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第 38 章 ...
-
处在尴尬位置的二毛被两人姿势挤得扁扁的，还是倔强探出头贴在二人之间，不叫不哼，细细等待。
其实等待也只是它的打算，两个大哥不过拥抱了一会儿，不想什么奇怪的味道钻进鼻子，二毛便警惕性地叫了叫，随后只听一声粗犷的“咳咳~”，有人走了进来。
陈个熟悉这个声音，他开始推李白，李白抬眼看去，是李正越，便恢复往日神色松开手臂，并装作被陈个推开的样子，像极了谈恋爱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晚上请你吃饭。” 李白看着陈个通红的耳朵，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烫得要命，带着主动又羞涩的感觉试探说道。
陈个把二毛摆回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低着头露着两只耳朵，小声说道，“不用了。”
李白有些着急，甚至将准备好的话都堵在嘴唇间，无奈发出些喘气的声响。
“用的用的，你照顾这小子这么久，他请你吃顿饭不赔他的。”
沧桑厚响一起，李白顿时将目光投到坐在床边的身影上，李正越？原来那个被陈个叫了三个月李哥的人，那个张口方言闭口冷脸的男人，还有个如此精神的名字！他刚刚，是在管陈个的事还是看热闹，还是，在帮他？
如果李正越没记错的话，这是自结识李白以来，第一次见那小白脸正眼瞧他，哼声出口，见陈个也不说话，便起身走过去捋了捋那小子的毛，这才见他把头连同困惑的眼睛一起抬起。
“以后打算去哪啊？”
陈个眨眨眼，“先找个住处，以后单干，也算有经验了。”
“不打算回家种地啊？”李正越鼻笑一声。
“昂！我这不能养活自己吗！饿不死就待着，饿死就换地方。”
陈个一字一句说得随意又认真，他的每个表情都被李白收在眼底，包括他每次提到回家时，语气面目都难以自掩的落寞。
“就是打死不回家？”李正越问。
“嗯！不回去。”
“行啊小子！还有点儿志气。”李正越转头看了看认真听二人谈话的李白，又把目光转回陈个，“手机里留的号别删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陈个在等，等他把这句话说完，没想到竟没了下文，他在心里通了一下意思，大概是百分百确定他需要寻求他的帮助，不禁感叹这老大哥还真不谦虚嘿！
“李白——”
李白正思考这看着挺正经之人的言外之意，忽然被点名，眼皮一抬，直见那双实中藏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小子就是倔，你和陈个啊，一个面上倔，一个心里倔，哼！该是这个年纪，别总这样下去就好，否则会伤人的。”
李白听得认真又莫名其妙，缩缩眼眶想看清楚那人眼中的东西，他在教诲他吗？又凭什么。
李白皱起眉头想了想，若不是刚刚他帮自己邀了陈个，还难以升起什么特别的心思，想到这便又提醒了一旁的陈个一下，“晚上，记得是晚上。”
“我什么时候说我同意了，你，赶紧把钱给我，早散早好。”
“你挺烦我的？”李白眯起眼睛点点头。
陈个白了他一眼，知道李白贱起来什么样吗？大概就是那种一本正经，用着及其清爽的语气，带点猝不及防的俏皮，夹杂着满是让人心里恼火的言外之意，表达着表里不一的浑话。陈个怀疑他是在什么深山老林里修炼的，第一次接触时觉得哪哪都是违和不适，现在倒没有那种感觉了，就是只想打得他满地找娘，多大人了！
脑海里还在龙飞凤舞，陈个眼睛一转连忙将二毛放下站起身，只见那李哥不知把什么时候收拾好的行李扛上，准备走了。
“走啦！”陈个问。
“这是钥匙，走得时候记得交给包工头，记得我说过的话。”李正越看着陈个。
陈个老实接过来点点头，“嗯，保重啊李哥，有机会找你喝酒。”
“等着。”李哥拍拍陈个肩膀，扛着行李迈步离开，离开前回头看李白，正对一双浅眸从刘海间皱着眉看他，两人的对视隔着年岁与气质的千山万水，所以看起来才会显得那么不解，可李正越却不是如此，他正眼瞧李白不过半天，却总带着警示，这令自尊心对外人高上天的李白很不爽。
再不爽人也走了。
陈个转身收拾起自己的床铺衣物，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借用的陈个的，所以李白并没有参与，他躲在旁边抱着二毛只看，等着陈个命令他。
怕那李少爷越帮越乱，陈个并没有理会他的置之不理，掀完自己的床铺便去掀李白的，后面一声“哎——”制止不及，床板正中央一件朝思暮想的东西便映入了陈个的眼睛，那是——陈个眼里泛起惊喜转瞬即逝的光——他的烟，他准备抽半个月的一盒烟诶——被床铺压得扁扁的，下面的潮气泛上来，湿乎乎从烟盒里挤出一堆烟丝。
李白平静一下，见陈个褥子一扯，立刻把烟握在手里观察，然后一声“卧槽——”响起，继而转头扑来一声“李！白！”，大概觉得难以表达心理活动，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尼玛——”
李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面不改色道“半个月，搁得我腰酸背痛。”
陈个冷笑一声点点头，“这样啊！那要不要我给你揉揉啊李白！日了狗了吧！”
烟甩在李白身上，二毛见形势不妙扒着两条腿逃出难民的怀抱，果然见那陈个扑上去掐住了李白的后颈按，边按边骂，李白缩着肩膀似乎戳到了他的痒痒肉，人直笑，笑声悦耳得竟让陈个心情也莫名好起来。
真是日了狗了！
宿舍区给人两天时间收拾行李，大家不知是找着下家还是家里有事儿，一个个个个个个个跟携款潜逃似的发了钱就跑了。
陈个也想跑，奈何那李白事儿妈，不是什么东西找不着了，就是借的衣服洗了没干，不是把钱揣进兜里捂着不还，就是要他陪他去剪头发，好好一个白天直被他拖到了黄昏才收拾好。陈个也是费解，费解这家伙事儿让他事儿去，他干嘛还要阿弥陀佛救苦救难。
或许这是对李白最后的怜悯吧！如果，陈个是说如果，如果李白舍不得他，他心里会觉得很温暖——带点儿——就一点儿——不忍。
所以当他说去剪头发时，陈个倒没推辞多久，撂下手里的活就陪他去了剃头铺，他想看李白过得好一点，世俗一点，从剃头开始岂不很好。
人剃头匠问他剃什么样的，白人指着旁边的小孩说先给他剪，剪完之后又指着他剪了个一模一样的，然后，他们还刮了胡子。
走出剃头铺于门前站立，两个刺儿头小子对视，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直盯着对方看，请务必尽快把对方看顺眼，却不约而同在眼眶里泛起了惊喜的光。
陈个惊喜这人一改往日颓败模样，以为的“面目可憎”不给任何机会，让人情不自禁看了有笑眼的弯起来，有酒窝的陷进去，有虎牙的露出来，陈个满脸的表情都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李白可不就长这样，做什么坏事儿、蠢事儿、浑事儿都长着一张避祸脸，就是那种看了不愿想他的坏处，只觉得这样不真切的人能和自己有交集，实在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因为他眼睛的完整轮廓总是诉说些桃花般美好的事情，记忆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竟流出泓泓清泉主动拉扯你，端正挺拔的鼻梁妙不自知的放在一张不以为意的脸上，浅红的薄唇微微上扬等待打量，精致又干净的小脸熟稔刚柔之道，长发是清冷，板寸是明朗，陈个突然觉得，他可能，是第一次认识李白，又一个李白。
“哎！李白呀！”陈个叫李白，李白没听到。
因为李白也在惊喜，惊喜陈个这人就是个孩子吧！那种只有小孩子脸上才会有的干净，怎么会在明明那么世故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他想，便可迅速将世上最美好的笑颜贡献给你，整个人痞里痞气看似生人勿进，乌黑的眼眸却掏心掏肺，说话时抢着勾引人注意力的虎牙时隐时现，让人想抓住让他笑着全露出来。他总是眼中带着希冀地警示你处世之道，陈个，就是李白心里的矛盾综合体，对与不对，李白都不愿去想，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融地心甘情愿。
“嘛呢！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门内剃头老汉招呼一嗓子，两人纷纷眨眼拉扯着避开门口，走向大道。那老头从门口往外望，望那两个杰出的作品渐行渐远的背影，嘴上挑起一抹得意的笑。
“感觉怎么样？”陈个问。
“嗯——感觉头上凉凉的。”李白答。
陈个“切”笑一声，“凉，说明通气儿了。”
“哦。”
“喂！”
“嗯？”
“你说请我吃饭的，还算不算数。”
李白转头看着并肩的陈个，嘴角弯起来，似乎笑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求之不得！”
枯萎的小道延至荒郊，边缘的金银木放肆伸进路中央，何曾预料到这里哪天会来上这样的人，迈着不拖不累的步伐走得轻快又随意，两个年轻身影并肩，却交错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于是，小道配合着缩小宽度，让路宽恰好够两人通过，这样他们相互靠着，西下的夕阳制造出身后一副假象，手纠缠在一起似乎一边牵一边荡，前方的未知是回家的景象，抑或是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