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小爷（包拯X张子雍）》白名

6、之六

　　“那菜市口啊，杀陈世美，那才叫精彩。先是陛下下旨，谁想到太后娘娘来了，开封府的人拦着硬是没让太后娘娘过去。少爷，那场景，啧啧啧，可热闹了。包拯那厮也不怕太后，摘了帽子，只说非要杀了陈世美，宁可不做这个官儿。据说杀陈世美时候，他手里令牌一扔，额头的月亮都红彤彤，好像神仙一眼。陈世美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秦香莲，说下辈子做什么也别做官。然后那刀一挥，脑袋就滚下来。”
　　张东说得眉飞色舞，好似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
　　张子雍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却倒拿着书，竖起了耳朵听。
　　他心里轻啐，死包黑子。
　　包拯啊包拯，皇上改了主意，弄死陈世美，你真的高兴吗？
　　他发觉自己竟然有点懂包拯在想什么，虽然只有一点点，却禁不住有些疼意。
　　该死，他还生着气呢。
　　内心莫名有些急躁，蠢蠢欲动。
　　张子雍干脆扔了书，准备出去走一遭。
　　还没等他那腿跨出房门口，就被老张大人给堵住。
　　张德林气打不了一处来，对着张东吼了一声滚，张东顿时溜了个没影。
　　张子雍看到亲爹，又顿时一副死样子，眼皮子都懒得抬。
　　耳边听着张德林冷笑：“听说你把驸马给绑了，好本事。”
　　张子雍敢做敢认，果断说道：“是！而且爹，皇上都下旨，要弄死陈世美，我不就没事了。”
　　他嘴硬，心里却知道张德林这次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是拿鞭子抽，还是直接给自己几耳光。
　　死就死，他也只好受着，也不差多挨几下。
　　然而张德林既没有打他，当然也没骂，只是直勾勾看着。
　　瞧得张子雍一颗心，居然难得七上八下。
　　“你命好，这次没有事。陈世美不敢说，包拯不让属下说，皇上也不打算追究。”
　　张子雍又顶他爹：“就我爹不肯饶了我。”
　　“你为什么喜欢包拯？喜欢他？”
　　张德林是武将，直接就问。
　　张子雍脸一热，倒是难得有些无措，随即梗起脖子：“爹你疯了。”
　　“爹没疯，不就喜欢一个男人，多大的阵仗？而我张家人，为喜欢的人做两件发疯的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儿子，有权有势，就是为了有资格发疯。”
　　张子雍觉得他真的疯了：“哦，你给太后发疯过。”
　　张德林无视儿子的嘲讽：“可惜你不是因为喜欢包拯，才发的这个疯，张子雍，你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张子雍浑浑噩噩，冷汗津津。
　　是，他喜欢包拯，可爹说得对，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他还喜欢雨柔，还喜欢过别的许多人。他对包拯那点爱情成分，可能并不比对雨柔多多少，毕竟他没多嫉妒端午。这又有什么大不了？他爹真爱刘娥，照样妻妾成群。可是，他只会为包拯这么做，因为——
　　“你发疯，是因为你觉得，这位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的包大人，他做的是对的！你认同他，你还可怜他，同情他，觉得他那样子很好很好的人，不应该落得这种下场。你居然心疼包拯这种人，他是天底下最冷血的东西。你为了他发疯，什么都可以不顾。你脑子坏掉了，我宁可你想睡他才发疯，好过我儿子被包拯弄坏了脑子。”
　　张子雍如遭雷击，仿佛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砰砰的狂跳，跳得很快。
　　他的眼前，浮着包拯的影子，一阵子酸胀。
　　张子雍下意识一甩头：“我没有！”
　　张德林气恼的瞪着他，没有，没有才怪！
　　“我的儿子，可以跟我不是一条心。他可以站在皇上一边，甚至可以去做王延龄的朋党。可是，他不能傻到去做包拯的朋党。因为包拯没有朋党，他可以对任何人铁面无私，你为他做再多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维护。张子雍，你不是那种有奉献精神的人，你这种人，随时随地破坏规矩，你居然还要靠近包拯这个最守规矩的人，你迟早死在他手里！”
　　张子雍张张嘴，想要说没有。
　　可话儿到了舌尖，竟似说不出口。
　　仿若，有些心虚。
　　大宋朝最不守规矩的张子雍，迷上了最守规矩的包拯。
　　“张子雍，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张德林厉声质问，眼中竟隐隐有些泪光：“我看着你的眼睛，我费尽心思养大的儿子。从小到大满脑子任性的张子雍，现在却想要一种十分可笑的生活。你天天往开封府跑，帮忙抓犯人，想着在包拯手底下做个领几两银子俸禄的寒酸小侍卫，陪着包拯守那些规矩，为了他出生入死，又为他处处顾忌，而且得不到任何回报。这些也就罢了，可然后包拯的那些政敌一个个将你当成靶子。包拯身边的人都是靶子！”
　　张子雍嗤笑：“我脑壳又没坏。”
　　他本应说得再轻蔑一点的，显得这种言论更可笑一些，却莫名有些心虚。
　　其实每次去开封府扔犯人，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比守大门开心多了。
　　张德林厉声：“你脑袋早就坏掉了！”
　　房间顿时沉默下来。
　　过了老大一阵子，张德林才开口：“别跟你爹绕圈子，爽快点，人不能什么都选。”
　　张子雍眼底浮起了宛如刀锋一般的讥讽：“爹，这是个问题吗？”
　　家人在他眼里是第一位的，别的东西都不能比，是任何东西！
　　他甚至连一点点犹豫或者迟疑都没有，根本没有所谓的内心戏，也没什么纠结。
　　虽然他是迷上了包拯，可这根本不能动摇张子雍的基本信念。
　　为了自家人，全天下的人可以都死一死。
　　张子雍拔出了匕首，徒手紧紧的握住，任由鲜血顺着匕首缕缕滴落：“儿子发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张家的路，是任何人！”
　　他当然会为包拯难受，但这是两回事。如果包拯挡了张家的路，那么包拯也可以死一死。就好像自己如果干了刘复的勾当，包拯也会弄死他一样。
　　张子雍觉得自己跟包拯是一路货色，就如包拯所言，虽然会秉公处理但是会十分痛心。
　　张小爷也是个很讲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