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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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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个从浑然不知的张佳凝背后走来，一个使力跳向树梢，李白像是闻着味道回头，恰好看见陈个跳起来，衬衫的下摆被迅速的动作撩了上去，干瘦的肚子比他的脸白，干了那么久活，无意攒起来的肌肉搭配他的腰线，不禁让李白忘记了看脸这种基本动作。
李白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就想顺从意愿盯着陈个的身体看，可不到十秒钟，衣服已经遮住了皮肤，李白只好将目光移向陈个的脸，反思令人躁动的罪过。
张佳凝只顾看李白回头时有趣的表情，等想起来转身，帽子已经被人扣到了自己头上。
“诶！”张佳凝立刻转悲为喜，看着陈个，板板自己的帽子，像是在给他看看效果。
“Beautiful！”陈个说完一口渣味儿的英语，回给他一个虎牙笑，“不说了让你离他远点儿吗！”
张佳凝撅起嘴，“不说了让你把他看紧点儿吗！”
陈个瞥了前方站在那里立牌坊的李白一眼，笑笑，“我的错，快上学去吧！”
“哎！走啦！”
陈个点点头，正想目送她离开，谁知张佳凝蹬车出发之前，一把揪掉帽子反扣在他头上，陈个一个恍惚看向前方潇洒的黑影回头喊道，“别给我弄掉了！”
车子骑到李白身旁时，一个丑得惨无人道的鬼脸儿狠狠甩了下来，然后鬼脸儿的主人绝尘而去。
陈个咧着嘴拿下帽子，朝等他的李白走去，“好巧！”
“很巧。”李白若有所思的对给他一句，随即就问，“一直跟在身后？”
陈个哼笑一声，“大早上拍谍战剧吗？我大老远看见你欺负人家女孩子，才上气不接下气跑来英雄救美的。”
两人在区区几米的距离里快速会师，陈个按照英雄救美的流程，决定再惩罚一下反派，然后在李白肚子上锤了一下后，和反派一同上路。
“今天起得早。”李白转头看着陈个，见陈个不看他，眼睛便拦不住得偷摸向下瞟。
“嗯，睡得晚起得就早，这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陈个说。
“昨天不很早就上床了么？”李白问。
“你家管夜里十一点叫很早啊！”陈个转过头想了想，“别说，你家可能真是这个作息，一代代培养一代代加强，到你这直接不用睡了。”
陈个说完又点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十二分有理，昨天晚上躺床上，瞪着俩眼儿看这人背影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跟看照片儿似的动都不带动的，迷迷糊糊睡过去总能听见笔头哗啦的声音，带给他一种高中时期，人家熬夜复习他睡觉打呼的不安。
昨天这家伙究竟几点睡的不为人知，反正绝对在夜里一点之后，今天居然还能自然醒，这不是基因决定性状，难道是睡美人不甘寂寞转世吗？
陈个拧着好奇的眉头看着身边这个神人，“你脖子啊、腰啊、腿啊不酸吗？”
李白从陈个身上拿走目光并清了清嗓子，说，“习惯了。”
“哦？”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低着头用手画就是举着头用电脑画，白天画夜里画，赶完一个作业能昏天黑地地睡上一天一夜，摆个“大”字，就这样……这样……”李白说完，离陈个远了一米二二，然后岔开腿，胳膊张开与肩同宽，举起头看着天空，然后把眼睛闭上，想象后面有一张大床，身边是……。
陈个噗嗤一声笑出来，朝李白肚子上又一拍，把他白日梦打破，“醒醒了，二货。”
李白笑着收回姿势，迈步继续走，“好久没动手画地图了，这是基本活，一个地块儿的改造，初期要把所有设施都考虑进去，哪里该动哪里该留，要负责设计的团队调研过后，经过各个部门协商才能一起推进度。这么大片地区，仔细一点，团队最起码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完成现状分析，而甲方给的时间往往少之又少，只能拼命压榨时间。”
陈个看着李白的眼睛，面目和语气再没有波澜，但眼睛在浅空下冒起的星星，已经无法阻拦地被他窥见。
是的，窥见，陈个很少看见这样的李白，他似乎不愿提及自己明明引以为傲的学院生活，不知因为有难言之隐，还是不屑拿出来给一群低文化水平的人分享，实际上陈个是一直倾向于后者的，但他不知道自己一旦说起来，就容易高山流水绵延不绝。
带着灵动，要知道李白在貌似格格不入的生活里，陈个将其对李白的意义称呼为一潭死水，这种灵动是有多凤毛麟角。
没有什么是他配得到的，陈个有时候想，因为他消极又固执。
没有什么是配得上他的，陈个有时候也这样想，因为他固执又纯粹。
总之，就是不配，李白和他过得这种日子，就是不配。
就像现在，他无法理解一个学生对大学的作业为什么如此痴迷，废寝忘食还能灵动，可他喜欢看这样的李白，即使没有接触过大学生活，还是会轻易感染。
“昨天吵到你了？”李白见陈个没声了，以为聊得话题对陈个有些无聊，便换了方向。
“你倒是有那本事，我就是看着你在那画了好长时间……”陈个吸吸鼻子看着前方的路口。
“你在看我？我以为你睡了。”
“嗯——没有，我觉得吧，你坐在一张矮板凳上，弓腰趴着画你们专业的东西，挺憋屈的。”
“不憋屈，”李白指了指那个路口，“向左拐有家‘孙记包子’店，之前吃得都是在那家买的，旁边还有些卖牛肉面和馄饨的小店，右拐有很多小吃，但都是推车出来的小摊贩，听人说过了八点就会有城管来赶人，你是选一边还是溜溜？”
陈个挑着眉头看了看李白，刚咂摸咂摸嘴，一股排列组合式的八十一种饭香席卷了他的鼻子，“右边吧！边吃边等。”
“等什么？”
“等城管啊！看见年老体迈的摊主，就站他前面挡着，然后，”陈个清了清嗓子，把右手笔直举起来冲着前方喊，“三二一，兄弟们砍！”
李白抿嘴一笑，本来想拍一下小孩儿头的，想了想，也动手朝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收回来时扫了手心一眼，手感不错。
不想陈个肩膀猛地缩了缩，吓得李白迅速把目光移上来，陈个只笑，说，“有点儿痒。”
基于对物美价廉的本土消费风格的理解，薄皮大馅儿、熟悉了各种口味儿的热包子，加之可坐式包子店，似乎成为了两人的不二选。
刚进店就迎来热情的招呼，来自眼熟李白的店主孙某某，陈个还在一旁笑，笑这家伙接地气儿的速度快赶上火箭发射了。
“我一来就买四笼包子，还顺带打点儿汤，算得上一个大客户了吧！不用寒暄也该记得我了。”李白咽下一口豆浆，保证自己没有乱勾搭。
陈个一口一个包子的速度在烫到舌头发麻后，略有改进，趁着吐舌头的空说，“就俩人儿加一条狗，你他妈每天早上买四笼包子！喂猪呢！”
“猪都没有你吃得干净。”李白看陈个扇舌头扇半天了，“要喝点水吗？我去买。”
“不用。”陈个收回舌头随意感受了一下，还行，可以还嘴了，“我那不是怕剩下浪费吗！”
“嗯。”李白点点头以示附和。
“确实，咱俩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多吃好干活。”
“不是咱俩，是我正值壮年，血……”李白看着小孩儿犹豫了一下，决定拿个肉包子堵住自己的嘴。
陈个说，“哎，你现在的工作是不是就坐着画画呀？”
画画？怎么听怎么别扭，他拿着针管笔、铅笔、钢笔在素描纸、绘图纸上画几个小时叫画画，三五岁的小孩儿拿着蜡笔在画本上瞎图也叫画画，对此，李白不想回答。
“是不是也挺累的？虽然不动，思维耗能嘛！耗得可比你搬砖时候快多了，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吃饭……”
李白低头吃着，突然听不见陈个后话了，就听见他笑，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陈个。
“你现在吃饭……有多下饭！我看着都饿！您是不是青春期延迟啊！”
两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七点多一点，李白把肉包子掰开放到小盘子里，催促陈个喝点儿水吃药。
陈个磕完药放下杯子，走到床前打开窗户，这会儿估计隔壁的夜间烧烤店主还没起，新鲜的空气夹杂着的油腥含量，并不高。
“困吗？要不然补个觉？你不九点半上班么！”陈个看着撸狗的李白说。
“吃完就睡的是什么？”李白撸了两下打开房间的灯，卷开柜子上的图纸摊在桌上，收拾好笔，坐到了矮板凳上，“闹钟把你吵醒的吧！一看就没睡醒。你补吧，我再补补图，以后班里给的额外业务多了，估计就没空画了。”
陈个凑上去瞧了瞧图面，距离他睡觉前看到的进度，已经差了几千平方的详细轮廓，这让陈个佩服之余又心生好奇，“你画这个干什么？找工作？”
“你——真想知道？”李白盯着陈个讲，李白不知道什么眼神盯着陈个会让陈个羞涩，但至少他见过，他知道这种羞涩代表什么，并为此感到兴奋。
陈个犹豫了一下，“也——不是很想知道。”
陈个怕李白有难言之隐，或是他有自己的计划，于他只是可有可无地顺口一问，并不想多干涉什么。
“我想让你熟悉这片区域。”李白讲。
“什么？”陈个睁大眼睛看着李白，带着更加好奇的眼神，还有些……忐忑，他现在弓腰挨在李白边上，对视似乎是一种易于火箭上青天般的事。
“我想让你熟悉这片区域。”李白轻轻地在他耳边又重复一遍，说实话，他也有点……忐忑，“距离拆迁传言的日子还有一年，如果没有国家重要人物的催促，那这个一年可以无限延长到传言消失的日子，你说过饿不死就待着，我不会让你饿死的，我也会一直待着。”
“那这里，就是……”李白思考了一下恰当的比喻，“你们村子，想让你了解一下，多出去走走，这里民风不错，服务设施不错，小吃也不错，出了门不至于迷路，迷了路不至于找不到家。”
看到陈个的脸色时，李白似乎摸清了规律，陈个是不太习惯坦然接受别人的给予。
他见过有人对陈个好上半点，陈个偷摸发笑的样子，像以前那帮不沾亲带故的工友。
他也见过别人给予关怀，陈个低头仰头眼睛都在发亮的样子，像对周大妈和李正越。
可这次，他愣住了，愣了连眼珠都不转的一会儿，转头坐回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看他，表情从刚才的茫然转到零，是的，零就是没有表情。
李白滑了滑喉结，果然刚才的忐忑是有道理的，他怕自己吓到陈个，又想说话，又要思考说什么。
“李白？”陈个叫他。
李白转头看着陈个，陈个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一看到李白，他的脸颊立刻像充了血一样红地耀眼，一如李白的耳根。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陈个问。
“不奇怪。”李白不知道陈个要说什么是奇怪的，可他潜意思里又好像知道。
陈个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很热，“卧槽，真的很奇怪啊！看你会尴尬，脸红的时候居然不烫，鸡皮疙瘩掉完又觉得很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记得带伞啊！”
“嗯，就一把伞，我拿着吧！下了班去接你。”李白说。
“不用了，我自己买一把就行了。”
就一把伞，是之前李白在超市里和生活用品一起买的，挺大的一把，能撑开他们两个，当时陈个还说他会过日子了，两个人又不一起工作，买一把大的好像不容易分。
“不，我去接你……”李白说。
陈个又扭头看向李白，以为刚刚“奇怪”的话题已经被自己违和的转移了，突然间气氛又尴尬起来。
“省钱。”李白说。
“哦！这样啊！”陈个扯着嘴角生硬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