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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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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凝长得不错,身材不火辣但规矩,陈个称其为好,脸上没有硬伤,细眼的审美有别于地点的选择,像往常班里的女生拿她开玩笑,都说她眼小,现如今加持一把浓妆,魅惑起来简直勾人。
李白见识广,广到看见这任性妄为的女孩就烦,走起来带风,根本没说二话。
张佳凝忙安抚了诸位喝酒还没叉劈的同学们几声,拧过头撞着人就去追李白。要不说出来混迟早得还呢!在张佳凝一副总有人给她撑腰的神色中,终于被第n个撞到不负责任的受害者给拽住了。
“干嘛,放手!”
“你是他女朋友?”一个陌生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打扮得挺潮,就是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精致,上来就搞肢体接触。
张佳凝愣了一下,眼神提防起来,“是啊!干嘛你?”
“真是巧啊!把他叫过来!”男人压着嗓子呵斥道。
“你谁呀?”
“叫过来!”男人重复一遍,用力抓紧了张佳凝的胳膊,手陷进肉窝里,掐得张佳凝的肌肉一下一下往上疼,最疼的顶端感觉要炸了。另一方面,由于对未知的恐惧远超过思考能力,张佳凝一开始还知道嚎,在知道嚎叫没用的时候,眉头压了下来,控制不住唰一下开哭,大喊,“谁啊你!放手!李白哥哥快来救我!你放手!疼!疼!”
离得挺远的诸位同学听到了,将要离开场子的李白自然也听到了,他服了这人的演技和心思,心烦意乱地加快脚步,正想打开那扇隔音绝佳的门一走了之,后面的暴动却迫使他回头,眼角狠狠向下一压,然后转身加快脚步走进人群。
只见几个学生急赤白脸,围成个弧形站在一边,另一边男人正抓着哭天喊地的张佳凝,双方在对峙?
不,完全没有对峙,一群二三十岁的男人从人群脱离,及其蛮横地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似乎在等对面几个小弱鸡跪地求饶,而自打李白出现在视野中,他们完全将注意力投到白人身上,各个摩拳擦掌一副忍耐不住的样子。
“他、他就是李白,可以放开我了吗?”张佳凝声音委屈地打颤,另一只手抹着脸上泪水。
“李白是吧!”一个嘴上穿环的男人走近一步,“是这小子吗?我怎么记得不长这样!”
人群中不少人染了头发,其中不少染了黄色,而其中染得最黄的一位走上来,告诉穿环男人,“打的叫陈个,这他妈是他兄弟。”
“兄弟?”穿环男人嗤笑一声,从一旁人手中接过格斗半指手套,戴上握了握,指关节露出银白尖锐的铁角,然后下巴一晃,两个人过去要去抓李白。
“你们想干嘛?”张佳凝懦弱又急切问,“干嘛?干什么?”
她这边儿还没因为吵闹而被教训,只听前方传来一声酒瓶破碎的声音,李白从兜里握住一支小型钢笔,朝离他近的那位下巴一拳招呼过去,血还没往外滋,人先把头折到一边儿猛地趴向地面,紧接李白顺手从桌边提起满满一瓶酒,劈头盖脸朝正在暴起的另一个人脑袋砸去,整个场子随着这声音,顿时沸腾起来。
一下上来六七个人,李白迅速走向穿环男人身边,见他咬着牙开始挥拳,从旁边强力拉过一张桌子横在二人之间,然后一下将桌面掀翻在地,顺着倾倒方向,用脚压着木板揣向想后退的人,桌子及上面的吃食酒水全轰向穿环男人,他被木板磕到膝盖有些不稳,李白踩着那些杂碎,握紧钢笔,朝来不及反抗的男人下巴锤去。
穿环男人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两人同时往地面倒,李白掰着他的头磕在地上,紧紧揪着头发往地上按,六七个人见老大吃亏,那还得了,个个有空手有拿东西的过来打,李白在短时间内遭受到不明物攻击数十下,血在昏暗的环境中被他感知,被他闻到,被他看到,但他就是死命捉住穿环男人不放,甚至在被人用坚硬东西砸中头部,被七手八脚人拼命拉扯时也没有松手,他把加注在自身感受到的疼痛,一五一十没有间隙的全部还到身下人身上,即使他不认识这个人,即使他从出力者和挨打者双方都被耗尽了力气,但他必须要抓着,睁着血红大眼抓着,他甚至在想,就是这帮人殴打了陈个,陈个身上的伤应该就是这样来的,一边被打一边出气,还有,擒贼先擒王!
“住手!住手!住手!”穿环男人大呼起来,整个腮帮子被打得血肉模糊,以致于所有的话语说出来抹着浓厚的喜感。他怕了,他怕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脸被打烂失血过多而亡的人,妈的!这人耍阴招,每一拳连着骨头带着针往脸上狠命砸,关键至始至终就往那一个地方砸,一边砸一边往地上按头,像对待一个球形玩物一般,每次要晕过去的时候,又被人薅着头发生生弄地异常清醒!操!!
“放人!”血酒混合物从李白额上向下流,所有人对他的殴打已经停了,但他还薅着那人的头发,生怕他一不小心晕过去,今天怕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陈个了。
“放——放——”穿环男人嘴一动,牵扯着鼻子也疼脸也疼,控制不住生理泪水往下流。
张佳凝一被放手,忍不住就往李白身边蹿,被李白一声呵住,“报警!走!”
张佳凝忍不住又哭起来,哭声卡在喉咙里,只有豆大的眼珠簌簌往下落,她一旁大胆儿的几个同学往回拽人,一边拽一边劝,一边劝一边报警,一边报警一边往外走。
“李白哥哥!”
李白有些脱力,握着拳头勒着人脖子又砸,问那人,“陈个是不是你们打的?”
“是——是——”当穿环男人看到李白眼中的东西时,恨不能把自己诚实美德的嘴撕烂。
这一下,李白就差活活拿着钢笔往下扎了,扎一个窟窿出来死不了人,大不了一辈子不抬头而已。好歹残存的理智控制住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他把那人砸昏过去,紧接无力地被人拖起来,连拖带拽回到中间空场地带,一部分人分出去查看老大伤势,另一部分人争分夺秒地揍。
李白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抱着头乞求警察快点儿来,在他被打到可以爬着回家前快点儿来!
“警察!不许动!”有人喊了一嗓子,李白发懵的脑子如遭电击般清醒了一下,这个声音——
所有人只是稍微停顿了那么几秒,寻着声音往前看是真是假,后方的人群中冲出一人,上来掀起一张桌子朝几个人头上一起砸,有被砸懵的,有发现陌生人靠近上来拦住的,陈个后退一步抬脚就是朝命根一踢。
陈个打架方式习惯稳准狠,比起李白的偏执阴狠崇尚拳拳到肉,他自知一拳难敌四手,只在人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抢占上风肉搏,实在不行便找家伙干,家伙干不过只能在挨打中借机逃跑了,这次不一样,这次还要带着趴那不知死没死的李白一起跑!
回头找李白的空,一拳锤到鼻子上,顿时血就开了闸似的哗哗往外冒。
突然,环境亮光一闪,整个区域漆黑一片,闹哄哄的人群一个个尖叫起来,李白略有松懈的得到喘息空间,抱着发昏的脑袋想自己是被揍昏了还是揍死了?
不一会辨别出人声,“停电了?”
“不是吧?灯——灯好像被那小子砸了!”
“陈个?”李白感觉身体被人搀起来,激动地想去抓对方,却被人扣着放到肩上,手箍住他的腰要走。
“走了大哥!”陈个急匆匆喊出一句。
狼狈!真他妈狼狈!真他妈残兵败将!城里这些打架的都一帮什么玩意儿!妈的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个个家里有矿怎么滴!真不怕闹出人命!
“李白!李白!”
陈个现在的状态,就是一手架着脱力的李白,一手捂着鼻子上还在往外喷的血,嘴里嚼着腥味儿,叫着那两条腿干巴巴跟着走的人,心里疯狂骂着那一帮孙子,孙子般慌里慌张向最深的巷子里逃。
“没死~”李白沉着头说。
“废话,我让你求生欲强烈一点儿!别这么被我拖着走。”
陈个只顾睁着两只凡眼往前钻,深巷没有灯,一片漆黑下感觉探路的眼要瞎了。
一路跌跌撞撞跌倒好几次,为了避免被拆开再摸黑找李白,他干脆将李白背到身上,认命了要摔摔一起吧!
走了很久,陈个回头望,已经胡乱拐了七八个弯儿,前面是不是死胡同也不知道,居然还有光在跟着!
陈个贴着拐角歇息几秒,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液体是血还是汗,探出头盯着移动的光,耳边依稀辨认出匆匆的叫喊声,叫喊声越来越近,他情急之下把李白掖到墙角,刚一起身就被李白拽住了。
“你不会想丢下我自己跑吧?”李白知道他想干什么,致命地打笑道。
“你他妈猜对了!”
陈个想挣开他,捂鼻子的手去抓李白的爪子,李白借势一把将他拽过来,在他还未适应周遭的眩晕中,一手将他紧紧箍到怀里,一手抵住他的鼻子,湿漉漉温乎乎的东西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然后留下一声,“嘘!”
陈个仰躺的姿势比较低,当李白发出这声声响时,他的头难受的朝前晃着,听到拐角外的动静,不知怎的抬起头放大听觉,头就抵在了李白的左肩下,心口处。
脚步和人暴躁交谈的杂声越来越近了,深巷飘来一阵恶臭,弄得人停下脚步,捂着鼻子抱怨,不一会儿,新的脚步声匆匆忙忙赶了上来。
“童哥!警察——警察朝这儿来了!”
“你他妈看见警车了?”
“哎呀错不了!那警笛在外面儿拉得震天响了都!老大都被人抬走了,咱也抓紧走吧!”
“操!这都没能逮到人!走!叫人从侧路引开警察,我们翻墙头走!”
……
喧闹过后的反差很大,仅仅是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巷子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静。
两人除了拼命呼吸,所有动作都在维持着,一前一后紧紧贴着,不远处垃圾桶散发的味道弥漫开来,要和闯入之人身上的血腥味儿一较高下,整个巷子被城市遗忘得太过长久,似乎来两个人的呼吸都嫌吵。
可有人胆大,他涨足了胆子就和身旁人钉在这,他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微妙的感觉足以枯亡他所有痛觉末梢,他甚至都不知晓那帮人什么时候走的,只觉身前人的呼吸由急促慢慢归为平静,喷洒在掌心间的呼吸也温柔下来。
“他们——走了。”陈个被李白堵住鼻子,说出的话有些囔。
李白嗯了一声,没有动,渐渐感受陈个话语送出的温热,在他掌间一点点散开。
陈个有些僵硬,他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李白赶紧把双手拿开,可那人半点儿自觉没有,他又说“我们也该走了。”
“嗯。”还是没有动。
“是不是你的伤——”
“你再多说几个字,我就——”李白贴着陈个的耳朵,轻轻把“硬了”二字送出去。
陈个呼吸一滞,肩膀狠狠缩了缩,乌黑的眼眸在同色的巷子里瞪得发亮,好一会儿才缓应过来他的意思,然后蹭一下站起身,刚想大骂,反应过来压着愤怒的嗓子说,“还要不要点儿脸!”
在这伸手见指率为五分之一的巷子里,陈个看不清李白,可他知道李白在那,就朝那骂,直到一束光自下而上打来,李白拿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他,陈个被刺得撇撇头,再扭头时,李白已经扶墙站起,脸上血呼啦,就他小脸儿那么大的地方,血泡着七八处伤口,又肿又紫,眼睛却避世般圆滚滚睁着,传出些许安抚。
“操!都这样了还硬呢?”
“你也没好到哪去——”李白有些心疼的看着陈个,他脸上伤口不多,就鼻子通红,也不知道鼻梁骨断了没有,血盖了半张脸,只要心情一激动,血滴还从鼻孔里往外冒!
这时候,血还真不值钱。
“别废话了!咱也翻墙头走吧!”陈个抢过手机,照了照墙角那面墙,外面有光,靠墙外有树,跑这么远了,翻过去估计能到另一个片区,墙高不到三米,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翻墙头?”李白的目光看着面前那面光滑的墙,“为什么?”
“那可是警察,你没有身份证,到时候审你你怎么办?”
是啊!李白惊觉,说白了,世界上根本没有李白这个人,他被审问的后果是什么,拘留几天调查一下,稍微翻翻旧账就能找人领回去?回到李胥白的窝里?
李白恍然发愣的空,陈个把手机塞给他,搓搓手,已经做好准备半蹲下身,双手交叉在一起,“我先把你弄过去!”
“弄?”这是要踩着他吗?
“你先踩手,再蹬肩膀,速度快点儿,上去顺着树枝爬下去!放心,稳!”
“那你呢?”李白问。
“我自己爬过去!”陈个看着对方犹豫起来不像个男人,“快点儿大哥!我再低头大脑就该缺血了!”
李白闭闭眼,用牙齿侧咬住手机,按照陈个说的,握紧拳头,把左脚抬起放在陈个手中,愣一秒的空,陈个朝他点了点头,李白眉头狠狠蹙了一下,迅速抬起右脚起身朝上迈,那一刻,身体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陈个一双手上,他明显感觉小孩吃力的晃了一下,然后迅速稳住,他甚至都没想过陈个是否已经稳住,就把右脚瞪上了他的肩膀。
快,必须要快,让陈个承受重量的时间尽量缩短。李白借手机的灯光,扒上墙头迅速收回左脚,陈个的肩膀很稳,就那么顶着他上去了,他扶着树干站起身,转过头凝视地上的人,小孩儿仰头冲他笑了笑。
“那树分枝点低吗?”
李白点点头,灯光跟着晃了晃。
“下去吧!”
李白从嘴里拿出手机,咽下一口唾沫,“你先上来!给你照着。”
陈个愣了一下,似乎这般简单又方便的主意刚被想到,“好。”
只见陈个在衣服上蹭蹭手汗,又在地面拍了拍土,走到墙角,双臂撑着两面相邻的墙,一吃力双脚攀上去。
砖墙刷了一层白灰,没有多少间隙供人抓扶,偶有破损处,缝隙小得可怜,陈个基本靠着自身臂力和腿力缓慢向上挪动,李白看见他手上凸起的青筋,有一下没一下鼓动着,心揪起来。他又把手机放回嘴里,一手抱紧树干,一手伸下去,尽可能触及陈个。
两只手忽然紧紧握在一起,衣物下的两条胳膊都爆出静脉血管的图腾,陈个把所有力气放在那根人肉麻绳上,双脚迅速有力往上蹬,最后,咬咬牙磨了上来。
喘气,除了大口喘气,陈个已经不想再干多余的屁事儿了!
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在高处不胜寒的回望下,倒生了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墙上的夜风吹拂着身上汗水,陈个仰头止着刚刚用力又要冒出头的鼻血,如此被动的看枝叶缝隙间的星空,居然还是那么美,使力的眉头还拧着,嘴角就这么挂了笑,笑得傻,可他犯傻的空,李白已经攀着树下了一半。
“小心啊!”陈个嘱咐道。
李白从两米多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去,没办法,枝干已经分到头了。
而当陈个下到最后一个分叉点的时候,李白在下面伸出双手,“跳,陈个!”
陈个瞪着他的眼睛,鼻头有些泛酸,或许很难从火辣辣的疼痛感中辨别出酸了,可他就是觉得哪里难受,或许他真得不该再犹豫,他的头有些晕,血也滴了下来。
“跳,陈个!”李白带着坚定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放心,稳!”
陈个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是怕伤到李白吗?两米的地方不算高,李白都能跳他当然也可以,说白了李白站在那很多余。
可陈个有些难以置信,以致生出了悲天悯人的错觉,他从不知道这样一个动作,会带来这么大的杀伤力,当有人扛着伤让你放心的时候,当他带着期盼又坚定的神色仰视你的时候,而那个你,是从不知道这种事会发生到自己身上的陈个,那个人,是李白,是曾经间接亲过他,让他向往又会给他慰藉的李白!
一切都有些模糊。
陈个双脚腾空的跳了下去,李白从半空中搂住陈个的腰,像搂住了全世界般欣喜若狂把他接下来,让他降落。
双脚一触及地面,李白迅速把陈个推向一边的墙上,一手扣在他的后脑勺惦着,一手仍然搂着他的腰,头一倾,唇真真切切碰上他的唇,双目紧紧注视着眼前同样瞪大的眸子,错愕吗?
或许因为心血来潮,可这个吻,像预谋。
试探的触碰变成精巧契合的抵压,李白加深了这个吻,而后由目光中错愕的黯淡,抵压转向摩挲,李白惊喜地放纵了自己的力道,血腥从陈个的嘴里蔓延至唇齿间,让李白恨不能拆骨入腹和他感同身受。
他的身子由僵硬放松下来,随着李白唇间的动作,时不时缩着以示回应,有那么一瞬间,李白以为他也在用嘴唇给自己回应,李白以为自己要激动地上天旋转了,舌犹豫犹豫再犹豫,借紧紧搂着他身体的力道,放肆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