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清晓》樱晓

31、惊惶

　　“你...怎么会是你？！”眼前的人让她惊惶不已。
　　面前男子，一身白底暗花直衣大袖衫，一头乌发随意绾起，妩媚的凤眼在阳光应衬下，闪烁着潋滟的光彩，俊美的脸上带着似玩味般的淡笑，他这身玩事不恭的桀倨漠然，那抹嗜血的笑意，就算死，她也无法忘记！
　　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她差点就想转身冲出去！脑海中蓦地跳出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庭院，横七竖八的尸首，还有贺兰楚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这一切总是缠绕着她挥之不去，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
　　脚步由远至近的不急不徐的传来，站定在贺兰清晓跟前，身侧那抹紫色不曾动过一丝一毫，凌厉的目光由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清越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三妹妹，别来无恙？”
　　唐煊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条斯理地饮了口酒，举止之间，却掩不住那一份自然散发的雍容矜贵的气度。
　　“你......”贺兰清晓眼睛瞪得快要出血了。
　　“许久不见，三妹妹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他细细地打量着，修长的指尖欲抚上她的脸颊。
　　“你这是在玩cosplay吗？先是假扮贺兰轩，接着又自称是唐家长子唐煊！现在又成了东靖国位高权重的国师荀墨，你的身份变换，还真是让人吃惊。不过，至于你是谁，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喔，那...什么才是你感兴趣的？”
　　“解药！”
　　“解药？”
　　“原本以为你喜欢角色扮演，没想到演戏也蛮有天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霜雪被推下悬崖，虽然大难不死，但身中紫芈檀花毒。”心底带着几分嘲笑。
　　“那丫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并不是千夜推下去的。至于她身上的毒，你又如何确定是我的人下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紫芈檀花之毒是你唐家独有，能解此毒的也只有你唐家，这世上除了你还会有谁？”有胆做，没胆认。贺兰清晓冷笑起来。
　　“制毒者就是下毒之人，你这是哪来的逻辑？”
　　“我说错了吗？”
　　“此事与我无关，信不信随你。”
　　“......”他的话还有几分道理，她没有亲眼看到他的人下毒，的确不能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可是若不是一口咬定是他的人所为，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要他交出解药。
　　“就算这毒真是我的人下的。三妹妹，你这态度像是有求于人么。”他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
　　“你灭我贺兰一家，难道还要我对你笑逐颜开，阿谀奉承吗？”贺兰清晓不禁冷笑。
　　“这是贺兰楚应得的下场，怨不得我”唐煊看着她脸上闪过的一丝迟疑。继续说道：“不过...看在你我曾是兄妹份上，你若求我，这解药...为兄倒是可以与予你。”
　　“兄妹？我贺兰清晓可高攀不起，求你？我做不到！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他不得不佩服她，处在这种劣势之下竟还能眼不眨，心不跳的与他谈条件。
　　“既然你不愿求我，那便允我一件事，如何？”
　　“好，只要能救霜雪，我什么都答应你。”她微微皱眉，除了应允，她还能怎样。
　　“不问何事，急于应允，对你没什么好处。”
　　“好处？既然有求于你，就已经谈不上有什么好处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必须得完成。这样，就算问了又有何意义呢？”为了霜雪，她必须要拿到解药。
　　看着那张娇颜，不禁扬起一抹浅笑，贺兰清晓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那种处变不惊可不是任何女子都能拥有。
　　“上刀山下火海，这种事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做。”
　　贺兰清晓微愠，望了他一眼，伸手抱紧了怀里的的琵琶。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人的熏香，望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禁有些心醉了，伸手想将她拥进怀里。
　　贺兰清晓急忙向后一退，让他扑了个空。她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屋内燃着的熏香味道突然加重，不仅是他，就连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开始变乱。糟糕，因为太过惊讶，她都完全忘记，进来前曾在香炉中加了点迷香，这是她一直惯用的脱身方法，毕竟在青楼这种地方，难免会遇上死缠烂打的执袴子弟，于是每次进入厢房前她都会叫霜雪先在香炉里面加点迷药让他们睡着，好不必花心思去应付这些人。
　　此处不可久留，思及便站起来想离开。
　　“若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待你想好要我做些什么，再来找我吧......”还好事先有服用过解药，这点迷香还不至于伤到她。
　　“别走。”忽然只觉得手上一紧，手腕已经被他紧紧扣住，她心中一惊，赶紧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
　　“别碰我!” 厌恶地抽手，她一直在忍耐，却在他碰触她身体的那瞬间，再也无法隐忍。
　　“呵呵，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他看了看被她甩开的手。
　　“是，厌恶至极，厌恶得让我恨不得杀了你这恶魔！”
　　“恶魔？哈哈哈哈，也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的眉梢一挑，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带着几分冷峻寒冽。
　　见到他就能让她想起那些可怕的事。贺兰家一百多口人一夜间全部被杀，难道还不够没人性吗？老弱妇孺无一幸免，难得就有感情吗？
　　他冷哼了一声，略带嘲讽的道：“我就是个没有感情没有人性的恶魔。那...贺兰楚呢？难道他就有感情和人性吗？他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假面具下，手段卑劣，为了权势和荣华富贵，他可以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通敌叛国，害得我唐家几十余口满门抄斩...我亲眼看着我娘为了保护我和妹妹被残忍杀害。我发誓，只要活着，一定会回来让贺兰楚血债血偿。可是......” 因为愤怒，他眼圈都红得让人心惊胆战。
　　“可是你舍不得杀我，对吧。”她很直白地替他把话说出来，但眉眼里全是讪笑。
　　她这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我真后悔那夜没有杀了你...”
　　“那夜你没杀得了我，以后你也不会杀得了我...”她扭过头打断他的话，正对上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眸。
　　“别以为我真舍不得杀你！”他的手蓦地抓紧她的脖子，目露凶光，语气瞬间严厉。
　　贺兰清晓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他的手掐得好紧，她深吸了口气，瞪着唐煊灼灼的严厉目光，冷笑道：“你真的很可怜！”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很可怜，不要整天把仇恨挂在嘴边，不要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你对贺兰家做的每一件事跟当年那个陷害你唐家的人有什么区别，如果贺兰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么，你的所作所为就比他更可恶更让人不齿，以暴制暴，只会演变成更大暴行。”一想到贺兰楚为了保护她而被杀，眼眶顿时红了。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她心里，贺兰楚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贺兰清晓！”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地吻上她的唇，毫无怜惜之意的辗转碾压，像疯了一样。贺兰清晓怔了一下，在省悟过来后，用力反抗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以一只手轻易制住双腕反扣在背的动弹不得，她拼命的扭转头要躲避他强势的吻。
　　不行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这种屈辱的感觉令她快要崩溃了，她一咬牙，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趁他一分神，贺兰清晓赶紧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倒退了几步。
　　“别过来，要不然......”她从头上将绾发的青玉簪子拔下来当成防身的武器，流水般的青丝纷纷扬扬地散落在肩膀上。
　　唐煊一跃上前，夺下她的簪子，掷向柱子，一手将她摁到地上。
　　望着他双眼浮现的光芒，她的心里极度不安。
　　“你方才不是说，只要我把解药给你，你什么都答应吗，我要你！”一手控制她的双手，一手急切地想拉开她的腰带。
　　他想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厢房里面的熏香味变得更浓郁了，贺兰清晓感觉紧抓住她双手松了松，嘴角微微一扬，看来药效发作了。唐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幻化出好几个影子，身子一软便倚倒在窗边。贺兰清晓站起来静静的看着，既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
　　“贺兰清晓...你...” 是熏香，她竟然敢给他下了药？该死！他的眼神蒙上层薄冰，那种眩晕越来越强烈。只见一抹紫色的身影踉跄地朝门外跑去。
　　“小姐，你怎么了？”门外的霜雪看她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一跳。
　　脑袋一片空白，原本寄托的希望在见到唐煊的刹那似乎在一瞬间如泡沫般破灭了。她一路狂奔，顾不上霜雪在身后紧追着她，心底涌起一阵失落感，她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