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清晓》樱晓

30、赴宴

　　瞻园之宴，对于其他青楼女子来说也许会趋之若鹜，目的是能赢得更多富家贵族，名士才子的仰慕，以增加她们人气，嫁入豪门。而她贺兰清晓为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郑彭，京城三大钱庄之首天一钱庄庄主郑浩的大公子，家财万贯，为人喜好吟诗作对，美酒佳人，常流连于青楼。对于像舒妍舞这样才貌兼并的女子更是朝思暮想，恨不得据为己有。可是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讲总是置若罔闻。
　　余有别院在金瑶涧中，清泉茂树，众果，竹柏，花鸟，又有水碉鱼池，此世所谓金瑶瞻园。金瑶瞻园不愧是京都最有名的私家园林，重峦叠嶂，雕梁画栋。长廊画壁，沿途穿花透树，看山赏水，景随步移，美不胜收。
　　长廊尽头处是一栋两层高左右的小楼，抬头迎面先见一个赤金九龙青牌匾，上面是盖着皇帝御印的亲笔文书，写着斗大三个字“金瑶楼”。楼阁里用的是昂贵的丝绸做成帘幕，显得其中骄奢淫靡，走上二楼向外望去，中间有一个大厅，长宽大约有十多米，站在楼上就可以清楚看见厅中的歌舞表演。
　　贺兰清晓一身紫色对襟雪纺水袖襦裙，手挽浅水粉绣花披帛在前，霜雪则一身半袖青衣抱琴在后，等待着前面的美艳舞姬表演结束后上场。看来这位郑公子不愧是开钱庄的，出手阔绰，花钱跟烧纸差不多，除了她还请到了京城数一数二的歌舞伎者，就连御前乐队也请来为他伴奏。
　　忽然一阵的琵琶声响起，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时而舒缓如清泉，时而急促如飞瀑，时而清脆如冰凝破裂，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此时，正在二楼与美人调笑的白衣男子被楼下清幽的琵琶声吸引，将怀里美人推开，径自走到楼台前，弹琵琶的女子一身紫衣，一头长及腰身的青丝仅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起，一侧鬓发插了一朵淡紫蔷薇。
　　她目光专注，旁若无人，好像只是在为一个看不见的人弹奏，那一低头的温柔让人生怜。楼上的宾客也不禁纷纷停住说笑沉醉在委婉连绵的琴声之中。深深地被她那宛如月光一样平静柔和的洁净琴音所感触，一曲完毕，在座众人无不拍手称赞。
　　“这弹琵琶的女子琴技真是一等一的好，没想到郑公子居然连宫中的乐师也能请到府上。”座上的一名中年富商笑道
　　“王老板，误会了，此女子并不是宫中之人。”
　　“不是宫中女乐？难不成...她就是最近京城盛传...誉为琵琶仙子，兰苑坊的舒妍舞？”
　　“正是！”郑鹏得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站在一旁的郑彭走向前露台上一名白衣男子身边，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紫衣女子，一脸谄媚奉承说道：“荀大人莫不是看上此女子了？”

　　楼下，贺兰清晓正与霜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妍舞姑娘，请留步！”几名仆人打扮的人拦住了她们，其中一名仆人还捧着一盘银子站在她和霜雪跟前，为首的仆人恭恭敬敬地递上帖子。
　　贺兰清晓翻开帖子，微微一蹙眉。原本她就不想来，要见的人没有见着，已是郁闷之极，表演完就想马上离开。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还请...” 霜雪看了看贺兰清晓递过来的帖子回绝道。
　　“郑公子说了，贵客指定要见姑娘，请务必前去。” 那仆人嘴上恭敬，心里却讪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竟然还自命清高。
　　“......”贺兰清晓下意识转头望向阁楼。
　　“小姐”她家小姐最近阴晴不定，完全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既然是郑公子所托，这位大哥请为我们引路吧。”示意霜雪将帖子交还给那仆人。
　　今日她俩在别人的地盘上，恐怕想走也难。深深吸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那她就去看看那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顺便也瞧瞧那挥土成金的郑公子长什么样子。
　　“小姐，等等我。”贺兰清晓转身朝金瑶楼走去，霜雪则抱住琵琶跟上。
　　跟着那名仆人左转右转上了舞台边的小楼，在二楼一间厢房门外站了四个体格彪悍的便衣侍卫，目光炯炯有神留意四周的动静。看来这厢房里的客人不是一般的贵客。那便衣侍卫望着贺兰清晓款款而至，如她所料，伸手挡住了她的去们路。
　　“小女子是兰苑坊的舒妍舞，请代为通传。”贺兰清晓屈身福了福，在他身前站定，柔声说道。
　　“大人交代，只能让妍舞姑娘一个人进去！”便衣侍卫瞟了一眼她身后的霜雪。
　　“小姐，这......”
　　贺兰清晓微微一愣，转身：“没事的，霜雪，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
　　“小姐...小心点！” 霜雪一脸担忧地将怀中的琵琶递给了她。
　　“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接过琵琶，望了一眼那青烟袅袅的香炉，嘴角微微一笑。
　　她与霜雪有过约定，凡是遇到难缠的客人她们都会用同样的法子脱身。
　　“请姑娘稍等片刻，待卑职进去通传一声。”其中一名便服侍卫将她领进房中，得到里面允许后才伸手将撩开珠帘,极有礼貌地邀请她进入厢房。
　　贺兰清晓看着便衣侍卫掩了门退下后，才转身缓缓地向里面内堂走去。内堂靠窗摆了张檀木雕花长椅榻，想来是给客人靠窗观看歌舞用的。迎面又是一面织锦屏风，绣着一堆雅致的荷花，转过屏风，拂开圆拱雕花门上低垂的白色丝质纱缦，里间竟然颇大，除了桌椅，靠右墙还有一个看来颇为豪华舒适宽敞的软榻，两边系着紫色的纱帐，一男子伏在榻上，双臂像是没有力气地倚在软枕上，支手托着腮，倒是一双锐利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
　　“舒妍舞见过公子！” 她怀抱琵琶微微欠身。
　　“姑娘请起，无须多礼。”郑彭跃下软榻走到她面前，紧抓着她双肩深情款款地说道。
　　“谢公子厚爱。” 她不悦地瞟了一眼搭在肩上的手，虽然面前的人也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她竟没了以前那种欣赏帅哥的兴趣。对于他越凑越近的嘴脸，越发想抬手甩他一巴。
　　就在郑彭沉醉在美色之中，露台外响起了酒杯摔碎的声音，郑鹏愣了楞慌忙放开了她，转头望向软榻旁的露台。咦？这厢房里竟还有其他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却没有留意，想必此人就是那位贵客吧！这郑彭也真是色胆包天，人家贵客请她来，他居然置若罔闻。
　　“荀大人，妍舞姑娘到了！郑彭还有事先行告退。” 郑鹏拱了拱手陪笑道，下一秒鞋底像抹了油似的溜了出去。
　　她诧异地望向露台，飘扬的白色纱幔后面有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背手而立，那一身白衣男子束着发，裹着银丝的织金缎带垂在一头乌丝间。
　　荀墨，东靖国国师。据说其才姿无双，实属旷世奇才，不但医术制毒独步天下，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九宫布阵，观天测雲无所不晓。那年国中瘟疫，他一人救无数百姓于瘟疫之下，一时传为佳话，特别是他五行八卦之术，能抵挡沙场上千军万马，扭转东靖国局势多次，被举国上下奉为神人般而存在。
　　看着他撩起白色的纱幔，贺兰清晓压抑住心中那股兴奋。老天眷顾，终于见到他了，霜雪有救了。
　　“舒妍舞，见过荀大人。”她微微欠身。
　　“姑娘，请起。”那人走向前一把扶起她。
　　“谢大人......”略抬头，笑容瞬间僵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