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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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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个钻进被子，把自己边边角角捂个严实，坐起来后，独留一颗无精打采的脑袋在外面，歪着晃着，瞪着俩眼看忙碌的李白，一瘸一拐行走在小空间里。
李白用电热壶烧了一壶水，从柜子里收刮出快被陈个吃完的感冒药，又翻出体温表，过来摸摸陈个的头，碰碰自己的头。
“夹上。”李白横出体温表。
陈个眼皮沉得厉害，不知道意识清不清楚，听到声音后，头摇了摇。
“量量体温。”李白轻声劝着。
“不想夹，太凉了。”说完话，陈个情不自禁笑出声，抬着眼皮看李白，羞涩与痞气并存，嘚瑟与小心同在。
李白收藏好他的笑，上前将他和被子揽住，从被子的缝隙中探进手，“我给你裹着被子，你把体温计放好，就一会儿，不会太冷的。”
“冷！冷~”陈个鼻子一酸，不自觉闭上眼睛，他已经感受到了李白的手，就是不愿去接。
李白点点头，维持着动作，“好！暖一会儿，暖一会儿就不冷了。”
“暖一会儿体温计测得温度还准吗？”陈个问。
“不准了。”李白用略微惋惜的语气说道。
“不准还量个球啊！”陈个眨眨一只眼，“你还不赶快劝劝我？”
“陈个弟弟，量一量吧！量了可以长高长壮！”李白贴着他的身体，一边说一边摇。
“叫哥！”陈个抬起下巴，随之抬起的，还有嘚瑟的眉毛。
“陈个哥哥，量一量吧！”
陈个的笑，从弯起嘴角搂不住，到两排白牙托着尖牙粉墨登场，实在乐得难以言表，只知道笑。
而后，他从李白手里接过体温计，横在了胳肢窝里，同时，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贴着他脖颈处的皮肤，感受属于李白的味道。
李白总是被他的笑容带动的忘我，心里的暖流还没完全从嘴角流尽，表情突然凝滞了。
他感觉脖颈处有东西敲打，有点烫，烫到皮肤一缩，而后湿漉漉顺着脖子向下淌，他不敢有动作，第一反应是陈个流鼻血了，还未低头瞧，听到陈个真正哽咽的声音，无声而压抑，像委屈的孩子逃避责罚，偷偷藏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哭，哭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发现，然后千刀万剐！
李白整颗心当下被紧紧捏住，捏得他从心里酸到眼睛，他停止所有动作，只知道抱着他，别让他被任何人发现，别让任何人伤害他。
陈个一颗泪珠滚落后，所有情绪如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接二连三砸下来，砸在李白的脖颈和锁骨，他摇着头闭紧眼睛，克制不住，干脆把眼睛也一起埋在了李白的脖子，独留一张嘴，夹杂含混不清的唾沫，说着极端幼稚的话，“你……别……走……”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吐露出来的字眼被哽咽冲散，几乎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将三个字完整说出来，或许有意为之，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听清内容。
“什么？”李白辨认出他在说话，眉头皱起来，屏住呼吸听他的委屈。
陈个再没有说话，哭声也被咽了回去，眼睛被李白皮肤压着，微微摇头，而后从被子挣脱开来，伸出双手拥抱李白，手臂圈住他的后颈，用力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箍在一起。
他沦陷得如此之快，快得无端妥协，妥协到不能自拔，他不知道怎样压抑被李白挖掘出来的心思，或许埋不回去了，李白诓了他，一次是这样，之后该怎么办？
没人诓过他，他没有经验，从未有人给予他靠着怕走丢的感觉，让悬崖间被风吹打的一片叶子，仓惶无措。
是他告诉他委屈不要憋着，累的时候不要苦撑，冷的时候找人取暖，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李白在。
很久很久，久到李白以为陈个睡着了，想动动他的手臂，让他躺下，他却主动松开了手，直接背过身去低下头。
李白润湿一条毛巾，让他放到眼睛上按着，然后冲了一杯感冒灵，端到床边喂他喝。
陈个不动，就坐在床上，用毛巾按着眼睛，一副掩耳盗铃之态。
“喝药。”
李白看到陈个举起手去找杯子，立刻把他的手按下了，杯口对准陈个的唇，“不烫，我喂你。”
陈个愣了一下，说，“用你右手喂！”
右手，是李白受伤的那只手，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刁难？还是发泄？
李白把杯子换到右手，有些不稳，但他尽量保持稳当，再次举到陈个唇齿间。
陈个触到杯口，抓着他的手一饮而尽，饮完爽快地“啊”了一声，觉得热气溶解了鼻子的酸涩，乐得身体前后晃，眼前一片漆黑地晃。
“陈个，明天去医院吧？”李白攥着杯子说。
陈个把脑袋转过来，面对李白，刚想开口问他的伤口，又突然止住，郑重说了声，“好。”
李白笑笑，帮他把毛巾拿下来，却掰不动那人的手劲儿，他好奇这家伙用多大的力气来敷眼睛。
“我不会笑话你的。”
陈个闻言，松开手，李白把毛巾拿开，和杯子一起放到床头的椅子上，看着小孩儿的上半部分脸，红白印子交叉，眼眶微肿，眼白里掺了不少血丝，瞳孔深得抓人，老老实实一副未成年模样，真得使李白笑得走心，笑中掺杂一半酸涩，笑得并不好看。
陈个撇撇嘴，示意这人不讲信用，李白告饶，捂着嘴掩饰笑意，清清嗓子问，“还洗刷吗？直接躺被子里睡觉？”
“你看那！”陈个用手指了指窗外，李白好奇把头转过去，不曾想这小子早有预谋，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一起朝床上倒，两人都穿着厚重的衣服，相互之间只有剧烈的衣物摩擦声，但两人一起躺下去的瞬间，还是觉得清静安稳又心潮澎湃。
“李白，我很野得！”
李白目光贴着陈个的眼睛，“怎么个野法？”
“陪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
“你白嫖怎么办？”李白左手撑着头，笑问未成年。
未成年操了一声，他是不介意这些污言秽语的，可猛地听李白说，倒替他红了脸，总有种这人学坏的感觉。
“你说怎么办？”陈个问。
“我白嫖回来！”李白说。
……
第二天，李白早早把陈个叫起来，外面天色还没拉开，12月的天气，冷得家常便饭，前半个月，他待在老张的诊所里没感觉到，昨天晚上出门找陈个，才真正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冬天到了。
他拿出两件棉服给陈个和自己换上，摸摸昏昏欲睡的陈个脑袋，“说话！”
“说什么？”陈个含糊问。
李白点点头，没有鼻音，出汗了，应该不会感冒到影响正常精神。
两人洗漱，陈个提议吃饭，李白拒绝，拿出所剩无几的钱，把两人的身份证都揣兜里，匆匆坐公交赶往医院。
真正来到医院大厅，陈个才意识到起早的用意，一个个窗口前都排上了人，先甭管这龙的队伍哪长哪短，且看看现在刚亮起的日头，陈个就默默在心里给工作人员发个慰问奖。
大厅吵得很，压根找不着个静下来的人，每人要不哆哆嗦嗦往两边通道急匆匆跑，要不就排着队，或跟电话里或跟周围的人叽叽喳喳，总有种看透人类本性的唏嘘！
陈个发呆的空，被李白推攘着找到一处座位坐下，眼见那人瘸脚要走，陈个迅速将他拉到身边一起坐下。
“你去哪？”陈个问。
“上厕所。”李白淡定撒谎。
陈个信以为真，“我扶着你去，待会儿去排队。”
话说完，陈个就要扶着他走，李白止住脚步，翻手按住他，“你先去排队，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节省时间。”
“都难受到医院来了，还逞强呢！”陈个眼见李白推三阻四，急得上头，“我又不进去跟你比大小，走吧！”
“真不用，我自己去，你去排队，待会儿到这会面。”李白手指敲了敲空气，示意蠢蠢欲动的陈个别乱来，而后转身，装着好使的步子缓慢走开。
陈个看他的背影被人来人往穿破，手掌捂捂嘴巴，挠挠头，恰腰低下去，轻笑一声。
这里人多，李白怕了吧？怕被人看出他们的关系？怕暧昧的状态暴露在大众视野？可他又不会把他怎样，他又不会到处发情！
陈个抿抿嘴，沉下一口气，转身去排队。
一个一个一个……n个人从眼前消失后，陈个终于挂上了号，兴高采烈拿着胜利果实来到座位区，却发现没有半张熟脸，满腹狐疑，又不敢到处乱跑，只好乖乖坐在原位，等掉进厕所的人清洗清洗回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男朋友也是有手机的人了，正掏出手机拨打，铃声渐近，他抬头，李白手里同样拿了一张单子，朝他走来。
“怎么——”
李白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拿着单子在他眼前晃晃，“体检单，付完钱了。”
……
李白拉着陈个来到电梯旁的楼梯间，这里人少，为数不多清静点的地方，可以好好蕴藉陈个脸上的不乐意。
“就检查一下身体，你怕疼啊？”李白看着陈个的脸色，小孩从他交出单子后就一言不发，沉着头，现在为了逃避他的问话，又把脸抬起来扭向他处，搞得李白怪紧张，怕他真有事情隐瞒不说。
“怕花钱？”李白再次猜测，“可是钱已经花了。”
陈个不说话，李白扶着他又挪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寻着他低下去的脑袋继续解释，“年底了陈个，年底都要检查身体的，可我们现在资金不足，只能先检查一个人的，我现在身体有伤有些特殊，先给你检查一下，好吗？”
“我没有生气。”陈个听着李白小心翼翼又抱歉的语气，心里窝地难受，这人低声下气，一点也不像他。
他只是错愕，心里各种原因交错，揪不出一个成形的答案来解释他此刻的无理取闹，没错！他也认为自己是无理取闹，为什么李白还要温柔的顺从他，劝说他？
李白以为陈个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爱暖场的人仍然保持沉默，他笑笑，“没事的陈个。”
陈个点点头，扶着李白去给自己检查身体，自己好不容易挂的号被李白拿过来放在口袋，称体检完再去查，如果还有多余的钱的话。
体检室是陈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地方，里面设备高级得，让陈个以为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而要采取终极手段，又或者自己成为焦点，被拿去搞什么科研项目。
他的脸色自打进去，就一直不太好，偶尔从隔离的窗子间看李白，他总是微笑在旁等待，陈个苦苦瞪着两只眼瞧，顿时觉得，他笑得才像精灵。
他记得，精灵以前不爱笑，脾气大，害羞，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要人帮扶才能渡过低等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情况一个一个，或是一起，全部倾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