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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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个，我是你的累赘，如果连一个累赘你都愿意倾付心意，那么知错将改的我，你允不允许留下来偿还心意？”
陈个趴在桌上，一手抱着空空荡荡的酒瓶，一手试图被混沌的大脑支配再拿点儿东西吃，直到模糊听见李白说话，才抬起沉重的脑袋看他，“你说什么？”
李白摇摇头，实际上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怂恿他说出心里的呢喃，突然被陈个这么一叫，倒把他也心虚地吓了一跳。
陈个有气无力地撇嘴笑了笑，“是不是光听我说话了？马上散伙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
“哼白疼你了，什么性子呀！”
李白看着陈个失望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老板结儿账！”
“结儿账”三个字听进李白耳朵，真是让人觉得可爱得很，他转换神色，挑着眉头看陈个手一挥，然后一脸懵逼地吐了吐舌头，想必真真儿得醉了，舌头麻得都打瓢了，还是令他本人猝不及防的那种。
“多——多儿少钱？呀！”
来结账的小伙计是个和李白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人长得黑，从不知哪里的夜色中一下钻进灯光里，把本就看不清人形的陈个吓了一跳，李白和伙计并排一起，一坐一站，在陈个眯起来的眼睛里，就他妈一白一黑两个色块。
小伙计脸黑牙白，看着也老实，直陪着笑脸计算桌上酒菜的价钱，不过看那小孩醉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便带着担心的表情看向李白，等到李白重复出一句“多少钱”，才放下心重新算账。
“三瓶啤酒九块，毛豆一盘儿十块，两盘素菜十六，一盘炒肉十二，总共——嗯——四十七。”
名不副实的柔弱嗓音报完价格，这边儿李白正想付钱，谁知有那眼疾手快的习惯性掏出票子放在桌上，李白瞪大眼睛，想这家伙醉得时候倒大方，一张红票拍得响亮干脆，连抬头都不屑抬的。
“不用找了！”
陈个一声爷儿们怒腔斩妖除魔，手要发动什么绝技似的重重挥到身后，仿佛整个场子被他包了来庆祝何事，随后一边笑一边起身，欲留下日天日地的背影一走了之。
可人本就站不稳，手劲过大连自己的身体都没适应过来，眼看陈个仰头摔向身后，伴随着白牙一声持久的“哎”，旁边两个小伙子匆忙一左一右冲上前扶住了。
陈个本人倒是不急，闭眼迷糊说着火星语，闻着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把头歪向李白那一边，李白被他这本能的动作戳到，抿抿嘴握握拳，把高他两公分的人从那小伙计手中揽过来，并不着痕迹地说道，“谢谢你，麻烦把钱找一下吧。”
“哦哦！”小伙计试着松了手，没想到陈个当真懒得使半点力气，整个身子全压在了李白身上，李白踉跄地措手不及，若不是小伙计伸手伸得快，只怕两人都当笑话给消遣出去了。
李白心里十分不爽，想这小孩看着精瘦，自己搬砖搬了那么久，好歹也长了几块肌肉，怎么连个人都扶不住！一定是他没准备好，一定是的！
“没事，我来吧。”李白咬牙说道，全神贯注把那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小伙计找完钱，三番五次鸡婆地问李白要不要帮忙，李白这人本就面冷，现在看那人哪哪都不顺眼，一边艰难扶着叽叽喳喳挣扎的陈个，一边还要冷言拒绝那想扶人的伙计，头次觉得自己坏到连别人的好意都厌烦的地步。
“我说了不用了！”
李白滞住脚步瞪着那莫名其妙的好心人，小伙计尴尬片刻，说了一句“您先等会儿”跑开了。
等？为什么要等？李白转头看了看一脸傻笑跟谁都打哈哈的陈个，紧紧箍着他离开这嘈杂之地。
“别闹了，陈个。”
路灯把一条笔直漆黑的街巷渲染成一节一节的，现在两人卡在其中一段滞止不前。只见陈个抽出手离开李白的身体，晃晃悠悠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李白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边劝一边用手虚扶着，生怕他磕哪摔哪。
“我想睡觉——”
“嗯。”
陈个拉着长音说出这么一句就顿住了，李白抓住机会刚想抱住他，忽见那人把鞋子脱下来踢到一旁，而后指着那双脏兮兮的运动鞋，转头冲李白说，“今儿就睡这了。”
“哪？”李白挑挑眉。
陈个赤着一只脚向他鞋子那走了两步，居高临下正不偏不倚指着他的鞋口，“睡这了——”
李白满脸哭笑不得，“睡鞋里面？”
“昂！”陈个狠狠点了点头，并准备躺上去。
怪不得他今天早上醒来第一句就是“有没有喝醉”这回事，撒起酒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李白心里默默叹口气，抓住他要下蹲的身子，说道，“那我呢？你谁这我睡哪啊？”
“嗯？”陈个愣住了，一脸严肃思考这个问题，猛地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还有一只鞋子，便笑着脱下来放在另一只旁边，赤脚抬起头对李白笑，“呐！”
“睡一起？”李白露出一种笑，那种让清醒的陈个见了，一定会骂他贱兮兮的那种笑。
“嗯！”不清醒的陈个一口答应住。
“好！”随后李白走过去提起那双鞋慢慢走开，一边走一边歪头看陈个，陈个拧起眉头，叫了几声“还我的床”不依不饶追了上去，行走轨迹歪歪扭扭，就是强着不倒，对此李白甚是满意，就那么在前面虚扶着陈个倒走，提着人家的鞋勾引人家。生怕这人搁到脚或着了凉，就近找了一家高级酒店迈了进去。
两人刚走进酒店没多久，那饭桌上的小伙计匆匆忙忙跑来了，手里提了一瓶水，邹着眉头四处望，似乎在找什么突然消失的人，待了没多久便沿着大路继续追去。
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李白办完手续，寻着房间号，扶着陈个来到楼上一间高级卧室。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宽敞明亮感，让李白狠狠呼出一口气，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熟悉的居住环境，久违的生活气息，一波三折的夏天，明眼人都看得见这李白活活褪下的一层皮。
若不是遇见陈个，李胥白凭着洁身自好的一腔孤勇过得怎么样？李白不去想，他十分庆幸遇见陈个是事实。现在感受着身旁人的存在，竟有些十二分坚信命运安排的陈个在等他，或是制造出这些破事儿就是为了让他去找陈个，李白心里欣喜地打紧，连自作多情的警醒感，以及诚惶诚恐的禁忌都被抛到了脑后。
此时他一手放下手中的鞋，一把将身上的陈个跌到柔软洁白的大床上。
李白站定身体狠狠卸下呼吸，眼睛盯着床上人因突如其来的舒服而镇定下来，呼吸均匀，乖得像个玩闹一天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
他打量一下房间，换了拖鞋去接了一杯水，而后撑起陈个半个身子想给他喂下去解解酒，伴随小心又僵硬的动作，陈个刚咽下一口，生理反应剧烈演变开来，挺着腰阵阵抽搐。
“陈个？”李白见他想起身，便借给他力气将他扶起。
陈个刚一伸直腰便猛地站起来，手开始胡乱摆动，引着身体去找墙，一趴到墙上就弓起腰捂着嘴干呕。李白大概明白了，拍拍脑袋，揽过这人跌跌撞撞去了卫生间，接下来混响效果极好的卫生间里，顿时响起令人听了十分不适的呕吐声，大约持续了五分来钟的稀里哗啦才渐渐安静下来。
水龙头前，李白支撑着他的身体，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抽出纸巾擦拭着他嘴边的污秽，以及剧烈过头的生理泪水。
陈个吐得七荤八素，大概消耗了太多卡路里，水龙头前的镜子中，只有一只无可奈何的手连连摆动，一边摆一边摇头，活像个老式座钟。李白好奇他摆什么，趁着机会靠近埋进面盆里的脸细听。
“不喝了，以后再也不喝了——”
镜子中出现直起腰发笑的李白，温和问着或许没有答案的话，“吐完了？”
李白打开水龙头的温水，帮陈个洗了洗脸上的不痛快，架着腰瘪得直不起来的小孩离开面盆，理所应当进了浴室。
他将陈个放在干净的浴缸里，调了调室温后又褪下陈个的上衣，打开淋浴，在手上试试水温和水量，便挪到了陈个身上，紧闭双眼的陈个被水碰到，猝不及防打了下激灵，渐渐感觉到来者没有敌意且舒适得要命，身子才彻底软下来，闭着眼继续做梦。
李白不敢碰他的皮肤，便用水冲了几下转向泛着油光的头发，搓了洗发液在刺儿硬的短发上，泡泡越滚越多，温热的触感直击天灵盖儿，刺激地不曾和人这般亲近过的陈个敏感地缩起身体，嘴里发出模糊沙哑的温哼，在不大的浴室里配合着水流声，显得格外氤氲。
抽走水，李白拿起吹风机吹干了他的头发，把毛巾窝成球擦干净他身上的水，用浴巾把这人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一边拖一边叫，直到走向床边才得到那人的回应。
“安鑫，有水吗？”
陈个的嗓子真得很沙哑，以致于他说出这话时，李白都没有注意其内容，“嗓子疼吗？想喝水？”
“嗯？你怎么这么白了？”陈个抬起眼皮看着旁边的白脸，戏谑着情不自禁用手捏了捏。
李白先是错愕地眨了眨眼，然后等他收回手才反应过来，动作顿时停住，就在床边揽着陈个双双站着，“安鑫？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具体的名字。”
“还知道我是谁吗？”李白不想管安鑫是谁，即便心里在意，放到嘴上就没有了底气。
“你白呀！”
“哈？”李白撇撇嘴，怀疑他嘴瓢得有多远，是把李说成了你吗？随后清清嗓子告诉他，“陈个，我叫李胥白。”
“你什么白？”陈个掏了掏耳朵。
会掏耳朵了？看来醉得没有那么严重了，李白沉下一口气说道，“自己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躺着，我去倒水。”
陈个郑重点了点头，拍着李白的肩膀告诉他，“兄弟一路顺风，告辞。”
话尽，小孩不严谨地作了下揖，挣开李白的手一下沉到床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