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纯情大佬回家养我》酒很好

83、第 83 章

　　天气有了回暖趋势，窗台的腊梅非但没有枯萎，经过水分光照的滋养，黄澄澄的先夺人眼球，再让躁动的人忍不住寻香而往。

　　陈个就是那么躁动的一位，经常走过去嗅嗅，愉快地问旁边孩子多大，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可以数到几的幼稚问题，可当他发现，小家伙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时，感慨自己的脸皮确实厚了。

　　“不是的，他有些自闭，愿意和你说话，已经代表很喜欢你了。”病床上的母亲解释道。

　　听到原因，陈个嘴巴惊诧地张了张，心里落下不忍。

　　对于窗边那家病人，总是揣了一种隔山打牛的爱意，因为他们对他没有偏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像邻床的那位老太太，全家眼睛都有问题，看他和李白时，总带着一股鄙夷，非常明显，明显到有时把鄙夷从眼睛抠出来往嘴巴塞，当着他们面指桑骂槐，说什么伤风败俗，有违伦理道德。

　　有次说得刹不住嘴，李白一声“闭嘴”扔过去，像软柿子挑错了，不小心发现是个雷子，一家老少顿时没了声响，今后再提，都尽量避着那位白面冷脸的家伙。

　　陈个一面感受着人类的恶意，一面又觉得好笑，有时看李白在凳子上翻书，像身边有个守护神般踏实，自觉降头，把那人实际与自己等高的形象，臆想得无比高大。

　　几天后，花枯了，小家伙闷闷不乐，坐在窗边失神，仿佛若不是他辣手摧花，花朵就不会凋零一般。

　　女人唤他到床边，一手揽着他，一手摸着他的脑袋，一些道理被温柔的语气涂抹，听上去像精彩的故事。

　　男孩儿变成个听佛祖讲经的弟子，全神贯注。

　　陈个忍不住靠过去听，夸这孩子又乖又懂事，那女人却说，“他实际听不进多少，只是喜欢被这样抱着。”

　　陈个从不承认自己是个悲天悯人的圣人，因为穷得无暇顾及嘛！

　　可自从被人呵护，却莫名其妙相信了命运，总觉得连他这种人都配得到爱，肯定每个人都可以，心暖了，也柔了不少。

　　他让李白买了一些画笔，又从家拿了几张纸，铺到凳子上，和小家伙耍些文艺点儿的东西，之所以说文艺，是因为李白不同意，带着孩子到户外撒泼，感受大自然之美。

　　陈个始终认为，所谓的自闭，完全是身旁没个知心的同龄人所导，孩子天性漫山遍野，小小年纪总关在病房算怎么回事儿。

　　一日，陈个在窗边折纸，男孩儿跪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看，虽说话不多，但脸色比前几天，稍微多了那么点儿期待。

　　李白下楼买饭未归，一个小护士推开门，一手抱着文件夹，定定在门口寻摸好久，寻摸不到，叫了一声“陈个”。

　　陈个从床下探出头，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千纸鹤，正在男孩的掌心准备起飞。

　　护士眉尾一抖，招手把陈个叫来。

　　“恢复得怎么样？”护士寒暄一问，其实看这一天天在病房里窜来窜去，心里还能没点儿数么！

　　陈个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笑呵呵答，“挺好。”

　　护士点点头，陈个一看那脸上有话的表情，不禁抱臂往门框一靠，他一米八刚刚过界的身高，恰把那位护士小姐的头，横档在自己下巴以下。

　　“护士姐姐，什么事儿呀？”陈个撇着嘴笑了笑，完全丧失了刚从地上爬起的弱智模样。

　　护士姐姐在这方面，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主儿，盯着这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小屁孩儿，一面心里骂小小年纪不学好，一面伸手在他侧腰上掐了一把。

　　陈个感受到一份深深的恶意，摸着那快被掐掉皮的腰，咬着牙往左歪头，嘴里又是“呦——”又是“嘶——” ，典型装逼失败的下场。

　　“跟你说正经的，”护士抬头，看着陈个那张“您随意”的苦闷脸，“就你前几天救得那个姑娘，现在休养得不错，一家人批了面锦旗要来感谢你。”

　　陈个立刻挺起背，揉揉腰，有些不明所以，其实这件事很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关键不知道怎么招架，他一向受不住别人的好意，还如此大张旗鼓。

　　“我来问问，你同意吗？主要怕打扰你休息。”话里是在征求意见，可护士一副利落看戏的表情，心说你这一天天有劲儿每处使，谁能打扰到你休息。

　　陈个听这位护士说过那女孩的佳话，高考失利，在家闲了一年被家人嫌弃，半夜想不开要跳河，跳完顿时大彻大悟，否则不会在河里死命拉着他哭了，这一跳不但解决了姑娘的心结，还调解了一家人僵持对立的关系，全家抱头哭着说活着就好，从这一点来看，陈个深信，自己冻成这副狗样还是值得的。

　　可是……

　　他左手搓搓后脑的头发，一手掐腰，头转向走廊，表示他有认真思考，好了表示完了，脑袋立刻转过来，作无奈状，“我不太舒服，姐您能帮我推了吗？”

　　“你哪不舒服？”护士眯起眼打量这位仁兄，最后沉口气，抱着好心的态度循循善诱，“全家念叨好长时间了，我看人家真心实意要报恩，你好歹见一面，别让一家人揣心里留个遗憾。”

　　“我……”

　　“你不好意思？”

　　“嗯……”

　　“见义勇为有什么不好意思？那是美德是大善举，是需要发扬光大助长社会优良风起的，说得现实一点儿，学校、工作单位到时候都给加分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将来犯了事儿还给减刑呢！”护士笑了笑。

　　陈个舔舔嘴唇，靠着门框无精打采，支支吾吾想推辞，却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霸道一点吧，好事儿也变味儿了。

　　“你不吱声，我当你同意了？”

　　护士在心里默数三秒，三秒后陈个打起精神，刚想说话，被护士以潜意识超时无效为由，直接漠视，兴冲冲出了房门。

　　没多久，李白回来了，看那家伙还在跟人小孩儿折纸，想这是童心未泯还是一直没长大。

　　他催了两声，陈个闷闷不乐地坐到床上，拍拍李白的胳膊，指着门口让他看。

　　“看什么？”李白好奇。

　　陈个没说话，眼珠在眼眶里打转，耳朵露在外面干听，直觉让他突然拍了拍手，脱口一句，“来了。”

　　李白正纳闷，只见门口随即闯入一波人群，由护士医生打头阵，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紧随其后，其中一位怀抱一件衣服，乍一看挺眼熟，接着老百姓打扮的一家鱼贯而入，果真有人手捧了个锦旗。

　　陈个难为情得捂住眼睛，又定睛一看，正撞那跳河的姑娘正痴痴地看他。

　　本以为来人就这些，没想到人群还在向里挪动，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陈个预知不妙，两步冲到李白面前查看，果见两个人扛着长枪短炮，不急不慢跟在后面。

　　镜头刚伸进病房，迅速捕捉到这次报道的焦点，对着两个站那无措的青年一阵狂拍。

　　虽然受到叮嘱，媒体人把闪光灯关了，可李白对那直视的镜头，明显表现出抗拒，他正想拉着陈个走出房门，紧接被涌上来的姑娘一家挡住了。

　　“你是陈个先生吧！谢谢你！谢谢你啊！”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大冬天那么冷的水……要不是你……”

　　说话的是那姑娘的父母，母亲每每说到前几天的死里逃生，都忍不住哽咽转移话题，转来转去又离不开那件哀事，心中难以纾解的郁闷，在看到恩人安然无恙后，彻底化开，顿时声泪俱下。

　　“妈。”姑娘一面看着陈个，一面扶住母亲，帮衬着拭泪，母亲一触到女儿的体温，忍不住一把将其抱住，头依偎着头，上演几天前破镜重圆的苦难场面。

　　父亲在这时，就表现出属于男人的坚韧，眼里含着泪花，双手郑重其事握着陈个的手，又缓慢而慎重地晃，晃完忍不住展开双臂，抱住他，“好人呐！谢谢……真得谢谢……”

　　陈个尚在被动地接收讯号中，只听周遭响起一阵掌声，搞不清这是感动到深处的无意识群众行为，还是故意在镜头面前渲染氛围，事先已经准备好的。

　　他从陌生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转头看被挤在墙角的李白，李白沉着眼色，发现陈个在看他，不自觉提着眼皮，露出一个勉强安抚的笑。

　　陈个心想你可别笑了，快他妈吓死我了。

　　看着一家三口饱含真挚的泪水，陈个确认这是老百姓最朴实的感情表达方式，接过锦旗后，一一劝慰过，并再三保证了自己身体没有大碍，眼看该有的程序都走遍了，决定最后拉着媒体大哥谈一谈。

　　“哦对了！”

　　姑娘擦干眼泪，从一位警察大哥手中接过衣服，陈个缩着眼角检验一遍，确定是他的衣服没跑了，心里蓦然乐开花，不等姑娘二话，一手伸到口袋部位摸，摸来摸去都是软绵绵的羽绒，手里的空缺一下失落到心底，东西呢？

　　“你在找这个吧？”

　　只见一穿制服的警察大哥，从那宽大的能装十斤牛肉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玳瑁色盒子，陈个一口气窜上来，鼓在嘴中欣喜若狂，恨不能以同样真挚的泪水拥抱着他，说“谢谢，真得谢谢！”

　　“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把你们送上救护车后，我们清扫现场，发现了这件衣服和滚落在旁的盒子，为了一些必要的档案记录，就一并带到了派出所。”

　　“这衣服可起了大作用，当时定位你的手机找不到信号，要沿着安清路找，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还好你小子聪明，留了个记号。”

　　陈个接过盒子，听着诸位政府专业人士的赞扬，心里的腼腆一下得到能力的认可，含着笑悄咪咪打开盒子。

　　确认东西在，陈个瞥了瞥一旁的李白，放眼四周，俨然一副皆大欢喜的大结局场面。

　　在某些仪式性的安排下，众人站在一起，簇拥着一脸尴尬手拿锦旗的陈个，大团圆似的拍了个集体照。

　　陈个闭眼都能想象出，电视上他那副不自在的傻样，真诚且耐心请求各位别把自己，特别是旁边那位小伙子曝出去。

　　众人正琢磨着，这小孩打从一开始，就保持羞涩的状态，都理解着安慰，直到邻床那老太太张嘴来了一句，“不知道廉耻！”

　　全都僵那儿，俩眼喷唾沫星子似的瞪着那人，眼看被瞪的老太太不服气，还想张嘴补充一句骂人缘由，护士赶忙迎上来打圆场，七嘴八舌地又回归了主题，最后被劝导着走出房门。

　　媒体也没给个肯定的承诺，陈个疾步要追，被李白一下拽住。

　　李白痛快地将嘴唇在他脸上擦过，顺势握住他的手，风轻云淡把那人心心念念的东西接在手里，轻轻打开……

　　邻床某位老太太瞠目结舌，一口气顺不上来，直接恼地把头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