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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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火急火燎的事情去做，陈个潜意识下总是能在床上眯得忘我，直到他哑着嗓子叫了几声李白大名，发现无人回应后才惊坐起，地上的褥子叠得整整齐齐，整间屋子小得空荡，但细听下能听到某只小畜生正舔着什么液体，他寻声看了看桌子，上面堆放了一些包子和两杯豆浆。
陈个沉下一口气，摸摸后颈扭扭脖子，不懂刚才的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窗子处的阳光撒得十分温柔。
他呆呆地望着二楼处的风景，一排排双坡屋顶杂乱排列着，最远处的树林挑起林冠线，楼下是生活伊始的运作声，偶尔传来女孩稚嫩的尖叫。虽说换了一出住所，自己多睡了几个小时，却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而已。
走了？走就走吧！
陈个下床盯着整齐的褥子看了一会儿，嘴角哼笑一声，看了看在沙发上舔着豆浆的二毛，嘴角又哼笑一声，摸了摸还热乎的包子和豆浆，想再哼笑一声，却陡然发现一张小纸条十分怯懦地藏在下边，一眼看去，陈个本能“嚯”了一声，心想这字迹真够人琢磨的，干净有章法，横竖撇捺末了都飘逸得舒服，十足一追求“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大家闺秀啊！怪不得笑他字烂呢！一比真是自惭形秽。
冲这优秀的字体，还是正反面儿的，陈个哼笑一声拜读了一下，“出去谋生，柜子里有消炎药，嗓子不舒服就磕两粒，晚饭等我回来，切记，不要让二毛上床。”
陈个没出息地楞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咧着嘴笑了笑，没再哼。
“谋——生——”话音刚落，他不舒服地挠了挠自己的喉结，果真在柜子里发现了一盒药，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着服用剂量，背面还把注意事项醒目地圈了出来，不禁让人想象，李白这一早上都干了什么？
天蒙蒙亮时，李白起床叫着睡梦中的陈个，一两声没应干脆放弃了。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床一人睡不算小，但陈个还是抵着墙边儿，留着足够一人睡下的空在外面，手臂坦然横跨着床宽，手指不经意勾动，像在勾引床边的人。
李白叠好被子出了门，询问了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哪里有热乎的早点，又在早点摊附近找到了药店，之后把整个区域清醒地走了一遍，算是了解了其大概的服务设施，并作出虽小而隐蔽但好在齐全的评价。
当陈个醒来，如果他向楼下望望，便能看到准备好一切，刚出楼门的李白，那时，一楼住户的青春期女儿也刚好出来，不急不慢地准备好迟到的理由去上课，正在楼道口和李白打个照面儿，女孩一愣然后失声尖叫起来，震得李白退了两米远，之后一楼的大门敞开，一男一女冲了出来，急急忙忙摸着宝贝女儿摔哪碰哪了，结果那女孩捂着嘴指着李白道，“他——他——”
“他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李白皱着眉头在两位家长的威胁下看着女孩，竟升起一丝不安。
“太帅了吧！”
由此，李白别扭地吐出一口气，两位家长被忽悠个措手不及，立马掉头数落起赶着上学的闺女。
就在李白想赶紧远离这荒谬的现场时，忽听背后那女孩又添了一句，“我好像见过他——”
“在哪呀？”
“梦里吧，梦里的照片上。”
李白不明白自己的心理究竟脆弱到什么地步，就跟着那女孩大喘气的话忽上忽下，临了回头看时，发现那女孩还在盯着他看，只是眼睛把一开始的困惑给压了下去，变成什么特别的东西嚣张得不行，他转过头看了看小道，眼中尽是厌恶。
不过要说养陈个和二毛这件事，他还是可以努力摒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让神色好转一下的。虽说是有手有脚好干活，不过李白发誓，他再也不会去做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力劳动了，并且也不愿让陈个去接触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不喜欢陈个卑躬屈膝，明明尴尬还要陪笑的样子。
出了巷口，他打车询问师傅这一带不好管理的地方，二十分钟不到，到了距离待拆区不是很远的另一片街区。
果然老司机轻车熟路，就是这种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地方，人多店多，管理人员却不多。抬头能看见各种违章搭建闪着红绿像素，低头到处是人随手丢弃的菜叶和瓶瓶罐罐，同于他住的地方的破败程度，不同于活跃人群，这里相较而言住的人年轻而泼辣，李白看得出，那是居无定所、前途渺茫的生活气息，完全不同于等待国家分房的悸动，和得了便宜卖乖的哀怨。
他走在这条路上，人撞到是不会道歉的，两边卖东西的人一会儿憧憬一会儿鄙夷地看你，以致于李白不自觉找了一家窝挤的超市，买了一包蓝色口罩把自己的脸糊上。
他把这条路走完，大致看到了四家可以为其工作的地方，最终选择了路头上比较干净的一家美术辅导班，他不想再往深处走了，那种张扬的蝇营狗苟太过现实，让只懂理论的人感到恐慌。
这种地方乱，大概是因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比如李白，没有学历证明没有身份证明，靠得只是手上不褪色的活和脑子里抢不走的知识，他向三十来岁清瘦的店主申请，请求现场在短时间内作画，并拿出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钱做抵押，如果不满意或未完成，全额付款，最终得意说服店主提供了机会和纸笔。
“小伙子你是专业的吧？被人偷了还是被人抢了，甘愿到我这来打杂？”这是店主四小时后所做出的评价，那时，他手上拿着两副不同类型的画，一幅是把巴黎圣母院的雕塑都刻画得栩栩如生的钢笔画，一幅是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的素描，眼睛冒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程度。
“可以吗？”李白字正腔圆道。
“行啊！来吧兄弟！冲你这水平我也不好意思坑你，我一人在这种地方创班也不容易，这样，一天三节课，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周末晚上加班，一月两千八，生意好了提成，吃住——”
“我自己解决。”
“那行，够爽快！明天上班？”
“今天就可以。”
“哈！会不会教人啊？上楼带你看看教室。”
两千八，李胥白请客时的一顿饭钱，却是李白努力挣来的一月工资。他不确定自己被一群学生盯着看会是怎样的不适，他想试一试，先得到一笔钱交到陈个面前再说。
由于交代的时间是第三天上班，窝在屋里的陈个又重新归置了一遍屋子，他是一个糙得不那么严谨的人，最多就是把个人卫生搞得好一点，即便如此，也是放进泥窝也不会嫌脏的那种，可是如果有个干干净净的李白的话，他可能自我要求会高一点。
陈个还是不明白李白为什么会一夜把钱花光，想不通，真得想不通！他骂完李白后让安鑫帮忙找房子，说得的确是两人能住开的房子，安鑫打眼一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说他爸爸嘴婆婆心，做事娘娘们们，他也不还嘴，心里一直有个声音隐约、依稀、懵懂、模糊揣测，李白是故意的吗？他为什么这么做？赖上他了？
他用了解李白的角度想可能不够了解的李白，最终在搬完家当后回去找他了，他就坐在酒店门口，特别像在等他。
归置完东西，他照着安鑫说得位置去了长兴街那家餐馆，给老板和各位伙计打了哈哈，又像模像样免费帮了帮店里的生意，看着关系还算融洽的样子，最后买了四份米饭和汤菜告辞。
大马路的温度说降就降，陈个摸了摸短袖下冰凉的胳膊，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该去买几件厚衣服。
到楼下时，他抬头望了望屋子，窗户已经透出暖光，吐槽这人不挺聪明的，还知道钥匙被他藏哪了。
“哎，小哥，你住那儿？”
陈个纳闷地眼睛往旁边瞥，在一楼那家有粉色窗帘的玻璃下，看到一张女孩的脸被箍在防盗网里，手伸出来指着他住的房子问。
这座三层小楼都是一楼户主的，按理说那女孩也算是他的小金主了，他改了改自己欠揍的表情，好声好气道，“嗯呐。”
“哇哥哥你好健气啊！比那位好多了，我早上夸他帅他还瞪我！”女孩眨着大眼睛，远距离向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生破音喊道。
陈个拧了拧眉头，思考他说得那位是谁，想完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贱气”上，哼笑一声，这小姑娘怎么一骂骂俩？
“行吧！那人脑子有点儿问题，动不动就爱瞪人，你以后见着可躲远点。”
女孩突然兴奋起来，拍着窗户点头示意，最后说道，“那哥哥你可得看紧点儿哦。”
“得了，快写作业吧！”
陈个摆了摆手走进楼道，没走几步，老远就闻见那二楼主户的烧烤味儿，浓得把他的饥饿感都狠狠压制下去，这要让那娇气的李白闻到，早就呛得趴在地上抑扬顿挫了。
门开时，那人就坐在床尾靠墙的一边，窗户半开着，头低在开口处，人弓着腰不停地咳嗽，听到声音抬头看陈个，满眼被呛出要掉不掉的泪花。陈个一顿，压着火就去把窗户合上了。
“你干嘛呢？”“怎么还穿这个？”
撞话了，李白皱着眉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的时间，被陈个一马当先，“我问你干嘛呢？”
“通风啊。”
“你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我觉得你傻？这他妈那边开着窗户散，你这边开着窗户吸啊！”陈个平复一下心情摸了摸李白的额头，“你最近——脑子萎缩了吧！”
“我想——适应一下，长住你这儿可以吗？交房租，管饭，”李白任陈个把手放在头上，眼里泛着桃花、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个，舔舔嘴唇轻轻地继续说，“管刷碗叠被，管洗衣拖地，管养二毛，管——哦，我找到工作了，一个月两千八，比你还多呢！你有钱吗？明天晚上去买衣服，发了工资还你好不好！降温了，再皮糙肉厚也不能穿短袖了，这里春秋季短，冬季长达一百一十多天，过几天该——”
“哎哎哎哎——”头次听这人说这么多话，如此清楚地看这人这么长时间，陈个终于想起反应，目光刻意转向别处，尴尬又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根。
“怎么了？”李白看着陈个的耳根故意说。
“吃饭吧。”
陈个捡起鸡皮疙瘩，把手里的食物拎到桌子前才发现，那人已经买好一份儿了，并且还没有动嘴，这是在等他吃饭呢！真懂事儿！
“你这不自理能力挺强得吗？”
“简单，愿不愿意干而已。”
一间十来米的小房子，柔和的灯光下两个头一拱一拱，今天菜多饭也多，两人一个吃一个说相互交替，气氛还算融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