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荼玄月白

3、出世

　　？？？
　　！！！

　　在一旁刚刚还在暗爽的东皇心情急转直下，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爸？”

　　黄东假装没有看到他诧异的脸，依旧笑呵呵说道：“不过我最近身体有些不消了，京市又太远，我看这样，唐老哥的心意我收到了，这次就让我儿子替我出面。”

　　“……”本来见黄东同意了还心道任务完成的孙启人，听到他后半句话脸上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为难的表情在他那张从进门就堪称完美的脸上，掩饰都掩饰不住。

　　东皇在一旁欣赏黄东和孙启人两个人的变脸功夫。
　　他爸，明显把他卖了。孙启人，摆明了嫌弃他，就差说一句“对不起，东先生你是附赠的”了。

　　“那黄先生，请允许我打个电话。”孙启人收回让东皇很是看不惯的表情，说道。见黄东同意了，起身绕过东皇推门出去了。
　　孙启人出去打电话，东皇朝黄东望过去，从眼角到眉尾都写满了质疑和不同意。
　　奈何黄东望天装看不见，妥妥无视了他。他怕隔墙有耳不敢说话太大声，只能用眼神试图让他爸一会儿能改变主意。

　　父子二人非正面交锋过后，孙启人挂下电话进来，对黄东说道：“老爷知道黄先生不舍得离开故土，交代说如果黄先生不便前往，也非常欢迎小公子赏光。”

　　果然，他猜的没错。
　　东皇听到两分钟的电话就让唐劲松同意了，愈发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当然，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毕竟可能要麻烦东先生帮忙，所以酬劳方面我们一定不会亏待的。”
　　“这就不用了。”黄东冲他摆摆手，“我和唐老哥也是老相识了，他有什么事我当然义不容辞。到时候不怕我家小子给你们添麻烦就行了。”

　　东皇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马上就拍板定转，把他这个买一送一的赠品变成正品打包送走了，却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那就这样，今天多有叨扰，就请令公子尽快做准备。如果哪天要动身，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我会派人来接您到机场。机票会提前为您准备好。”

　　“好，这两天收拾收拾他就会过去，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了。”黄东见他安排的还算周到，点头算是彻底同意了。

　　孙启人也不多待，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东皇，这就……完事儿了？
　　问都不问他，一点儿他的意见都不听了？

　　直到他从门口送完孙启人，连个车屁股都看不着了，这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冲进屋子，准备兴师问罪。

　　“不是，爹你啥意思，干哈玩意儿啊？”东皇一激动，东北话就冒出来了。
　　黄东刚才说了不少话，水都没喝一口，赶紧灌了杯早变温乎的茶水，把留在嘴里的茶叶吐到地上，起来就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一看就做惯了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说普通话，咋就不听呢？”

　　东皇对他爸的迷之关注点十分无语，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我搁家不说家乡话说啥，你憋跟我打岔，说说刚才咋回事儿？”

　　“啥咋回事儿？”黄东坐回椅子上装蒜，“你不都瞅着了嘛，就这么回事儿呗，这两天你收拾收拾，完了去京市，看看你唐大爷。”

　　“你昧、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东皇到嘴边的东北话被黄东一个举掌憋了回去，“说是他家有不干净的东西，让你过去给看看。”
　　“你信啊？”黄东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无比淡定来了一句。

　　“……”还真不太信。

　　“那你还答应让我过去？”东皇发现今天怎么弄不懂他老爸啥意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老爷子那人，让我去他家不是害我嘛。”

　　“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另说。他过寿，还让人亲自来请，你做小辈儿的也该去看看。”黄东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何况不是说给钱嘛，又不是让你白去一趟。”
　　“你不是说不收钱吗？”东皇看他爸一副被资本主义金钱腐蚀的样子止住想按头扶额的冲动，问道。

　　“我是说不收，但是他肯定会给的，明白不？”黄东看他一副不怎么懂人情世故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你也出去见见世面，别总在家里守着。”
　　他弯腰，把刚才吐在地上的碎茶叶捡起来拿在手里，“而且你刚才不是说想要买车吗，这次回来就去车市看看，考个驾照。”

　　“！！！”

　　事情拍板定转，吃完饭，黄东拿出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给孙启人去了电话。孙启人接到电话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回复。
　　商量好时间，就在两天后。

　　东皇开始还陷在喜悦的冲击的中无法自拔，可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爸怎么会突然松口？

　　黄东对他这两天的疑问一句话打发了：“就去这么几天事儿咋这么多？”

　　东皇一想也是，反正去也就去五六天，确实不用这么纠结。

　　在出发前一夜，吃完黄东亲自下厨做的晚饭才磨磨蹭蹭收拾起行李。
　　他长这么大，除了十几年前京市那次，几乎没出过远门，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

　　黄东在门口抽着烟，看他慢悠悠收拾着，总共也没几件衣服，三三两两归置在一起也就巴掌高，都装在前两天那个布包里。

　　“怎么了？”早上还挺高兴的，现在怎么又拉下来脸来了。
　　“没什么。”东皇摇摇头，不过想了想，说：“爸你进来坐。”

　　黄东见他表情挺严肃的，把烟头掐了丢到门外垃圾桶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儿，这才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他发话。

　　“你说，唐家真的有古怪吗？”东皇把收拾好的包放在一边也坐下，忍不住问道。
　　“要是真的呢？”黄东问他，“你怎么办？”

　　“这我能怎么办。”东皇皱着眉头琢磨着对策，“说白了，萨满到现在属于形式意义大于现实意义。虽然师爷是个受人尊崇的大萨满，有和神灵感通的能力。但是，爸你说你，你跟师爷身边儿二十多年学了多少东西？且不说最后能教我多少，就论现在我还一条儿都没学呢。”

　　“我去了要是真遇着了就是一炮灰。”东皇最后自己琢磨过味儿来，顺便吐槽了一下自己。
　　黄东不知道他说的“炮灰”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能猜个大概齐，他低头拍了拍裤脚不小心沾上的烟灰，对他说道：“你去了该吃吃、该喝喝，真遇到了也轮不到你出手。等吃完酒席完事儿回来就行了。”

　　这话听着说了跟白说似的。

　　“要不，你把鼓带上。”黄东看他着实苦恼的样子，给他出了个主意。
　　“光带鼓有什么用。”东皇把腿盘上，胳膊撑住膝盖旁，搔了搔耳朵，说道：“带全套我一个人也跳不了大神。”

　　“那我管不了了。这都快十点了，赶紧睡吧。”黄东知道他这两天话太多其实是紧张的，不过雏鹰总得下断崖。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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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昨晚失眠到凌晨三点的人不负众望的没起来，还是黄东在门外吼了一嗓子才被叫醒的。

　　简单洗了个漱，把他爸专门给他做的带双黄荷包蛋的阳春面囫囵吞了，才算清醒过来。

　　“爸，你身上烟味儿怎么这么大？”东皇擦了擦嘴，这才顾得上看黄东一眼，刚才有面汤味儿还不觉得，吃完了才闻到他爸身上有非常大的烟味儿，绝对不止抽了几根。

　　“今天起得早，去村口溜达了一圈儿，碰见你二大爷了，非要跟我唠，我也没办法。”

　　二大爷是出名的烟鬼，整天烟不离手，抽的还是旱烟。口袋里总是装着一个白药瓶里面灌满廉价烟丝，还装着一小打自己割的白纸用来包烟丝。这种烟不好抽，烟味儿还大。

　　“你可少抽点儿，下回看见二大爷也让他少抽点儿，多大年纪的人了。”东皇劝他。

　　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东皇把昨天收拾好的包拿出来放客厅，父子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车来。

　　“这几天我不在，你好好儿吃饭，别整天就吃面条。我跟二婶儿说了，你要过去吃就过去。”东皇有些不放心交代着。

　　黄东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也不打断他，直到他实在想不出说什么了，才开口说：“行了，我都知道了，这话前两天你都说过一遍了。你长这么大自己第一次出门，也照顾好自己，这个钱你拿着，看上啥喜欢就买。”

　　看着黄东递过来的一张银行卡，东皇愣住了，问道：“这是干嘛？”

　　“你带钱了？”
　　“没有。”东皇摇摇头，他完全忘了钱这回事儿，“可也用不着拿卡吧，二百块钱就够了。”

　　黄东说了句“傻话”，执意把卡塞给他。

　　孙启人派的车说话就到，东皇还是把卡收了揣进兜里。坐在有顶的车后座，放下车窗，对黄东说：“行了爸，你进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好。”黄东把手伸进车窗拍了拍他的头，趁他反应过来前往后退了几步，“走吧。”

　　车窗放上去渐渐阻隔了父子两人的视线，车调头后驶缓缓出小莲子村。
　　黄东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的轿车，直到没了影子。

　　本就干瘪的脸上突然又多出几道沟壑，身子也佝偻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重重叹了口气，落下的语调不知道是忧心还是其他什么意味。

　　回身进屋，到了里屋用座机拨通了一通电话，“喂，是我……他刚走，这次多谢你了，还麻烦老哥你多照顾他一点。”

　　“没问题，不过过年的时候让你们过来不来，怎么想起来突然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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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去往京市的飞机，无视了入检时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东皇抱着期待和紧张的心情正襟危坐。
　　回想起车窗关上时他爸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凡事都有变数，一切见机行事。”
　　他怎么听怎么就那么心慌呢，好像这次出去一定会遇到什么大事。
　　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忐忑，侧头，云近可触摸。

　　殊不知一语成鉴，踏出东北的土地，一切在风起云涌间撕裂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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