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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2) ...

  •   醒来时天已大亮。皇甫少华挑帐出来,见窗外天色晴明,不由大喜,忙叫过吕忠,开启堂门,放入一众僮仆,洒扫烹茶。他略吃了些粥菜,就遣邱小山往前堂打听老侯爷起身否。这边只管叫众人往外面看天色道路,可有还要下雨的样子。正忙乱间,皇甫敬夫妇已经一同来到,一个看他面色问他昨夜怎样,一个就来捻手贴面,试他寒热。

      皇甫少华打起精神,应道:“又要爹爹母亲来看,孩儿不过是如此。且喜今日晴了,爹爹若是已用过早饭,可就往相府走走。”

      皇甫敬连声答应。皇甫少华仍未放心,又钉着问道:“爹爹,若是郦老师不肯来,便怎么呢?”

      皇甫敬闻言,不由失笑,道:“痴儿放心,我拼了这张老脸,总设法请得他来便是。”他见儿子情形还好,略略放心,出来传令外厢伺候人等,不许乱谈忠孝侯情状,然后冠带整齐,乘了朱轮金顶车出府而来。

      到了外厢营外口,车沟竟有一尺多深。随行人众一起死命推车,个个溅得满身满脸的泥水,半晌也移动不了几丈。皇甫敬道:“想不到昨日这场大雨如此厉害!这却是我失虑了。”叫家丁回府牵马出来,他弃车上马,也不用家人跟随,自行去了。

      皇甫敬到了郦府,已自溅湿了两袍幅的街泥,一面递鞭下马,一面就问司阍:“门上的官儿,郦相爷在府么?”

      门官识得他,打个单膝儿回道:“不在家。相爷一早就向阁中去了。”

      皇甫敬皱眉道:“我今日有一要紧事,要与相爷面言。既如此,我到厅上坐等回来罢。”

      门官禀报进去,一个少年家丁出来,引皇甫敬进了听槐轩,又献上茶来。看看日色偏西,方闻人声喧嚷,不久郦君玉掀帘而入,仍穿着官服,拱手道:“了不得,怎么老王亲相待多时了?得罪得罪,失迎失迎!”

      皇甫敬昨日虽闻了孟嘉龄那番说话,相信郦君玉便是孟丽君了,及至当面睹见,见他英姿焕发,侍卫环拱,俊秀中透着威严,不由又信心动摇,不敢怠慢,照常施礼问候。郦君玉肃客入座,问道:“老国丈,这几日可是贵忙么?尊府又奉了一桩钦命姻缘,真可谓喜事重重,怎么今日得空,倒在我这里候了半天?”

      皇甫敬连忙欠身道:“保和公,老夫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要冒渎大人的台座,未知保和公用过午膳不曾?”

      郦君玉闻说,暗生疑惑,拱手道已在阁中用过。

      皇甫敬出座行礼,呵腰举手,惨然道:“保和公,今日老夫特来拜求。只为圣上钦限一月成婚,小儿竟然急成大病,十余天废寝忘食,日夜发烧冷汗。昨日老夫去看时,已然奄奄一息,十分危急。老夫只此一男,他若有甚差池,我皇甫门就算绝嗣了。老夫欲要请医,因朝中众口相传,都说大人手段高明,还过于太医院诸人,因而斗胆来潭府,恳求大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去瞧瞧你的门生。”

      郦君玉见他眼泛泪光,可见情由非虚,不由心下沉吟:有这等事?皇甫少华本已派了提调京西健锐营,兵部报说他去后,重新立了规矩,痛加整顿,重责了几个管带,多年糜烂嬉恬之风一洗而空。这才几日没有消息,怎么就一时这等病重?算来朝廷下旨成亲,不过十余日光景,他又是个练武的将军,就得病,也不至于立刻就能怎样。总是武宪侯过于疼爱幼子,所以如此。我倒是回绝的好。眼看他婚期将近,莫要再弄出事来。

      他瞬间心思数转,忙请皇甫敬入座,故意蹙眉道:“忠孝侯原配回来,又得御赐成婚,这是莫大之喜啊,怎么他倒生起病来?”

      皇甫敬叹道:“咳,保和公,总是因为孟太夫人不肯相认,你门生是个耿直的性子,就认定他是假冒,所以不欲完婚,只思守义。无奈圣旨难违,所以他愁苦焦虑至此。”

      郦君玉道:“原来如此。这是小君侯着实痴呆了。云南所献女子,明明就是孟府千金了,朝廷也验过,孟大人也认过。孟太君病中昏乱,一时胡话,有什么要紧?倒愁坏他千金之体。”

      皇甫敬连连拱手:“大人,总是小儿痴心,所以病到这个地步。就老夫要请医生时,他还不肯,说‘爹爹不须着忙,不肖儿生死有命’。如今我也不敢说求医问病,只请大人去观一观小儿的气色,还能不能愈。若有救,还望大人看师生的情分,下一个起死回生的神方。若无救时,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郦君玉微笑道:“下官何尝熟习岐黄?不过偶然际遇,得个虚名在外。国丈要请医生,还该往太医院并各处医馆去才是。”

      皇甫敬见他冷淡,心中早已凉了半截,想起儿子在家翘首盼望,硬着头皮,道:“大人谦虚过甚了。连太后都是大人救回,至今仍然时时在拙荆面前称扬。况你门生一番痴心,只信服大人一个,不肯看别个医生。还望大人起一个仁慈的心肠,施一施卢扁的妙手。”

      郦君玉笑道:“老君侯,我正为这仁慈的心肠,前回去看孟夫人,无缘无故认起亲来,连令郎都惊动上本,至今孟太太还咬定下官是他女儿。我受了这一番连累,如今不做医生的了。况国事繁忙,过来说事的官员每日排到亥时,还不得清楚,不敢久劳君候等候。”

      他按一按头上乌纱,拂一拂袖上折痕,含嗔带笑,便要端茶送客。

      皇甫敬见请他不动,只得又下说辞:“郦大人啊,这原本是屈驾,老夫也不敢十分相强。只是小儿说:我已垂危将绝,所恨者未曾补报恩师,前番又鲁莽得罪,若不能见恩师一面,就死后也难安宁。既然大人见罪不肯枉顾,老夫只得在此代子请罪了。”说着站起身来,双膝跪倒,就要磕头。

      郦君玉连忙扶起,心想他皇亲贵爵,又是长辈,做到这个分上,莫非芝田真的病了?不得已,只好答应道:“国丈何必如此?我并非是有什么嫌隙,只是事情繁忙,不得空闲。既然小君侯身体不安,老皇亲看得起下官,我就走一遭罢。”

      皇甫敬欢喜道谢。郦君玉吩咐荣发,今日来府说事的,一律留帖改日,方进去换了便服。他见皇甫敬满身干泥,想是道路艰难,遂不坐轿,又恐怕皇甫家预设机关,要强行留难,叫过段恩俞,悄声叮嘱了几句,便带了四名亲随,骑马同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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