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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李白的决心天地可鉴,尤歌有些不敢相信,差点儿摁着他的手,让他当场签字画押

      两人粗略商量了一番,揣着前途渺茫的心,面上不动声色,推开病房门。

      对于尤歌的到来,陈个有些意外,可尤歌似乎认准了他这位弟媳,哄孩子似的往上凑,显然时间仓促啥也没准备,就拎个报纸来看望病人了。

      手指指着报纸上的那副面孔大呼,“长脸啊小陈个!”

      寒暄了一会儿,李白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把尤歌撵走了。

      李白出门相送,陈个盯着两人关系缓和的速度如火箭飞升,没心没肺,也不会学人家吃个醋,趁着没人,悄悄地掀开那张刚装作满不在意的报纸,品味自己的形象,和字里行间把他夸成了什么英勇的好汉。

      临近分别,尤歌站在门外,把依依不舍上演地很是地道,生怕这一回去,他这学弟再受什么刺激,卷着他小情人儿就此私奔,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李白,我可能要问一句废话……你认真的?”尤歌左手插在西装裤里,一手搭着自己的外套,脖子向后仰了仰,舒筋动骨,显然已经随意地把耳朵空出来,准备接受李白那一腔无法输出的爱意。

      谁知李白闷了半晌,煞有介事点点头,十分敷衍,让尤歌真得有种自己说了一句极废蠢话的感觉,不禁哑然失笑。

      “姜家估计会有人拦着老爷子找你,我去横插一脚,保证最晚三天后登门拜访,你不介意吧?”

      李白目光一转,眼神有些犀利,定睛看着面前高自己半头的人,至始至终无比信赖的人。

      真得要把他那些手段往自个儿家使了,在未来的里应外合下。

      他恍惚几秒,轻轻摇了摇头,并十分中肯地说,“我听你的。”

      尤歌眼色一沉,他天生有一双藏着利刃准备出鞘的狐眼,其中明眼可见的精明是一种自我保护,纵使脸上笑得再过客气,一般人见了还要退避三尺,提高警惕,可对李胥白,他总会尽量收住那些刺眼的锋芒,保持一种无害态度往他身边凑。

      李白刚才一句话,瞎子听了,一定被这份乖巧击得心花怒放,可尤歌也确实被击了一下,内伤不轻。

      那专注的神色分明带着警示,俨然一副秣马厉兵准备豁出去的样子,他谁也不信,除了陈个,带着一份斗志,准备提防所有人,包括这位曾经害他身败名裂,如今还要靠他仰仗的亲学长。

      难怪,他回去的决心是有了,可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是陈个,仅仅不想委屈了陈个而已。

      或许各种心思和利益关系在他心里累积很久,慢慢发酵成忍无可忍,最终决定一头扎进那完全不上心的上流漩涡中,可在尤歌接触到的现象下联想,仿佛只是因为心疼陈个,心疼他为了这种苦日子疲于奔波,怕自己允诺的生活追不上他积劳成疾,答案清晰简单,再多质疑都不需要赘述。

      这就是李胥白的性子。

      他挣扎着摆脱所有不必要的交集,四周垒上唬人的堡垒,又习惯于冰封千里、外人勿进的态度,将自己封闭保护地极为妥帖,可一旦用心暖化了那道冰墙,他便恨不能将余生都赔付你手。

      谁知道呢?谁看了都躲,抑或是招惹一下,发现是个冻僵的刺猬便都匆匆挥手再见,有谁愿意扛着这层阴霾再戳一戳,说不定哪天就赖上你、这辈子跟定你了……

      陈个察觉到,李白神色至送完尤歌之后,整个人扬眉吐气般散发着光彩,他凑过去扭那张白脸,扭一下一个红印子,好半天才退晕,他也不还手,一把逮住他,目光剖着他的眼睛使劲往里钻,要把他吃了似的。

      正是这种看着精神实则莫名其名的傻气,让陈个觉得最近不要惹他为妙,怕传染。

      李白捧着那支钢笔静坐了两天,实际在陈个眼里犯了两天傻病,终于等来了一通电话,不,是两通,就在李白喂陈个吃完饭,嘱咐他下楼办点事情,不需多久便回来后,没多久,陈个也接到一个电话……

      尤歌带李白走进一家高档咖啡厅,人数寥寥无几,在场的都是男士,还穿着一样的黑色制服,同最后一次见李白的那帮“涉黑”人士,打扮如出一辙,只是这次,他们已经站在座位间恭候大驾了。

      按理说这里乃至这座城市,都不是姜家的主场,可却能随随便便买断一家高档咖啡厅的生意,原因仅仅是确认那位失踪已久的姜少爷是不是真身,足以见其财大气粗。

      “小少爷!”

      使用这种称呼叫李白的,自然是家族内部人士,他是姜老爷子身边的助理,兼顾工作和生活方面,入住姜家大宅的日子,比李白这个亲生子时间还久。

      助理名叫窦迅,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人中部位储着胡须,半年不见,胡须在唇边有所蔓延,日常一身西装加持,贴合着挺拔的身材,活像个交响乐团前,拿指挥棒挥舞的雅士,可与其相反的,没有沉浸在艺术中的柔缓多情,只有日常行事的干练风范。

      李白在姜家大宅的日子里,没少受那姑姑一家人的排挤,姜老爷子看不见,他也一向能避就避,过得安生舒适一点,反倒是因为窦迅公正的照顾。

      据说,窦迅曾和姜修一同在建筑行业打拼,后来姜修出事,他倾其所有要去捞这位朋友,可惜姜家大少不堪羞辱狱中自杀,姜老爷子就把他留在了身边,万事交代万事利落,十分配得上姜家主人的信任。

      窦迅远远就认出了李白的样子,半年漂泊在外,还是不冷不淡的,不曾像他想象中的落魄,他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怎么在外生活,只是当他走近,才发觉他长高了一些,身体竟也壮实了一点。

      “小少爷,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窦叔。”李白于情于理,都该冲窦迅笑一笑。

      窦迅显然有些激动,失了原来的优雅,在李白脸上转了三四圈,才把目光投向身后的尤歌,本以为这人是当初事件的始作俑者,如今突然上门定然不安好心,可借着报纸上一点线索,连夜坐飞机赶来,竟当真找到了姜家事业的合法继承人。

      “小少爷,能给我说说,你这些天……”

      窦迅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李白及时制止了他这种动情的语气,说实话,除了姜家那位老爷子,从面相上长得还颇为让人有亲切感之外,他对姜家的态度,还停留在说“恶毒”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情分上,犯不着接受这种真假难辨的情义,尤其在这个当口。

      他本人疏远客气,那一家人倒不把他当外人,做错事掌事人上家法教育,平常称呼“哥哥”“侄子”的人,能做到一本正经和他掰扯家里的破帐。

      “我可以回去了吗?”

      李白不卑不亢,正是以一个当家人的身份在质问,若听得人稍微奴颜婢膝一点,便定是以为要折寿的。

      窦迅骇怪,脸色一变,毕恭毕敬说道,“老爷子在等你。”

      他没有直接说出家里的态度,意思模棱两可。也许在失去他后懂得珍惜,决定将那件羞事翻篇儿,封进不得触怒的野史簿里,也许老爷子一直在等他,等着和他新账旧账一起算,昏迷打不过瘾,直接打死!

      不管怎样,李白都认了。

      他和窦迅说了一个时间,并直言那一天,一定要带一个人一同走,窦迅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在保证可以随时联系到他的情况下,遵从李白的所有条件。

      尤歌默不作声,一直跟在李白身后,若不是知晓李胥白一贯的脾气,若不是看尤歌一脸顺从,仿佛在给李胥白底气一般,窦迅非得报警抓他挟持人质不可。

      窦迅已经安排下他和李白的房间,决定迅速把这件消息通知老爷子,可李白果断拒绝,就连安排在身后的一群“黑人”,也一并给轻描淡写轰开了。

      踏出咖啡馆的一瞬间,北来的风延续年前的生猛,极速侵袭了室外人层层包裹下的皮肤。

      李白站定一会儿,尤歌跟在右边,一面独挡了那阵风寒,一面还颇为兴奋,看看李白的脸色并无异常,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普普通通的一天,路人抬着无聊的眼睛四处瞟,只见那一向名贵自持的咖啡馆里,不紧不慢走出两个青年才俊,其中一个,看打扮并不是钱砸出来的那种,另一个则相反,无论怎么砸钱都砸不出温和总裁风,偏偏神情又呵着护着,追随旁边人追地打紧。

      人下意识揣摩起二人的关系,揣摩出结果独自笑笑,忽又觉得有个屁用,又一如既往裹紧了棉衣,还是决定埋怨天气无常,一会儿回暖一会儿狂风的比较实在。

      “快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尤歌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陈个?”

      “那是我们的事了。”

      尤歌一怔,“你不怕他不同意?”

      “怕。”

      “怕?”

      “我会劝他,什么时候同意,什么时候走。”

      两人在突来的寒风下攀谈一会儿,神情都平静得要命,于狂风暴雨,都在今日的晴空下充分展望。

      累吗?

      哪来那么多的借口,抬头走就是了,只要牵着唯一的人,哪还有那么多貌似清高的推辞?

      再没有任何人逼着谁就范,仅仅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念头就够了。

      李白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那有些不舒服,不舒服很久了,牵连着心尖也疼,一天比一天疼,他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忍耐的功力,对着最亲密的人,完全看不出情绪。

      这不像他。

      他是不愿参与到任何一件人心纠葛之间的事的,他自知心理能力并不强大,熬不起,醉心学术是一种存在意义,也是一种逃避假象。

      可一旦失去这份依托,便强制性把注意力卷进生活,那时,他从心地冷漠和暴躁,用自己坚持的价值观对抗不了解的世界,他单纯幼稚,挑拨了认知里的弦就愤怒,然后不顾后果地畅快表达,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他似乎忘了为什么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明明没有人迁就他。

      ……有吧,只是那人迁就的方式比较特别,他用指着鼻子骂他的方式来迁就,来告诉别人这是对他不经人事的惩罚,然后背对所有人,悄悄投来艳羡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在说,我羡慕你的单纯,我也想像你一样地无知,不必给自己加那么多属性,年纪轻轻干嘛那么市侩,可我不能。

      李白这样理解,用这种方式去爱,去给他想要的单纯,砌筑一处舞台给他,让他自由放纵抬头做人,他是台下唯一的观众,为他鼓掌叫好,为他驱赶蛰伏躁动的不良因子。

      然后,李白就变了,变得学会隐藏喜怒哀乐,学会忍耐意欲马上表达的情绪,学会蒙蔽一些澄明为生活奔波。

      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牺牲精神的伟大,因为有人提示,他其实从未给过陈个自由,甚至都走不进那颗心,真正陪他感同身受生活的苦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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