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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又欲招降金帝藉口令伐宋  步调不一李纲无奈递辞呈 ...

  •   第九十一回 又欲招降 金帝藉口令伐宋
      步调不一 李纲无奈递辞呈

      金国宗望派遣使臣萧仲恭来宋朝索取答应给金朝的金银玉帛,在东京过了一个月,宋朝廷也不作安排差遣。他的副手赵伦怕被宋人扣留,于是讨好馆伴邢倞(音敬,強)欺骗道:“金朝有耶律伊都这么个人,领有很多契丹兵,与金国不是一条心,应该结纳他使他前来,这样便可袭击攻取宗翰、宗望了。”
      徐处仁、吴敏听闻后,以为伊都、萧仲恭都是辽的贵戚近臣,而在金朝任事,应当有亡国的悲痛,就相信赵伦的话是真的,于是以钦宗名义写了劝降书信用蜡丸交给萧仲恭转交耶律伊都,使他为宋内应。萧仲恭将蜡书交给宗望,宗望奏闻,并让萧仲恭朝见金太宗叙述出使经过。金太宗大怒,重新计议南下伐宋。
      金人既得萧仲恭的蜡书,恰好麟府帅臣折可求又说:西辽在西夏的北面,打算连结宋人再次向金人报仇。吴敏劝说钦宗给西辽写信,信由河东到麟府时,为宗翰所得,又向金太宗奏闻。金太宗更坚定再伐宋的主意,委任宗翰为左副元帅,宗望为右副元帅,分兵两路,宗翰出云中,宗望从保州进攻宋朝。

      李纲出师时,将熙河统制焦安节处斩。姚古因犯拥兵逗留不进罪,贬为节度副使广州安置。八月,李纲在河阳停留了十天,训练士兵,修整武器铠甲之类,进军到怀州,制造战车,等待各军集中以后大举进攻;因金人惯用铁骑奔冲,不是战车不能制之。有个叫张行中的人献战车制度:两杆双轮,前施皮篱枪刃,运转轻捷,每车用甲士二十五人,执弓弩、枪牌之属以辅翼之,结阵以行,铁骑遇之皆退缩。造了一千余辆,每日练习,用以秋后大兵集结后,大举反攻。而朝廷忽然下旨停止或减少所征的兵员。李纲上疏力争道:
      “臣昨待罪枢府,伏蒙陛下委令措置防秋之兵。臣以为中国军政不修,几乎三十年了,阙额不补者过半,其见存者皆溃散之余,不习战阵,故令金人得以窥视;既陷燕山,长驱中原,遂犯畿甸。来无藩篱之固,去无邀击之威;庙堂失策,使之割三镇、质亲王,劫取金帛以亿万计;驱虏士女,屠戮良民,不可胜数;誓书之言,所不忍闻。此诚宗庙之羞,而陛下尝胆思报者也。今河北之寇虽退,而中山、河间之地不割,可贼马出没,并犯诸郡之边。寨栅相连,兵不少休;太原之围未解,而河东之势危甚;旁近县镇,为贼兵之所战据;秋高马肥,虏骑凭陵,决须深入,以责三镇之约,及金帛之余数。倘非起天下之兵,聚天下之力,解围太原,防御河北,则必复有今春之警。宗社安危,殆未可知。故臣不自量力,为陛下筹画,降诏书以团结诸路防秋之兵。都到了不过十余万人,而欲分布南北关口口霸等二十余郡,中山、河间、真定、大名、横海五帅府,腹括十余州郡。沿河一带,控扼地分,翊卫王室,提防海道;其甚急者,解围太原,收复忻、代,以捍金人、夏人联兵入寇;不知这十数万人之众,一一皆到,果能足用,而无贼马渡河之警乎!
      今臣被命出使,离开皇上没有几日,朝廷已尽改前日诏书调兵防秋之计。既罢峒丁,又罢弓弩手,又罢士兵,又罢四川、福建、广东路将兵,又罢荆湖南北路係将不係将兵,而京西州郡又皆特免起发;是前日诏书所团结之兵,罢去大半。金人聚兵,两路入寇,将何以支吾?而朝廷有什么依仗,不留意于此?
      臣窃思之,以兵为不须起者,大概有五: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一也;钱粮犒赏之费多,二也;河北寇退,天下已无事,三也;太原之围,贼马不多,不攻自解,四也;探报有林牙高丽之师,牵制金人,可必不深入,五也。若以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则诏书之下在四月,期会天下兵在七月,当时关报三省,何不即止?现在已经七月,远方之兵皆已在途中,如再令回,是复蹈今春勤王之师约回之弊也!一年两起天下之兵,中道而两止之,天下会说什么!臣恐怕朝廷从此不再能取信四方,而将士解体啦!当前国之大事在军事,宗社安危所系。而且行且止,有同儿戏,臣窃痛之!
      若以谓钱粮犒赏多,则今春无兵捍寇,致令误国,土地、宝货、人民,皆为其所取。今惜小费而不为之备,臣恐后来所取,又不止于前日也。况且原降指挥防秋之兵,各令带粮而行;则钱粮犒赏之乏,自非所患。庙堂不深思宗社大计而惜小费,臣私下觉得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若以河北寇退,天下无事,则边郡每日都报,金人聚兵,声言某月入寇,当取某地;强敌临境,非和非战,朝夕恐一慄,惧其复来,天下果真无事吗?贾谊说把火放在柴垛之下,而坐其上,火未及燃烧,便算安全;照今天看来,何止于未及燃烧,已经处在烈焰之旁,而言笑自若也!
      若以谓太原之围,贼马不多,不攻自解;则自春到秋,攻守已半年,还不能得知敌兵实数,姚古、种师中二帅,以十万之师,一日皆溃,彼却未闻有什么大的伤亡,不知怎么非要说其兵之不多,以为可以不攻而自破?臣以为不是愚蠢则是弄虚作假。
      至于林牙高丽牵制之报,按常理或许有这事;但是不可作为依据便判断敌人不来,应该依靠我们自己有准备。就是屯乓聚粮,正是现在最先考虑的重要任务,不可有絲毫疏忽和懈怠。现在河北、河东每天都告紧急,乞求发兵都以三万、五万为言,而半年以来,没有一个人一匹马用来呼应他们的求助。而防秋之兵刚刚集结,怎么能又都遣罢,不知是什么道理?若势必以说不必动天下之兵,便可无事,则臣实在不该担任这个职责。陛下为什么不遣建议之人?代臣坐在那里便可得到康泰平安,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纷扰不安呀!
      除范世雄所统湖北兵,听闻已到襄、唐之间,臣已告诉他们,奉圣旨,令疾速发赴宣抚司处,所有余路,请求以原降诏书起发,才能不误国事。”
      表奏快马递去,可是没有回音,李纲又上表奏道:
      “近降指挥减罢防秋之兵,臣所以深惜此事的原因,一则河北防秋缺人,恐有疏虞;一则一岁之间,再令起兵,又再止之,恐无以示四方大信。防秋之计,臣前奏论之已详,请为陛下更论不可失信之意。昔周为犬戎所侵,常以烽火召诸候兵,恐诸候之未必至也,举烽以试之;诸候之兵大集,知其试己,皆怒而归;其后真举峰火,再无至者。去冬金人犯阙,诏起勤王之师,远方之兵,踴跃赴难,至中途而寇已和,有诏止之,皆愤惋而返。今以防秋之故,又起天下之兵,良非获已,远方之兵,率皆就道;又复约回,将士卒伍,能不解体?况且这次是以军法敇命各路起兵的,而却以寸纸罢之,臣恐怕以后再有号召时候,就没有再来响应的了。”
      疏呈上去以后,置而不答,只每日御批催促解太原之围。李纲便召集宣抚使刘韐、制置副使解潜、察访使张灏、勾当公事折彦质、都统制王渊、折可求等在隆德府(山西长治)会议,定于七月二十七日诸路同时进兵。平定军、辽州两路,刘韐、王渊主之;威胜军路,解潜、折彦质主之;汾州路,张灏、折可求主之。都离太原五驿站的路程,并约定三路一齐进发。
      当时各将都接受皇帝的指示,遇事情都可自己专决与上达,自行决定前进与后退,而宣抚司空有节度的名称,大都不遵循它的命令。李纲曾经具体谈论过这个问题,虽然颁降过约束条文,而接受朝命、专决、自达依然如故。
      于是刘韐先期而进,金人合力抗之,刘韐部被打败。解潜与敌人在南北关遭遇,转战四日,互有伤亡,金人增兵,解潜部也败。汾州路、辽州路皆逗留不前。其后张灏又违节制,派统制官张思正去攻文水县,虽攻下又为金兵夺回,损失好几万人。
      李纲又上章,极论节制不能专一的弊害,并说分路进兵,敌人用全力遏制我方一支军队,不如将各军联合起来由一路挺进。等到湖南范世雄带兵赶到,李纲举荐他为宣抚判官,打算合并各军由自己亲自率领打击敌军。而这时因为议和,下旨李纲停止进军。
      耿南仲担任太子詹事,在东宫十年,赵桓十几岁便受他熏陶,言听计从。这次内禅后,自思当首掌权柄,而吴敏、李纲却越过次序而进,心里很是不平。因此每样事,必持不同意见,排除不附和自己的人。李纲说不可和,耿南仲却只主和议,所以与战守之备有关的事情,都被他极力阻止。他联合唐恪,荐举刘韐为宣抚副使,专与李纲掣肘,破坏战事。劝说钦宗派王云到金军和谈,以三镇兵民不肯割让,朝廷愿以三镇租赋代替割地之约。金军正在准备大举进攻,虚与宋使应酬,而耿南仲、唐恪不觉,并主张即便三镇租赋不可,则割三地以赂之,和议决定能成功,所以下令李纲停止进军。
      而和议是一石多鸟之计,先是主战的许翰罢同知枢密院事,改知亳州。主战的徐处仁与主和的吴敏在钦宗面前发生争吵,徐处仁发怒,扔笔到吴敏脸上。御史中丞李回弹劾二人,徐处仁被罢相,改知东平府;吴敏罢相改知扬州,又以内禅事,让言者说吴敏是承蔡攸秘密支使,及授门下侍郎也是蔡攸矫诏所为,贬责吴敏为散官,安置涪州。于是唐恪任少宰兼中书侍郎,何栗为中书侍郎,陈过庭为尚书右丞,开封府尹聂昌为同知枢密院事。
      李纲,字伯纪,福建邵武人,公元一0八三年生,比赵佶只少一岁,这年才四十四岁,闻听此信慨然叹道:“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作为的了!”一夜之间,头发和胡子全白了。因此上表章乞请罢官。
      当初,唐恪出主意让李纲外出时,便对他那伙人说:“李纲出,则徐处仁、许翰、吴敏可用计除之;这数人一去,则李纲也不能留了。”
      钦宗不知是他们心计,还强留李纲不允退去。李纲上章道:“所以材能不胜任的原因,是得了昏愦之疾,不罢免,一定会耽误国事。”并叙当日御榻前说过的话。于是钦宗命种师道以同知枢密院事巡边,交割宣抚司职事。召李纲还京,九月十五日行到封丘,得到尚书省通知,有旨除观文殿大学士、出知扬州。李纲又上章辞免,章内且言:“所以力请求罢的原因,不是爱惜身体害怕敌人的缘故,事情特殊达到不可作为的境地,很难虚受其责。从开始宣抚司得兵多少,今屯兵某处,都不曾用;朝廷应付银绢钱若干,实际降下若干,支赏若干外,今皆椿留怀州、及在京降赐库,都有籍册可以考查。臣既被罢去,恐不知者谓臣丧师费财,惟望陛下遣使落实。臣虽以不才乞罢,愿更好地选择将帅,抚驭士卒,与之捍敌。金人狡狯,谋虑不浅,和议未可专恃,一旦失去士卒抗敌之心,无人参与御侮,则天下之势去矣!臣自此不再参与国家政事,敢冒死以闻。”
      既而果有人论李纲专主战事,丧师费财,列举十罪,遂于二十三日落职宫观。李纲上章辩论,以“退有后言,以惑众听”之罪。再于十月初一日,谪宁江安置。
      舍人刘钰当值草拟诏书,有说李纲勇于报国之词;吏部侍郎冯澥,奏称刘钰为李纲游说,刘钰因此也被贬官。中书舍人胡安国,封还了关于刘钰贬官的谕旨,而且论奏冯澥是超越职权奏事。耿南仲大怒,何栗乘机排挤,胡安国于是出为通州知州。
      胡安国当初为太学博士时,足不登权贵之门,蔡京厌恶他异己。恰好胡安国举荐永州平民王绘、邓璋为遗逸,蔡京因为这三个人都是范纯仁、邹浩的门客,便设立冤狱推究处理,胡安国因此被罢官除名。张商英为宰相,胡安国才得以恢复官职。钦宗即位,召胡安国到京城,他应对时说:“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又道:“国家的典制法规倘若紊乱,社会风俗便会越加衰败,事情安排处理不得法,一举一动都会烦扰百姓。大臣争竞权力宠幸,而朋党的祸患发生,百官不安分守己而诽谤的奸邪兴作。用人不当而名位越发轻贱,朝令夕改而士民失去信心。倘若不扫除旧的规制,乘现在的形势改弦更张,臣私下里担心,大势一旦倾斜,就不可再更正了。”言词非常切合事理,日头偏西才退出。
      耿南仲听了他的话而厌恶他,极力在钦宗前诬陷他,钦宗不作答。许翰入见钦宗时,钦宗问他:“爱卿知道胡安国吗?”
      许翰回道:“自从蔡京把持朝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物外远离尘世,不为蔡京所玷污的如胡安国这样人实在太少。”
      胡安国在中书省只任职一个月,多在告假之日,等到出朝,一定有议论的政事。有人说:“小的事情,何不暂时放在一边!”
      胡安国道:“大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从细微小事生起的。今天因为小事不必言,到了大事又不敢言,就没有时候可言了。”人们佩服他的说法。

      金军左副元帅宗翰兵锋所指,首先是太原。知府张孝纯与副都总管王禀、通判刘士英共同率军民守御,这么多日子,宗翰屡次派人招谕投降,都不答应。到这时宗翰全力攻城,列有三十座大砲发射机,凡是发射一次,必以鼓声为令,一齐发放,砲石打入城中城头,比斗还大,望敌楼被砲石击中,没有不毁坏的。王禀预先设置空中结网围拦,又在望敌楼上放置装满谷糠的布袋,来缓解砲石的冲击力,这样望敌楼被击中,也因损失不重很快修复。
      宗翰又使用填城壕的办法,造了五十多辆叫“洞子”的架子屋,下面装上车轮可推进,上面安上大木防重物扔砸,用牛皮和铁页子围裹,人在里面安全推进,把土木柴草送到城壕边来填护城壕沟。王禀则凿城墙为洞穴,把火放在小风船内,等金军把柴草积多,就把带火小风船从上游放到水中,火到柴木堆边,再用风箱吹火,火旺时湿柴亦燃,很快便把壕内木头柴草烧烬。
      宗翰又做一种车像鹅形,下面也装有车轮,顶上用牛皮和铁裹住,用好几百人推着行进,打算靠到城边登城楼。王禀在城上也设跳楼,形状也和鹅差不多,使人在其中迎击敌人,先用绳索将大石头捆扎起来,放在对方的鹅车之上,又令人在下面用塔钩和绳子拽拉它,他们的车前头失重触到地上不能前进。
      然而人多缺粮,三军将士先吃牛马骡等,其次烹煮弓弩和皮甲,百姓则煮萍蓬草的果实、糠嘣、草茭来充饥,不久则以人为食。人无食则无力防守,城于九月初三日被攻破。王稟仍然率领着瘦弱的士兵进行巷战,突围而出,而刘士英则在巷战中战死。金兵急追,于是受伤不支的王禀背负着太原庙中宋太宗的画像投汾水而死。他的儿子閤门祇候王荀跟着父亲赴难,通判王逸投火自焚而死,转运判官王毖以及提举常平单孝忠都死于这场刧难。张孝纯被金人抓获,不久又释放任用。
      太原被攻破后,磁州(河北磁县)知州宗泽,修缮城墙疏浚城壕,整治器械,召募义勇军,为坚决守城之计,并上奏说:“邢、洺、磁、赵、相五州,各准备精兵两万人,敌人攻打一郡,则其它四个郡都响应,这样一郡的兵,通常就有十万人了。”钦宗赞赏他的主张,封河北义兵都总管。
      宗泽,字汝霖,婺州义乌人,公元一0六0年生人,据传母亲姓刘,夜梦天上大雷电,光照其身,第二日宗泽出生。自幼性格豪爽有大志向,登元祐六年进士第,廷对时极力陈述当朝弊政,考官厌恶其耿直,列在甲等最后一名。先任大名府馆陶县尉,即有“国而忘家”之称。适遇朝廷大开御河,时方隆冬,役夫冻僵倒于道路者很多,督使还只顾催逼。宗泽道:“修河这是小事,为什么非得在深冬大寒之时动工,徒劳民受苦而不容易见功,少等些时,至初春可不遭这些罪便能办好。”其上属听其言以报朝廷,听从他的建议。
      调衢州龙游县令,民不知学,宗泽建庠办学,招師儒,讲经术,风俗为变,从此中科举进士的人,一批接一批。
      调任晋州赵城县令,刚到,便申请升县为军,上书后未全部答复,宗泽道:“太平时当然觉不出危险,它日有警,当知吾言对是不对 。”
      为莱州掖县知县,上面派使者到县购买牛黄,宗泽回报道:“恰逢流行温疫之时,牛饮了疫毒,就结为牛黄。现今一派祥合之气,牛哪里能有牛黄?”使者发怒,声言劾奏地方官,宗泽道:“这是我宗泽自己的意思,与他人无关。”使者便把怨恨,发到宗泽身上,奏报了朝廷。一县百姓免了杀牛取黄之灾。
      通判登州时,境内官田数百顷,都是不毛之地,岁输一万多缗,都是强取于民,宗泽上奏求免。这时朝廷遣使从登州渡海结女真,谋算夹攻契丹,宗泽对亲近的人说:“天下从此多事了。”宣和元年,宗泽任登州知州,赵佶诏令天下建神霄宫,他有抵触情绪,便因修建神霄宫不恭敬之罪,受到除名编管的惩罚。
      靖康元年,陈过庭等荐为和议使,宗泽道:“这次行动不生还了!”有人问为什么,他道:“敌军能悔过退师当然好,否则怎么能屈节对敌以辱君命啊!”执政们又议论宗泽刚方不屈,会影响和议,钦宗不派,才命他任磁州知州。
      这时太原失守,在两河任官者,大都托个缘故不去。宗泽道:“食禄而避难,不可这样!”当天单骑上路,从行只瘦弱兵卒十几人。磁州曾经敌骑蹂躏,人民逃离,帑库空空,宗泽到,首先有前面所提之举。
      夏人攻破西安州,金军日益逼进,南道总管张叔夜、陕西制置使钱盖,各统领军队奔赴朝廷。唐恪、耿南仲怕干扰他们的和议主张,急忙用檄文阻止各军不准前来。九月二十八日,派遣给事中黄锷从海上出使金国议和。
      十月初五日,金人宗望部攻破真定府(河北正定),知府李邈、兵马都钤辖刘翊战死。种师道在井陉与金宗望交战,被金人打败,于是宗望进入天威军,攻打真定。刘翊率领兵民昼夜抵抗,虽然坚持很久,最终还是被攻破。刘翊与敌进行巷战,麾下渐亡殆尽,刘翊看着他弟弟道:“我是大将,岂可束手待戮!”因而挺剑欲夺门而出,不成功,回来自缢而死。
      开始,李邈听说金军到了,从小路用蜡书上报朝廷,共三十四次,都没有回报。城被包围,一边战斗一边守卫,两军相持了四十天。城被攻破,李邈准备跳井,被左右的人拉住,没有跳成。宗望胁迫他跪拜,他不屈服,用火烧他胡子和眉毛以及两条大腿,他也不理会,于是被拘禁在燕山府。金人打算用他为沧州知州,李邈笑而不答。后来命他換上金人的衣服,李邈愤怒,破口大骂,金人打他的嘴,仍然吸自己的血而喷向金人。金人愤怒,他终于遇害。将要受刑时,他颜色不变,朝南再拜,端坐待刑。后来谥他为忠壮。
      十月初六日,金人派杨天吉、王汭来商讨有关事情,索取蔡京、童贯、王黼、吴敏、李纲等九人的家属,朝廷令王时雍、曹曚接待金使。王时雍拟议以三镇每年所收入的钱币,连同祖宗内府所珍藏的珍贵玩物全部送给二位元帅,并因为河东的金军长期在野外露营,打算丰厚地犒赏他们。杨天吉、王汭点头很赞赏这种说法,先拿了犒赏军队的十万匹绢返回。
      金国在京谈判的使臣表面答应退军,宗翰、宗望两路攻城不止;宋军却因谈判原因,都紧闭营门不准出战。御史中丞吕好问,请求紧急调集沧、滑、邢、相等州的军队,用来遏制金军的奔袭冲杀,而将各勤王之师布置在京城周围保护京城。奏疏进呈,没有答复。金人攻破真定府,又攻中山(河北定县)府,朝廷上下为之震惊。在朝大臣将信将疑互相对视,仍然以和议为话题。吕好问率领御史台僚属劾奏大臣畏懦误国,因此被贬为袁州知州;钦宗还知闵惜他的忠诚,降官为吏部侍郎。
      初八日,金军宗望攻打汾州(山西汾阳),知州张克戬尽力捍御,城被攻破,仍进行巷战,不能取胜,回府找出朝服,穿戴整齐,向南面烧上香虔诚叩拜,自杀而死,他一家死了八口人。兵马都监贾亶也死于此难。宗望另一路东下平定军(山西平定)。
      初九日,朝廷颁降哀痛的诏书,命令河北、河东各路帅臣传令所属各部,可以不上奏,视具体情况自行灵活行事。这也许就叫“事急从权”吧。
      初十日,钦宗率群臣到龙德宫给太上皇赵佶庆寿。赵佶自已的酒杯斟滿,又给赵桓斟满劝他喝了,这时有大臣踩赵桓的脚,赵桓坚决推辞不敢饮这杯酒而退下,赵佶号哭有声而入内。在此之前,赵佶每有手笔付赵桓,自称“老拙”,称赵桓为皇上,而从庆寿开始父子两宫之情不通了。用心在“附耳蹑足”的大臣在钦宗身边转转,也难叫北宋不亡了。
      十二日,朝廷又下诏擢用蔡京、王黼、童贯所荐举过的人,十四日,大臣们在尚书省计议割弃三镇,并召种师道回京。原因是种师道在河阳见到金使王汭,从言谈中揣度出敌人必然大举进攻,急忙上疏,请皇帝驾幸长安以避开敌人锋芒。大臣们以为种师道胆怯,所以召回他。以范讷为河北、河东路宣撫使,取代种师道。以礼部尚书冯澥为知枢密院事。
      十八日,麟州(陝西神木东北)被辽降金将领小呼鲁攻破,知建宁寨杨震战死。王云派遣使臣从真定来到朝廷,报告金人已经讲和,不再议论割让三镇的事,只是索取五辂、冠冕、以及上尊号等事,并且必须康王和耿南仲亲自前往,和议才可以成功。说明金人也知耿南仲在左右朝政。
      二十日,下诏拟议金主尊号,下令康王赵构出使宗望的军队,以尚书左丞王宇为副使。王宇推辞,以冯澥出行,高世则担任参议官。不久,贬王宇为单州团练副使。
      二十四日,金人进入平阳府(山西临汾)。当初,汾州失守,有人献计说,汾州之南有回牛岭,险峻如同墙壁,可以控制扼守,于是任命将官驻守,又派刘琬率军驻守平阳府。然而国家财用枯竭,粮食不足,守卫回牛岭的士兵,只日给豌豆二升或者陈麦而已 ,士兵们苦笑道:“军队吃的饭食这个样子,还要我们打仗吗!”
      当金军精锐来攻岭时,俳徊不敢向前,仰脸看着 如刀削的山岭害怕道:“他们如果从上往下射箭扔石头,我们就麻烦大了,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宋官兵不战自溃,金人没费事便越过回牛岭到了平阳。刘琬又领兵逃跑,平阳城也就被攻破,里面的官吏都是用绳索缒下城墙逃跑的。不久,威胜军、隆德府、泽州(山西晋城),相继都被攻破。
      二十九日,久经战阵的种师道去世,无疑对北宋军民抵御金军进攻的精神上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十一月初三日,康王赵构入宫辞行,钦宗赐他玉带一条,抚慰深切。因耿南仲与吴幵(音坚、衍)坚持割地,康王请耿南仲同行,钦宗以耿南仲年老,令其子中书舍人耿延禧代行。康王为等候冠冕礼物的制成,暂时住在定林院。
      初五日,夏人攻破怀德军,知军事刘铨度力不能支,自烧府库,自杀未成,骂贼不屈而死。通判杜翊(音义,飞、辅佐)世自缢,妻子张氏义不受辱,放火烧屋,全家自焚而亡。
      初七日,王云自金军回朝廷,说事情中间发生变化,金人一定要得到三镇,不然就进攻汴京,朝廷内外惊骇万状。第二天,在延和殿召集百官议论三镇之事,钦宗御批云:“三镇与之,利害如何,兹事体大,朕不敢专。诏百官共议,仍不可持两可之说。”
      百官立班,各给笔和纸,亲书利害。列位廊庑有一百多人,只有何粟、梅执礼、孙傅、吕好问、洪刍、秦桧、陈国材等三十六人写的是三镇不可给金人;理由是:“国家更换三个皇帝,才把河东收回,皇陵也在这里;河北,天下之四肢,如果去掉,我不知怎么为人,贡赋乃是小事啊!况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下,不是陛下自己的天下,石敬瑭之事岂可遵然啊?”
      而范宗尹等七十余人都打算将三镇给金人。尤其范宗尹言论激切,声泪俱下,伏地请求割让三镇以解除祸患。他们的理由是:“三镇既然曾经许给金人,今天不给,是中国失信。不若且先给之,即使再猖獗,则天怒人怨,师出有名,可以不战而使他屈服!”
      是有意安排还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个结果是唐恪和耿南仲愿意看到的,这样可以面无愧色地劝钦宗下决心了。不一会,内侍手持范宗尹的章疏宣布道:“朝廷已有定议,不得再有不同议论。”
      李若水从宗翰的军中刚回来,当庭恸哭,一定要同意金军的要求。何栗当初不同意割三镇,及退朝,对唐恪道:“三镇这些地方,割给金人则伤害河外士民的心,不割则太原、真定也已经丢失。不如听任金人,但要加强守备严阵以待。”
      唐恪虚以点头,漫不经心地答应而已。梅执礼建议坚壁清野,不久召孙傅及梅执礼入宫面谈,计议最终确定。赵构因为礼物先行至长垣(音员,短墙),为金人击退也没有起程,又回到汴京城内。
      完颜宗翰见自己的部队已打到黄河,他也从太原直奔汴京,宋朝弃城而逃的官吏随处可见。宣抚副使折彦质领有十二万大军守在黄河南岸,还有签书枢密院事李回带领一万骑兵也到了黄河岸边。金军派遣几十个骑兵来侦探,回报他们的元帅道:“南朝的兵也很强盛,不要轻易渡河。”有人建议整治军队等待机会再战,洛索道:“南朝兵虽然多,但不足以害怕。直接与之接战可能胜负未可知,不如虚张声势,把战鼓全拿出来,击鼓到第二天早上,以观看他们有什么变化。”
      大家同意这一作法,结果黎明看到对岸宋兵全部溃退,金军于是在十三日轻松渡河,长驱向南。河阳(河南孟县)知军燕瑛、西道总管王襄都弃城而遁,永安军(河南巩县南)、郑州一并投降金人。汴京再次先摆在金军西路军的铁蹄之前。
      这时东路军宗望正在庆源(河北赵县)城下集结军队,想作攻城打算,宋宣抚使范讷统领五万兵众,守卫滑州(河北滑县东旧县)、浚州(河南浚县东南)以抵御金军。宗望知道有防备,改由恩州(河北清河境)古榆渡向北京大名府(河北大名)进军。
      十四日,王云坚决请求康王前往出使金军,钦宗任他为副职再次出使宗望的军队,准许让三镇,并奉献袞冕(音滾,卷龙衣、皇帝穿的礼服;音勉,此指帝王礼冠)、车辂(音路,此指皇帝用的大车),尊称金帝为皇伯,上尊号为“大金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休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
      十五日,金使王汭等十三人来到,第二天进阙,说金军已到西京(河南洛阳),不再要求割让三镇,打算直接以黄河为界。与钦宗谈话也特别狂妄,甚至有“奸臣辅暗主”的话。朝廷上下喧扰恐惧,立即答应了金人的要求,并派两府(政府、枢府)二人随同前往监视并宣布割地。唐恪马上便写了敕命,何栗非常吃惊道:“前几日还不奉行割让三镇的诏书,如今听从画黄河为界的敕命,这是为什么?”他不签字,并提出辞职。
      这天,另一路金兵从汜水关渡过黄河,京西提刑许高、河北提刑许亢,各自带兵在防守洛口,远远看见金兵的气势,便吓得溃散了。京城听到这个消息,急命城外清野,堵塞城门,下诏百官登城守卫。派遣冯澥、李若水出使宗翰军队,走到中牟,遇到溃败的守河宋兵,也以为是金军到了,随从中有人谋划从小路而去,冯澥忙问怎么样?李若水却道:“守兵畏惧敌人而溃,怎么可以学习他们!不过一死罢了,敢说退的立斩!”李若水屡次随附和议,说一定不会谈得成,请求朝廷告诫大家整治守备,颁降哀痛的诏书,向四方征调军队。
      十六日,把何栗降为开封府尹,以尚书左丞陈过庭为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孙傅为尚书右丞。孙傅他因为读了丘浚的《感事诗》,里面有“郭京、杨适、刘无忌”的语句,以为这是破敌良方,于是到市民中访求找到了刘无忌,从龙卫部队里找到了郭京,从僧人中找到杨适惠广大师。好事的人喧讲郭京能施展六甲法,撒豆成兵,且能隐形,可以活捉金军的两位元帅,还能把金兵扫荡得一个不剩。郭京说他的方法需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朝廷对此深信不疑,任他为官,赐给他好几万金银玉帛,让他自行招募兵员。郭京不问有何技能,只选生辰八字合乎六甲的人入选,十天便招够了,大多是市井浮浪游手好闲之徒。敌军攻城愈来愈急,郭京谈笑自如,说择日出兵三百,就可达到天下太平,且能打到阴山为止。孙傅与何栗尤其尊重信任他。
      有个亲近的人对孙傅关心道:“自古没有听说以此道能成功的,即便真听他的,也应姑且少给他些兵,待有小的功劳后,再稍加进用。现在就对他委任太过分,恐怕一定会给国家带来耻辱。”
      孙傅发怒道:“郭京就是为现在而生,敌人的细微琐事,他都没有不知道的。幸亏你这是对我说,若是告诉别人,必将追究你破坏军心的大罪!”作着揖示意他退出。
      还有刘孝竭招募兵众,有的称“力士”,有的称“北斗神兵”,有的称“天阙大将”,大略仿效郭京所为。从此枢密除擢,不问能否,微贱自布衣而为统制,由技术而参机谋;从商贾而任将佐,其弊殆不可胜言;诺如此类,而领兵往来城市,如儿戏一般。有识之士以为,这个样子国家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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