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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睡之寒 ...


  •   听见此话,樊雪川的牙关咬得嘎吱一声,视线投向灰头灰脸的湘从落,更是多了分憎恶。为了缓解尴尬,湘从落连连干笑着挠头。

      樊雪争瞧见自家弟弟毫不客气的模样,连连摇头,温柔地向湘从落招招手。

      如玉的手不染纤尘,很容易有好感。

      湘从落见他招手,立马撇下竖眉瞪眼的樊雪川,箭步上前。碰到樊雪争的手时,他发冷的指尖令湘从落心里一惊。

      湘夫人年芍栎出生于圣手之家,精通医术,湘挽的身体经常生小病,母亲只需抬眼一看便知是何病,需要什么药,剂量多少。

      湘从落没跟在后面学些什么,常年观摩,也懂了些皮毛。

      还未想个通透,樊雪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湘从落你抓着我哥手做什么!”

      啊?

      湘从落这才如梦初醒的一回神,只见自己反手抓握住樊雪争搭在车窗上的手,由于失神导致过他度用力,樊雪争本苍白的脸又多了分痛楚。

      “抱歉抱歉,失神了,我方才碰到樊公子的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樊雪争突然有了力气,另只手遮在湘从落唇上。

      一片冰凉手和樊雪争苦恼的柔笑形成鲜明对比,樊雪争的意思他突然明白,别将事情说出来,最重要的是不能告诉樊雪川。

      毫不知情的樊雪川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一道带着哨声的鞭子抽在马背上,踏雪疼的仰起头来,迫不得已的离开枣泥,顺着主人的意思,来到了湘从落面前。

      回眸举头,湘从落瞅着眼里翻滚着滔天不悦的樊雪川,有种预感,如果再来一鞭子,抽的怕会是自己。

      樊雪争无声的笑了,弯腰一个探手,捞着湘从落的衣襟,四两拨千斤地从车窗里提进马车。神魂未定的湘从落惊呆了,樊雪川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湘从落钦佩不已的鼓起掌来:“樊公子力气实在是大。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樊雪争单手支撑着身躯,随意一笑,揽住湘从落的肩膀,像长辈般心疼道:“是从落你瘦了,三年未见,又消瘦不少。”

      除了父亲母亲外,湘从落打从心里最钦佩的人就数樊雪争。樊雪争年长他五岁,为人随和,做事却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沙子。

      三年前京师会的榜首——济世名音樊雪争。

      最重要的是,樊雪争待他也是极好的。

      湘挽从不让湘从落接触百姓制造的小玩意,他所接触到的小人书,小玩具,全是在青山远时樊雪争带于樊雪川,捎着他一同玩。

      樊雪川喜欢马车和金子打造的小刀剑,湘从落喜欢小人书,能有插图的最好。

      自从樊雪川发现自家哥哥带来的礼物里,小人书多于金子用品后,樊雪川就没给过湘从落好脸色看过。

      成年后的湘从落更是把樊雪争当成终生学习目标,男子中的模板典范。一个不怎么出大门的世家子弟,在随母亲进京观摩过京师会决战后,一眼万年,就难以忘怀当时身披蓝纱,一袭黑金相交的素衣,面色坦然,平静如湖中镜。

      湘从落那时候心如擂鼓,快的像揣了一窝兔子。

      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定要成如此之人,侍奉其左右,护其身后。

      这种看起来就很傻的人生目标湘从落可不敢告诉湘挽,毕竟他将最重要的贴身之物都交给自己,定是指望着他能在三年一开的京师会上,拔得头筹。

      湘从落忽然想起枣泥还在外面,从窗子里一探头,开口要喊,下一秒刀尖带着哨横在颈前。

      刀身细软,灌入内力便成了利器。

      湘从落再次满脸堆笑,剑的主人樊雪川正一脸不悦之色的斜睨着他,那眼神告诉湘从落,要呆就好好呆着,再探头探脑别怪他不客气。

      不看不看了,打死都不看了行不行?!

      他讪讪地撇嘴,眼角的余光见枣泥的缰绳被另个下仆欠着,一步三扭的跟在樊雪川的身后。

      不不不,不对,

      不好意思,准确的说。

      是跟在樊雪川身下的踏雪身后。

      见自家马都不跟自己走了,湘从落憋死一口气,又坐回软榻上。回首刚想跟樊雪争抱怨他弟弟的臭脾气,樊雪争已眼睫微垂,抵着前额,浅浅的睡着。

      一时湘从落无言,周遭能听到的独有马蹄声。

      “湘公子,我们家大公子,是不是又睡了啊。”

      正赶车的老人哈哈笑问他。

      湘从落一个回神,道:“是,樊公子刚入睡,老伯,樊大公子他是经常在这种情况下入梦?”

      老伯又道:“湘公子您知道的,圣上倚重您和樊大公子许久了,湘家家主一直拒绝圣上召您入京的好意,大公子一人担下大半重任,日夜奔波。公子也只是一介凡人,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累?在马车里难得能小憩会,也会累得入睡。您可别嫌他照顾不周,不能陪你闲聊了。”

      听着老伯的话,湘从落无声叹气。

      他伸手摸摸樊雪争白净的前额,额角渗出细腻的汗珠,垂手触到他手背处,依然冷如寒冰。左思右想一番,问道:“老伯,不知可否一问。”

      湘从落如此发问,樊雪川眉头一皱,道:“你觉得不该问就别问,多管闲事。”

      樊雪川一向说话刺耳,湘从落自行屏蔽了他。老伯倒是觉得无碍:“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们能答的上来就答。”

      湘从落垂首转了转眼,问道:“大公子是否有恶疾缠身?”

      此话一出,突然鸦雀无声。

      若不是踏雪发出不满的嘶叫声,众人都得再纠结会。这次老伯没出声,樊雪川扯开帘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冷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樊雪川的目光永远笔直,毫不遮拦,盯得湘从落心里发毛。从刚才樊雪川的话里他可以得知,樊雪争定是有恶疾纠缠,难以治愈,但却不知众人会不敢回答,难道当今重臣生病也不能告诉旁人?

      湘从落前后考虑斟酌了一番,然后凑过去,神情严肃地告诉他。

      “樊大公子,怕是有宫寒。”

      “湘从落!”樊雪川憋红了脸,连名带姓地怒吼。

      湘从落被吼的耳鸣眼黑的,他掏掏耳朵又一脸正经道:“你吼我作甚,我母亲湘夫人的娘家,世代从医,我也跟着学了点,有所耳闻的。我跟你说,这个宫寒啊,就是每个月疼着呢几天,手脚发冷,额头渗汗…”

      在樊雪川怒火中烧的注视下,湘从落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不说了,装聋作哑地乖坐在一旁。

      樊雪川也稍微散了点怒火,他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地告诉湘从落一个众人皆知的常识。

      “女子才有宫寒。”

      “…”

      湘从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声音轻飘飘的问:“为何男子不可有宫寒?”

      樊雪川眉毛一拧,似乎懒得再废话:“滚。”

      啊…

      碰了一鼻子灰的湘从落摸不到头脑,他觉得有点惆怅。

      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没说过男的也这样啊。别的不说,就这樊雪川,这几年变化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先不说那雨后春笋般直往上窜的身高吧,就说那脸,真是越拉越长。

      他湘从落好歹怎么说,也比他樊雪川大了一岁,可偏偏身高不如人,打架也勉强是个平手,基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再加上爱屋及乌的,他仰慕樊雪争,自然也不会为难樊雪川。但樊雪川确实是无时无刻不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趁他个不留神,将湘从落的脑袋给拧下来。

      还好樊雪争比较照顾他,不然…

      湘从落忽而感觉背脊一冷,他微微侧过脸,果不其然,窗外的人又拉着张冷脸,悄无声息的怒视着他。

      “樊雪川,你盯着我干嘛。”

      湘从落烦闷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解地问他。

      樊雪川似乎是刚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怔怔地收回视线,继续目不斜视,打算就这样无视湘从落挑起的这个无聊话题。

      发觉某人在回避时,湘从落内心的小恶魔按耐不住了。

      哎呦,这厮竟还不理我?

      他愤愤地在心里唠叨起来:不知道昨个是谁突然半路拦截,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个锁喉。昨天还这么主动,今天竟还不理人了?

      一提主动二字,湘从落脑袋里突然腾地下飘过极其香艳的画面。

      昨天自己可是真真切切的主动勾搭人家,并且还把某位仁兄五花大绑在床,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不求别的,只求顺利进城,然后赶紧愉快的和这位他上辈子,下辈子,都惹不起的樊雪川说再见。

      百般无聊下,湘从落掏出行囊里的道相仪,在古朴的花纹上摸出京城的方位,一阵颤动后,古铜色的数字盘匀速转动,最终停在二十上。

      距京还剩二十里路。

      湘从落仰着脸掰手指算了会,掐头去尾,今晚日落前,樊家的马车便能到达京城郊外。

      京城郊外是何等地方?

      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也是纷争之地,前段日子海角处发生海覆,不少人沦落成难民,从南向北,一路赴京,想寻求天子的庇护。

      那繁华的京城,绝不会让失了住所的流浪者进去。

      故而,在京城郊外会聚集不少暴徒。

      圣上不急着救济难民,一道封锁令,严控进出城的百姓,更是派遣忠勇兵镇守靠近郊外之地,以保证日落前未进城的人能在郊外客栈安全休憩。

      能在日落前进城那是最好不过,然则可说不准发生些什么不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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