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唐家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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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他不会是想用自己的命换那个叫容纨的命吧！”
闻易南话音刚落，尤小笃直接吓得一蹦，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直接喊出声来。他这一蹦，手上的金鱼险些被他的巴掌拍晕，摆了摆尾巴，默默换了个位置。
东皇听了心里也一咯噔，他想起在水库文艺男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来。所以文艺男想让自己去替的人，就是那个叫“容纨”的人。现在失败了，他就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换？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差点打结。他本来是打算找到人再好好盘问一番，没想到一次偷听就把来龙去脉听了个全，倒是省去了见面的必要。但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疑问的揭开而放松，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尤小笃没有看到他纠结的表情，听到文艺男想要以命换命的想法后，他先是大喊了一声，然后动作倏地停住，保持着眼睛睁大、嘴巴大张的样子，只有眼睛在飞速转动。
两个人同时保持着这种状态，文艺男那头也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异样的平静才被尤小笃打破。他收起夸张的表情，将手里的纸金鱼抛出去，然后一把抓住东皇的胳膊，表情难得正经，对东皇说道：“东哥，你说进到唐家的水鬼，是不是就是容纨？”
被尤小笃一扯，东皇回过神来，听到他的猜测，又愣住了。仔细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奈何没有任何可作参考的实战经验，毕竟虽然他的职业是跳大神，但是作为根正苗红、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半沐浴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下，以及跳了这么多年大神从来没有见过任何超自然现象和非自然生物的青年，他对这种鬼神之事，还是保持着存疑的态度。所以，对尤小笃的怀疑，他也只能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是吗？”
“是不是等会儿进了抗风院就知道了。”尤小笃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全然不信任，伸手扣着下巴，望着唐劲松的院子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东皇看着他一副“思考中，勿打扰”的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干脆跟他一起朝着抗风院的方向罚站，身边还游着那条久久不见屋里回声的纸金鱼。
就在他以为尤小笃在盘算什么大计，才这么久不说话的时候。大计制定人突然发声：“如果水鬼真的是容纨，那他跟着你来的目的就不是你，而是文艺男了。”
“嘶，也不对，他也有可能先夺舍。”尤小笃刚说完，就自己反驳了刚才的话，收起盯着抗风院的视线，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垂眼望着脚下的地砖。
东皇听他嘟嘟囔囔，脸上表情一会儿愁云满布，一会儿晴空万里，跟个晴雨表似的。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看见他抬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侧头对东皇说道：“不管是不是容纨，今天都要收了他。”
“……”合着想了半天就想了这么一句，亏他憋着一口气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东皇默默吐槽道。
“但是，如果水鬼是容纨，那事情就复杂了。我刚才想的对付它的办法恐怕就不管用了，得回去重新想个万全之策。”尤小笃说道，见东皇一脸“茫然”，他贴心地解释道：“简单来说，第一，容纨是个枉死鬼，是被人害死的，怨气很大，一般的法术肯定镇不住它。第二，枉死鬼如果到了认识的人身边，吸收了他们的怨气，会更加难缠，尤其是在它们有意识之后。它现在已经找到文艺男，也许就在他身边，我们得赶快想办法，不然时间越长，它吸收的怨气越多，我们越不好对付。”
尤小笃的解释听得有些过于简陋，但是东皇大概能听出来，那就是，如果真的有鬼，如果鬼真的是容纨，那他们就有大|麻烦了。
“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回去商量商量对策，今晚咱们一起捉鬼。”尤小笃大手一挥，说完也不等东皇，转身就往客院走。
东皇看着他略显兴奋的背影，稍稍思考了一下，作为从事跳大神工作的民俗文化传承者，他好像并不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同时也表示并不太想参与到什么捉鬼活动当中。但是，如果尤小笃说的全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唐劲松和整个唐家的人可能都会有危险。所以不管能不能帮上忙，他总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儿，他也没再犹豫，跟着尤小笃出了主院，带着内心深处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你这个金鱼就这么跟着你吗？”东皇几步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尤小笃，看见还在他身边光明正大乱转的纸金鱼说道，现在路上还没遇见人，一会儿出了主院碰到唐家人怕不是会吓到人。毕竟虽然唐劲松对鬼神之事特别感兴趣，但是请到的人估计没几个货真价实的，不然唐家上下也不会除了唐老爷子自己，对他们的态度都不冷不忍，甚至是鄙夷了。
“嗯？”尤小笃音调上扬，听到东皇说话，发出疑问的一声，看到游到他跟前的纸金鱼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紧接着就看见他摊开手掌，纸金鱼听话的摆着尾巴游到他手心上，然后噗的一声，瞬间燃烧起来。火焰微红柔和，没有一丝烟。
“OK，完事儿。”符纸在半空中烧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尤小笃拍拍手，抖了抖并不存在的残渣。
看着这一幕，东皇眼睛微微睁大，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惊叹，虽然尤小笃说这是他们师兄弟谁都会玩儿的小把戏，但是也足够唬人了。以后万一失业，还能叠几个出来当电话卖，而且是不用付电话费的那种，就是不太防水防火，也不知道时效是多少，收听距离是多远。
“对了，另一只呢？”想了些有的没的，他突然想起抗风院里还留着一只，不过他们走的这一会儿的时间，这边的纸金鱼没再传过一句话，不知道是超出了距离还是那边的人不再说话了。
“哦，它俩是联动的。这只没了，那只也就不在了。”尤小笃解释的用词听起来还挺科学，联动什么的。
东皇听了这个貌似十分讲究的解释，表示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代表认同。
“东哥，你觉得刚才的火光好看吗？”尤小笃听他好像对他叠的金鱼很感兴趣，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有些兴奋，“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想不想听？”
东皇看他的表情，心里隐隐不安，果然就听见尤小笃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就叫‘金鱼花火’。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夏日祭的感觉。”
“……”
尤小笃讲完这个“冷笑话”，成功让东皇陷入极度无语的状态，他自己倒是被自己的逗乐了，嘿嘿笑了好一会儿。见东皇实在没有被他的冷幽默打动的样子，也渐渐收起了笑容，乖乖不说话了。
两个人很快回了客院，在门口竟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就是在饭厅差点和尤小笃撕逼的小道士，小塌鼻，此时正在一座小池前采荷花。东皇打远看见他，一身灰青道袍，前摆像是怕被弄湿，被撩起来扎到腰间。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木簪规矩的插在头上。
不得不说，虽然知道很大可能他们的师父咸粽真人是个假大师，但是这一身行头确实像那么回事。起码跟尤小笃这个天御山正牌出来的道士比，该有的都有。
尤小笃想东西正入神，没有看到他，倒是小塌鼻在他们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看两个人，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诶呀，师出名门的人就好，每天晃来晃去，在主人家胡乱闲逛，还派保镖跟着，真是了不起。有些装神弄鬼的邪门歪道，看长相以为还算老实，没想到也是十足会演戏。”
这话明显是说给两个人听的，前半句说的是尤小笃，后半句说的自然是东皇了。不过对小塌鼻的嘲讽，东皇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总归是个半大的孩子，话也是故意说出来惹人的气话。就怕尤小笃……东皇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生怕他炸毛。
没想到尤小笃只是瞥了小塌鼻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路过他身后的时候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谢谢，不过你真的不需要那么大声，告诉别人自己出身不好，当着这么多门派的面，让你师父脸面往哪儿搁。”
说完也学他长叹了一头气，摇摇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留下小塌鼻转身怒目而视，盯着两个人的背影，恨不得眼光能化成刀子把他们刺穿。看着尤小笃把东皇拽到自己房间关门之后，这才收回目光。然后就是一阵心虚，想到刚才尤小笃说的话，背后直冒冷汗，他看了看不远处师父紧闭的房门，使劲咽了咽口水，他刚才真的有那么大声吗？
好像，确实是。一排房间住的都是各个门派过来的人，离他最远的也就十来米，小池对面是长廊，再对面是格局一样的一排房间，中间不过几米宽，这声音一来一回，能听到不能听到的全都听到了。
想到师父平时的脾气，小塌鼻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一会儿回去该怎么说。越想越害怕，对尤小笃，连带着东皇两个人就越发厌恶起来。
尤小笃拽着东皇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他可不知道关门之后又被小塌鼻心里骂了一遍，估计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冷静了。
但是冷静也有可能是假冷静，比如刚才还云淡风轻的尤小笃，关上门之后瞬间就抓狂了。
“诶哟我去，气死我了！”尤小笃气哼哼骂道，“这个小粽子。”
东皇本来还在想尤小笃刚才竟然没有和小塌鼻吵起来，看来也不没他想的那么幼稚，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就被打脸了。尤小笃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呼呼说了几句还没解气。
东皇刚想劝他几句，还没开口就看见尤小笃突然安静下来，然后看着他，眼神带着歉意，心想这又怎么了，就听尤小笃说。
“东哥，对不起。刚才那个小粽子那么说你，我都没骂回去。”
“……”
“不过你别担心，他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以后有机会一定报复回来。”尤小笃握了握拳，向他保证。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听到他抱歉的话，东皇哭笑不得。
又忿忿不平了几句，尤小笃这才坐下来，开始想对付水鬼的对策。
可想着想着，就想到容纨和文艺男的关系，紧接着就是两人之间的八卦。
被东皇无奈的眼神望过来，尤小笃还为自己开脱，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想怎么执符摆阵之前，一定要了解鬼的生平史才行。
看他振振有词的样子，东皇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真没想到，原来文艺男真的是gay。”尤小笃挠了挠下巴，说道，“看来民间传闻果然没有错。”
他说的民间传闻自然是从那个国内最大的艺术交流网站上听来的，尤小笃说这话时的语气透着八卦和不可思议。即使“文艺男是gay”这句陈述句是东皇第二听到，第一次是在抗风院外，听文艺男自己透露的，但他还是免不了吃惊，毕竟听说和见过是两码事。要不是这次出来，在他们那个村子和小县城，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文艺男这种人。
索性东皇并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感触，再看尤小笃，嗯，不用问，看他一副挖到大料，完全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只可惜这么一对惺惺相惜的情侣却被一群富二代弄得阴阳两隔了。”
东皇看着尤小笃对文艺男和容纨两个人的八卦津津乐道的样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快把正事忘了，“那个，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怎么解决容纨的事？”
尤小笃这才从情感八卦里回过神来，“对对对，解决正事，再可怜也不能改变文艺男是个渣渣的事实。”
他收起刚才对文艺男冒出的一点点同情心，又开始愤愤道。
“……”东皇习惯了他突转的画风，没有接话，问道：“那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文艺男说他要以命换命，但是唐老爷子应该不会同意。”
看到尤小笃表情正经起来，东皇慢慢说出了他的疑虑。
虽然唐劲松没有同意，但是后半段的话他们没有听，也不知道文艺男会不会中途使什么手段。毕竟他既然知道替容纨找替身，那也应该找过以命换命的方法。万一让他做成了，谁知道换回来的是人还是鬼？
“我去！”尤小笃还没等东皇把话说完，突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大喊：“我就说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直想不起来。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感情文艺男那孙子想把你当替身？！”
刚才在抗风院外被文艺男的“以命换命”惊到，结果忘了他前面说的“找替身”的话，现在想起来，尤小笃果不其然炸锅了，撸了两下胳膊，就要去找文艺男拼命，说要替他报仇。还盘算着在路上再捡一根木棍把他另一只胳膊也打断。
东皇赶紧把人拽住，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少安毋躁。
“他也是为了恋人才出此下策的，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他都说要杀人偿命了，说明他有悔改心。我又没什么事，这事儿就算了。”东皇宽慰道。说这话倒不是因为他圣父心爆发，而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没有必要把人送进警察局。今天或者明天一过，容纨化成的水鬼彻底消失，文艺男再想做找替身这种事就不可能了。两个人不仅阴阳相隔，文艺男还要遭受牢狱之灾，怎么想都觉得太惨了点。
尤小笃当然不同意，可是被东皇一句“大男人皮糙肉厚，受点儿皮外伤不至于这么矫情”强行堵住了嘴，只好住口不再提了，不过心里却在暗暗计较。
两个人又说回正题，尤小笃被东皇“教训”了，心气有些不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一句“那好吧”。走到床边，把东皇见过好几次的乾坤袋拿过来，咣当一声放在桌上。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他师父给他的乾坤八卦盘，被所有修道之人当做至宝的八卦盘，此时因为主人不太美丽的心情，被随意丢在桌上。
东皇被他小孩子气的样子逗得想笑，可是怕他要是真笑了，尤小笃估计得和他拼命，抿了抿嘴唇，把到嘴边的笑忍住了。
看到他又一次把包里的一打黄符掏出来，一张一张摆好摊在桌上，东皇这才得以看到这些符咒的真容，不得不说……他一个字都没看懂。
尤小笃托着下巴，表情严肃，皱着眉头，视线从这些符咒一张张划过，像是在想有哪张可以用在接下来的驱鬼行动中。
目光逡巡几圈，除了时不时摇头，发出几句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尤小笃没说一句话，东皇也不好打扰他，怕打断他的思路。
难得的安静在五分钟后，被尤小笃以一声长长的叹息宣告结束，他抬头就看间东皇询问的眼神，撇撇嘴，有些抱歉又有些为难的说道：“东哥，我这次的符好像没带够。”
东皇挑了挑眉，看着铺了满满一桌的黄符，“这么多没有一张能用的？”
“嗯……”尤小笃搔了搔下巴，托着左手手肘的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镇家宅不利符、镇邻人压胜符、镇鸡犬登屋符、镇夫妻不睦符。”
东皇看着他手指一张一张指过去，然后听见他逐一叫出这些符咒的名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天御山这个被业内称为圣地的地方，业务范围真么亲民广泛吗？
尤小笃也看出他眼神里的难以置信，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嘿嘿笑了两声，“这出门也没想到真的会遇到鬼，所以就随便抓了一摞出来。”
“不过这张估计可以用。”
“？”
“镇狐媚符。”
“……”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唐家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