以心里说。”廖一凡想试试密语，既然能化成人也能听的懂人话吧，但他撑着刀努力听了数秒，什么都没有，看来行不通，于是他只好冷声放狠话:“你若现在放弃，我还可放你条生路，若不，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给你选择了，后果自负。
　　那妖怪听了此话，忽然双眼发光，同时周身浮出一层荧荧白光，衣袂发丝翻飞，双目怒视着廖一凡，龇起獠牙，右脸上的刀疤皱起，一张本还端正清秀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察觉情况不妙，廖一凡抬腿用力一踹，将他狠狠踹开，拉着赖瑶瑶躲闪一边。之前只是修炼，到底是没实战过没什么经验，廖一凡觉得现在当真有些吃力。
　　那妖怪被踹的连连倒退了，周身的荧荧白光隐若微闪，下一秒耳朵和尾巴也显现出来。
　　原来是个狐妖，这白毛……这疤痕……怕不是前几天遇到的那只吧？但赖瑶瑶不是救过他么？恩将仇报？

　　此时此刻廖一凡没法细想，去究其原因，带着赖瑶瑶脱离狐妖才是，想着便转身拉着赖瑶瑶边跑边道：“莫哭了，等会我帮你打掩护，你赶紧逃。”
　　赖瑶瑶哽咽道:“那公子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再耽搁一会谁走不了了，知道么？”
　　赖瑶瑶抹泪点头。
　　廖一凡真怕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走不了，可能还会误伤到她，若没有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不是丢面子的事，而是他会愧疚，虽说不是别人求帮忙，但自己承了这个，也必需承担后果。
　　那狐妖紧追其后，又伸出利爪扑过去。“快跑。”廖一凡撂下这句话停下脚步回身，刚转头，迎面冷风袭来，那狐妖利爪快至眼前，他心一抖，急忙侧身，抬手迅速扣住横在眼前的手臂，继而用力一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将其摔倒在地。
　　廖一凡以前为了工作找参考，武打视频看了不少，却还觉得不够真实，于是跑去武术馆旁观，觉得旁观不够带劲，他又亲身学习，莫名觉得十分有意思，就练了武术，这一练就练了两年。有很多东西他都想学，不指望各个精通，只会些皮毛也挺好。这样说来，其实他算是有门武功在身的，现在用上了，还不差。
　　之前在西川城内遭遇妖怪突袭，廖一凡当时是真懵了，太突然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几乎快气绝了，意识涣散根本想不出来该怎么办，再一瞬的清醒时结果是体内爆发出奇异力量。他武术师父曾说过:不管是武术、太极、散打还是跆拳道，在遇到突然出现的危险时，很多人都不一定能迅速做出反应对策，除非练了很久，那就是那些专业人士了，所以说像他们这种程度的遇到危险时，只需一步就行了，那就是——跑！特别是女生。
　　经历过遭遇突袭而无反手之力的事件之后，廖一凡觉得他师父说的甚对，所以有了之前的经验与教训，又有修炼后的功力加持，这次对付这个狐妖才能应手。
　　那狐妖的脸贴着枯叶铺满的地，十分狼狈的被廖一凡狠狠压着，顿时怒气冲天，因为发出不声，只能鼻子出气，旋即周身的光又暴涨开来，廖一凡一惊松手，还未站起，就被震飞开数米远。
　　廖一凡顿时被震的头晕眼花，但现下情况不容他有半刻松懈，他撑着胳膊起身，晃晃脑袋，抬头看到那狐妖竟然朝赖瑶瑶逃走的方向跑去。
　　他心中大呼不妙，赖瑶瑶还没跑多远，恐怕很快就被追上了。廖一凡不管脑内混沌，翻身而起，脚尖点地，纵起轻功飞身追去。他原以为那狐妖会先将自己这个障碍制服，没想到那狐妖竟然不管他直追赖瑶瑶。可能是那狐妖觉得他难缠，不想再他身上浪费时间。而廖一凡原本的想法是自己对抗那狐妖，最好是激怒其到只想打他，而以此给赖瑶瑶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还是自己太想当然了，可能人与妖脑回路不一样吧。
　　行至那狐妖身后，廖一凡伸手扯住他被吹起的大白袍角，那狐妖察觉回头，大袖带利光一挥，廖一凡低头危险躲过，只听身后一响，被他躲过的利光撞到身后的树，树身立刻出现一道犹如刀砍的痕迹。
　　心有余悸的廖一凡朝狐妖后背就是一掌，然后转身逃开，纵轻功追上赖瑶瑶。廖一凡不再与那狐妖做纠缠，可惜他还没法在对战中做到瞬移，不然早救人跑了。
　　身后狐妖没有立刻追上去，紧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发狠，再挥袖而出一道利光。
　　廖一凡忽感背后冷意，转身回头一看，利光携风而来，他眼疾手快用刀一档，这道利光气力比之前的几道要猛了许多，直接将他和赖瑶瑶袭翻飞开。
　　虽然拿刀抵挡了，但还是没完全防止，廖一凡胸口受击，喉咙有些许血腥味翻涌而上，他按住胸口抑住。转头发现赖瑶瑶不在身边，他急忙抬头四顾查找，发现赖瑶瑶躺在离自己数米外的树旁边。廖一凡按着胸口起身，踉踉跄跄的奔过去，但因身体受伤速度不及原来，没走出几步，那边的狐妖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赖瑶瑶身边。
　　廖一凡心一惊，疾步过去，没走出几步突然定住。
　　那狐妖抱住已经昏迷的赖瑶瑶，身上的戾气全然不见，而是一脸焦急与担心，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点自责。狐妖轻摇着怀里的人，试图把人摇醒，嘴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一个字，啊啊啊的嘶哑音调，像在哭泣……
　　怕不是真的……？廖一凡愕然，可惜，人妖殊途……
　　只是不该用这种方式抢取，若人不愿，这种行为与土匪又有何区别。
　　廖一凡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后再次抽出腰间的上邪，咬牙冲了过去，那狐妖入戏般的继续搂着怀里的人，浑然不顾将至眼前的危险。
　　廖一凡挥刀袭向那狐妖额头。
　　那狐妖顿时被击翻而开，撞到一棵树上，摔落在地，翻身就吐了一大口血，不消片刻他身上的荧荧白光渐渐消失，身形也渐渐变形变小，最后显现出完整的狐狸原身。
　　那狐妖蜷着身体喘着气，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修为没剩多少了，廖一凡心中一软，决定不下杀手，最后看了一眼那狐妖，抱起昏迷的赖瑶瑶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