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纯情大佬回家养我》酒很好

47、第 47 章

　　寒露加三天，屋后的树叶哗啦啦地奏乐，夜里李白告诉陈个，屋后有一片柿子树，现在正好是红晕上色的可食节气，陈个借着月光看了看窗户，玻璃上已生了一层水雾，不觉裹裹身上的薄被，问李白冷吗，如果冷就去安鑫家拿几床厚被子。

　　这是住进避世小屋的第三天，最先进的电器是天花板那一盏暖光灯，最让人满意的是那扇朝南开的窗户，最能提高幸福指数的，是有张给二毛提供小窝的沙发。

　　磨合了一夏的两人，对方脾气无意间已经知根知底，状态能维持多久呢？李白一边享受一边等待，等着变化节点的那天，他会证明自己的想法有多坚定。

　　如同前两日，李白早早出了家门，绕着偌大的片区，大小胡同又窜了一遍，这次的行走速度明显比前两次快了，应该是最后一遍了吧，他想。

　　今天的早饭是八宝粥和另两种馅儿的包子，分量大，他觉得现在自己的饭量，已经可以和陈个不分伯仲了，陈个说他是个潜力股，李白希望他说得是身高方面。

　　“李白哥哥早上好啊！”窗帘猛地拉开，无处不在的张佳凝似乎刚起床，和昨夜同样的装束露面，手揉着挣不开的细眼，唯一不变的就是让鸟语戛然而止的金嗓子。

　　李白往那瞟了一眼，“嗯”了一声，快速道出一声“早”走开了。

　　此刻房间没锁，李白推开门想叫陈个起床，可床上空空如也，玻璃窗半开着。他睁着一双浅淡眸子望着二毛，只觉这一人一狗极不老实，不是这个跑就是那个丢，总不安心待在家里等他养。眼睛瞥到桌上的手机时，他拿起来看了看，屏幕刚点亮，听见外面又一嗓子，“陈个哥哥早上好啊！”

　　“小金主早！”

　　李白好奇地从窗户向下望，看见那小孩穿着旧衫，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正滞留在窗户前说话，仔细辨认，袋子里装得是一提柿子，只见他拿起一个朝一楼的姑娘房里投去，接二连三投了好几下，惹得女孩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不已。

　　等了一会儿，李白率先给二毛准备好饭，然后把粥倒入碗里的时间，陈个推门进来了，“好香啊！”跟着陈个的笑容一起飘来，他把一兜柿子在李白眼前晃了晃，然后把另一只手伸出来，那里握着一颗在楼道里洗干净、正在滴水的柿子，李白接过来，看着他脸上憨态可掬的脏痕，催促他洗手吃饭。

　　“不要爬树，多危险啊。”李白想起昨夜，自己只是兴起一说，没想到陈个不说话，是在思考第二天该怎么去摘这回事。

　　“危险？没摘过果子吧？拿个杆儿上面栓个勾，在最低的分叉点一够就够到了。”陈个喝了一口粥，咂摸咂摸嘴舔舔舌头感慨一句，“好甜啊！”

　　下午五点多一刻，一个带着蓝色口罩的男子，拿着几份儿图纸挤上了公交车，目光绕车厢里转了一圈儿，像做了无用功似的，又把眼神打向窗外，另一只手里紧提着一个袋子，视如珍宝紧紧压在怀里。

　　他去超市买了一把新锁，配备两把钥匙，又在熟食店买了几块肉骨头，五点四十五时匆匆回到二楼住所。晚上还有两个小时的课，辅导班老板接的单子给他交代清楚，还愿意提供纸笔，他再不知冷暖也是十分感激的，所以这次行动速度有所加快。

　　门打开，锁被换掉，他将满手的东西撇下时低头唤了一声“二毛”，不闻其声下也不寻其形，他不觉在嘴里徘徊一下愠气，伸手拿起小桌上留下的纸条，握在手里使劲攥了攥，随即跑下楼。

　　白影刚匆匆忙忙现身楼下，发现一楼住户家的门已然为他敞开，他站在门口用指节敲了下门，瞧着空无一人的玄关，以及透过柜子的孔隙，望着仍然空无一人的客厅。他想了想纸条留下的目的，便轻步迈了进去，光明正大袒露在外的耳朵寻着小畜生隐约的声音，步子逐渐转向一间仍然敞开的屋子，凑近时，他看到二毛趴在一张软椅上，正支棱着脑袋望着他，一边望一边哼哼，看着主人乐不思蜀。

　　他回头望望四周，纸条的主人仍没有出来的意思，怀疑横生的脑子迅速运转，这女孩究竟有什么花招可耍。可眼下确实没有陪她耗下去的时间，他走进房间抱起那养不熟的小狗，转身离开。

　　步子没迈出两步，他的眼睛忽然瞥到什么东西，一瞬间将他心情勒在悬崖边，逼他再清清楚楚地看一遍。那放的位置不能再明显的地方，赫然贴着五张横竖排列的照片，吸着他的脚下寸步难行。

　　李白心里先是一惊，待回过神后可谓澄明了许多，可眉头还是不自主地皱了起来，他能感觉身上在发热，热得额头泛起一层细细汗珠，呼吸虽在克制却听得出紊乱的痕迹，他似乎做过这种最坏的打算，亲临现场只是很生气而已，恼得脸色惨如白纸。

　　张佳凝从隔墙后冒出了头，倚着门又拖出了身子，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李白，细眼涨开不算小，一种称不上好坏的笑挂在嘴上，有种一切阴谋已经被她得逞的错觉，带着上帝视角看这些比他大的男孩子，自己深藏的男孩子。

　　“李白哥哥，我把梦里的照片洗出来了，和你长得一样诶——”

　　李白缓慢移动目光到说话的人身上，喉咙很紧，但他不想示弱，他没有说话，耗不下去的时间被迫延长，演进着女孩说话的进度。

　　“你很害怕？”

　　张佳凝一张张拿下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放在手中一遍遍看着男生光滑洁白的“胴体”。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她小心在心里承认，有时觉得自己无耻地像个猥亵者，性格使然没办法，可也仅限于满足一下躁动的心而已，生不出别的想法。当初照片贴在网上时，她一面第一时间通过各种办法下载下来，另一面又狠狠抨击那些私自挂别人私房照的人，恋爱平等婚姻自由从娃娃抓起，如此她也自认为属于三观偏正的。

　　两个小哥哥滚床单，最多供她这种资深宅女臆想一下就好了。

　　可是打死也想不到哪天，自己居然会在三次生活中看到当事人，她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名不虚传的“姜家私生子”了，她揣着少女情怀，渴望接触他和他的另一位，却从李白眼中看到了敌意。

　　“敢作敢当嘛！”张佳凝看着李白的脸色，讪笑一声温和说道，“你要不喜欢我就收起来，不过很难想象，究竟有多少人拿着同款照片在梦里做春梦，你挡得了吗？”

　　李白沉下眼色，指间轻轻在额头划过，盯到手中的水珠，不觉冷哼了一声，他抱紧二毛移步离开，从张佳凝身边经过时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喂！我知道你怕，怕得都走不动道了还装！跟我想得一点都不一样，还以为你是不屑于搭茬这种卑鄙下流的凡尘俗世呢！你就是怕，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怕的！”张佳凝扯着嗓门追李白，说一句愣一下，给他反应时间人家还不领情，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说下去，追到二楼他家都不罢休，“这照片上另一个人不是陈个哥哥吧！你为谁被赶出家门的？不过这桥段也太让人拍案叫绝了吧，一个富家公子为了追求爱情，甘愿和另一半过这种苦日子！李白哥哥，这是你的真名字么？你是不是吃了——”

　　“出去！”

　　张佳凝被人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吼了一声，震得她的少女心砰砰跳，一时闭上了自己长篇大论待字闺中的嘴，蹙眉仰视着那人的脸色，乖乖点了点头，临走之前不忘交代，“李白哥哥你放心，我会永远支持你们的，有什么困难就说，不要把我当外人，我以后不猥琐地躲在床上看你的照片了，我直接看你好不好，你穿上衣服也特别好看，别忘了让陈个哥哥给我发糖呀……”

　　门被重重关上，李白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他的步子缓慢迈向床边，蓦然跌坐在床上，忘记时间的仓促，忘记不明白发生何事的二毛，眼睛紧紧盯着陈个早上换下来，堆放在床尾的衣服，一手攥着陈个的被子，一手试探性地再伸到额头拭汗，然后皱着眉头呆愣，听秒针一下下叮嘱，被一个早熟的女孩轻易撩拨的心，逐渐归向平静。

　　他听得很认真，像在和一个谈判者对峙一样，轻易把张佳凝的一字一句全都听进耳中，与他而言全是流言蜚语，可参入陈个，又觉得庆幸，觉得是可以一股脑储备起来供自己日后思考的事，就像现在，渐渐平静下来的此刻，思考陈个是多么无辜。

　　“这锁怎么换了？”

　　等小金主欣然接受了他买的糖，陈个与晚上九点半回到了家，问题问出口无人搭理，打眼儿一看，李白坐着小板凳趴桌上画着什么东西，划啦得入神，连头都不愿抬。

　　“哎，吃饭了吗？”

　　“嗯。”

　　陈个点点头，把随手带出的一小提饭菜放到一旁，凑过去看李白在画什么，“这是——地图？”

　　“嗯。”

　　陈个蹲下身子，眼睛一眯回味思考了一下，虽然还没完工，可从大概的道路走向和部分房屋排列来看，他画地好像是这片区域的区位图，“画这个干什么？”

　　李白没有说话，甚至原本紧绷的脸色都没有缓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他来说，简直抬得心应手了。陈个低着头看了下他的侧脸，又看了看沙发上盯着李白看很久的二毛，小心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工作不顺利？辅导班怎么样啊？你一个三无百姓都能找到的活是不是挺乱的？”

　　“实在不行就别去了，你脸皮本来就薄，说不得骂不得，别在为了节操闹出人命。”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笔下的线条划出圆润曲线，已经将大体轮廓的最后一笔给封上了，陈个等他画完一片儿说话，谁知人家随即又专注地继续别的部分，半点开口的寒暄意思都没有，陈个无奈，站起来往床边走去。

　　余光瞥到陈个离开，李白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了看背过身的影子，只觉心被水暗暗地闷着，游不上去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