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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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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屋子的暖光投到楼下刚归家的人眼中，有种急不可待的安全感。
陈个打开窗户，将手机的强光投掷下去，虽然照射到地面已经所剩无几，可还是怀揣着被当成流氓的忐忑，给那位摸黑过路的姑娘一点指引。
一楼住户家再度响起拖沓声，张佳凝“啪”一个动作，楼道里的大灯开了，要知道那可是张家爸妈只给自家用的。
过路的姑娘不但没有惊喜，还被这突入齐来的强光吓得向后踱了两步，待看到楼道里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学生妹时，提防的心才渐渐安于原位，并轻轻道谢一声匆匆离开。
楼下冒出一个头，是张姑娘比着一个OK的手势，笑眯眯抬头往上瞧，李白听见窗边的陈个吭吭地笑起来，不觉转头去看他，那人正把头搁在窗户外，聚精会神地向下望着。
“快回家！”
“哎！”
见张佳凝进了楼道，陈个又把头支起来往前眺望一下，看着远处只有一重更比一重黑的影廓实在无趣，丝毫没给身后人准备地猛地把头收了回来，不偏不倚，就在李白转过去的一瞬间，那一个晃动的动作，被陈个逮个正着，引得他拧着眉头纳闷地想这家伙真狠，也不怕把脖子给拧断了。
陈个瞅了瞅柜子上的表，秒针努力地前行超过了指在6的分针，正努力赶往10和时针会合。
想想以前在工地的时候，一群男人回住处都要成群结队的吵吵壮声势，眼下人家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出来闯荡，想必全身都安了一圈儿刺，不精通十八般武艺真是不好立足。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陈个在缥缈的眼中眺望了一下自己茫然的未来，想着以后要找人还得找个村儿里的，晚上不敢走夜路可以缩在他怀里的那种。
李白听后面的陈个叹了口气，总觉得有双眼睛扎在背上很难受，他在为什么而叹气？不管是因为什么，李白心里都有种自作多情的愧疚，可他仍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停下了手中的笔，现在这种情况下还画得出什么？直不直·曲不曲，贯彻着对待自己专业怀有十二分赤诚之心的理念，李白彻底松开了笔合上笔帽，选择一心一意去思考自己愧疚的事。
张佳凝一番无理无据的言论，实在不值得一个叫李白的人恼到这种地步，可火药总有导火索，李白这不是火药，是乱麻揉在一起的线团，张佳凝拉了一把，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感觉扎手而放弃挑拨，可不管她今后放没放弃，今天算是得逞的。
每次李白想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并为此下定决心亲力亲为时，总有刁民把他打回原形，两个月以前是这样，两个月之后还是惊弓之鸟，他为此戳着心口当着灵魂的面儿指桑骂槐，骂他心胸狭隘，早晚因撑不住事儿郁郁而终，骂他道貌岸然，他现在究竟把陈个推到了一种什么境地！
“不画了？”陈个把杯子放地上，提起暖瓶倒了一杯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药，准备水凉一点儿服下。
“嗯。”
这已经是自打陈个回来，李白说得第三个字了，还是复读机式的。
陈个就在那蹲着，俩眼瞪着玻璃杯里冒热气的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怕掉下来的鼻涕。
这是第几次，李白心情不好后的反常，但好歹他还是愿意搭话的。
不过看这架势还不如以前，至少俩人在一起共事，发生了什么事陈个都旁观的清楚，最不济也能心知肚明的假模假样拉一把，现在……
哼，这家伙遇事也不指望他能说出来，憋得陈个一面顶着质问的冲动，一面又压抑着不要多管闲事的心，蹲在那里十二分矛盾。
“你忘记带药了？”“跟人家闹矛盾了？”
估计李白也是掐着时间憋了很久，俩人儿才在某一刻对上眼，同时开口，这次，李白及时收敛了目光。
“嗯——忘了。”陈个咳咳嗓子示意一下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低声说，“又不是病。”
李白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陈个，以后离张佳凝远点儿。”
“啊？”陈个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李白闹矛盾的对象，居然是一个宅在家里刷题的高二女生，他想问是像以前让他离尤歌远点儿一样离张佳凝远点儿吗，不过想想，他还是避过了那个人物，决定简单直接一点儿，说“为什么？”
“没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我没说。”李白给自己摇了摇头，十分不解刚才那一句牙碜的心里话说出来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求陈个因为自己的事情去改变正常社交？他为什么能说出来？
“姑娘挺可爱的，长得漂亮，身材好，人又热情，还爱学习，就是有时候嘴碎碎的，嗓门儿也大——”陈个本来蹲着一本正经的回忆，结果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
李白看着陈个讲一个女生能把自己笑成这样，还涉及到身材这么坦诚的问题，心里的乱麻感觉真跟点上炭一样，灼得他冷着脸就开了口，“你喜欢她那样的？”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你不喜欢？”陈个像借了钱就该还一样天经地义地说道。
李白不想回答，闭上嘴撇过头，最后还是从嘴里吐出一句，“不喜欢。”
又补充一句，“你那么蹲着不累么？”
陈个吭哧一声，想着人家姑娘不知道此刻打喷嚏没有，蹒跚着有些麻的脚步就爬到了沙发旁，然后摸着二毛的脑袋坐到了沙发臂上，低头看着二毛，扯话，“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
李白怎么解释？她招了惹了一通之后撒了一把糖鼓励我们在一起，不知道世界观耿直的陈个知道了，还会不会喜欢这位姑娘。
李白的喉结向下滑了滑，小声说，“她思想不健康。”
说完李白又后悔了，果不其然看见对面小孩的动作一顿，抬头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一手拍着二毛的脑袋，一手拍着自己大腿，跟看怡红楼的姑娘一样看着好久脸没潮红的李白，就这么潮起来了。
“她调戏你了？哎你这一天天下班这么早，被一姑娘调戏完在这生闷气啊？您是生气还是害羞还是享受啊？”陈个笑得一句话都有些发颤了，李白看着也算能扛事儿一个大男人，看男人脸红，跟女人说话还害羞，陈个接受无能只能慢慢适应。
借你一句话，不断章取义你会死吗？李白在心里想着，嘴上又连同表情一起上了锁，他沉下一口气看着图纸，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想在脑子里的可视范围内写血书，骂自己怂。
“哎不过说真的，人家一个上高二的好学生，别给人家带歪了。”陈个相信李白没这个兴趣，不过凭这长相也太考验人家青春期的女孩儿了，想着又多嘴一句，“你也别太冷淡了，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高冷范儿的霸道总裁，你就看着没钱，打扮起来还飘着一股校园味儿的学长风，太招人了。”
李白夹着耳朵揣摩着他最后一句那个破了音的“太”字，心里稍微舒服一点点，如果他能回答出这个问题的话……
“招你吗？”李白问。
“我也是人啊！”陈个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他，本来想哄哄他笑笑他，结果目光像被李白眼中的某种物质吸着一样，怎么拽都拽不回来，事情演变得有点尴尬。
李白并不这么认为，他心情舒畅的饱和度已经一下升到八分左右，如果能再看着陈个久一点，再往窗户钢上捅一捅，想必该谢谢张佳凝的阴谋诡计了，然而看着对面突然木讷的陈个，李白移开目光，收拾好态度打开笔盖，信口说，“跟男人对视？一脸潮红？”
操！陈个望着重新趴回桌上画图的文明人，听着他口中有抄袭之嫌的粗俗话语，不自觉摸了摸脸颊，红不红不知道，有些烫，只能转身去了门外洗漱。
双休休完了，张佳凝作为一个不甘当书呆子的学霸可是一点儿都没闲着，渣完作业渣游戏，渣完游戏渣小说，之所以说渣，是因为最近楼上搬来两位奇男纸，害她干什么事都莫得专心，所有活动全在脑补有余之外。
早上六点，这人从粉粉的衣橱里挑了一件黑色飞行员夹克，搭了一条牛仔裤，准备以一个十分帅气的姿态，会会那帮在网上说她脑补过度吹牛逼的女同学。
刚坐餐桌上咬了一口包子，那边从窗户前看到一个白影飘过，张佳凝直接在老妈的训斥声中，叼着包子出了家门。
“这都马上要高考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我说她爸你也不说说他，我说你还不让说，越来越没规矩了，哎呦书包也没拿……”
一分钟之后，家门又被打开，老妈叽叽喳喳的不解还没有合上半句，张佳凝从衣帽架上拿下一个黑色棒球帽，戴在头上冲老妈发挥一个会心的笑。
没有什么比闺女笑起来连眼睛都黑屏的样子更让她欣慰了，张母直接闭上嘴，身体放松下来，无奈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提着袋子让她把包子都拿上，轰她再次出家门。
“哎我书包还没拿呢！”
“就你事儿多！”老妈从沙发上匆匆拿了包，出了楼道口递给已经跨在自行车上的张佳凝，屡次叮嘱，“骑慢点儿，今天晚不了。”
“我会因为怕迟到飙车吗？”
“你这孩子！”老妈往前拍了一下闺女，似乎在给她助力，“快走吧！”
“哎！”
张佳凝有把握，她骑车的速度就算让行走的李白一个小时，也能在十五分钟之内赶上。
在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时，张佳凝包妈满意的微笑再次浮现，她板了板优秀的帽子，冲上前一个急刹车正好停到了李白哥哥身边。
“是不是吓你一跳啊？”张佳凝咧着嘴，把调戏小姑娘的流氓之戏演得很足。
李白扫了她一眼，见她背着一个貌似是装书的书包，便给了声妥协般哄小学生的“嗯”，继续往前走。
张佳凝慢慢骑着车追着他问，“那你怎么没跳啊？因为高冷冻僵了？”
“我眼皮跳了。”李白直视着前方说道。
张佳凝高深莫测地“哦”了一声，遏制着内心不要太过分的想法，婉约说出口，“自己出来的？买早饭？给陈个哥哥买早饭？他还没起吗？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诶！你好会疼人哦！又高冷又会暖……”
李白瞪过去一眼，眼外之意无非是咬牙切齿地让她闭嘴，张佳凝知趣的闭上嘴，跟着他走了一两分钟后。
“我帽子好看吧！酷毙了是不是！情侣的，我买了两个，这个上面写了一个吃，另一个在家里，写着喂，一吃一喂，一喂一吃，好玩儿吧！送给你们怎么样？你们谁喂谁吃啊？”张佳凝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问得够隐晦了。
李白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看前面的树是什么树，悬铃木，无人打理的样子，枝杈横生。
张佳凝的车子已经来到树前，面对一路沉默的李白，她选择自言自语，只是这一句还没有紧追上一句的步伐，突然感觉头皮一凉，细眼跟着身旁人的动作向上一挑，靠！
“喂！”张佳凝喊道。
“吃。”
李白纵身一跃把她帽子挂到树上落下来时，整理整理了衣服，不紧不慢蹦出这么一个字，回味一下，确实觉得挺好玩儿，心里闷笑着继续走。
“你倒是把我帽子够下来呀！别走呀李白哥哥！今天有雨！我还没戴过呢！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