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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狼子野性亡宋之心金国有 悠然自得父子嫌隙李纲缝 ...

  •   第八十九回 狼子野性 亡宋之心金国有
      悠然自得 父子嫌隙李纲缝

      靖康元年二月十七日,泽州报称金完颜宗翰的兵到了高平。当初完颜宗翰听说宗望议和,也派人来索取贿赂,宰相因为勤王兵大规模来到,拘留了他的使者而不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完颜宗翰大怒,分兵攻破忻州、代州,折可存用麟府的兵,刘光世用鄜延兵救援河东,都被金兵打败。金人于是包围了太原,一个多月未能攻下。恰好这时平阳义军叛变投敌,张孝纯派在石岭关的五万义军献关从了金人,又攻下了威胜军,再引导金兵进了南北关,攻破隆德府(现山西长治)。这些所谓义军,都是童贯、张孝纯所召云中人,分布在河东诸郡,这一叛变,所在地的蓄积被抢劫一空。隆德府知府张确,就是童贯攻方腊时帮助出主意搜情报的杭州通判摄睦州事的张确,他与通判赵伯臻、司录张彦遹(音玉)全都战死。
      张确来镇守隆德时,曾上表奏道:“河东是天下的根本,没有河东,岂止秦地不可守,连汴京也不可建都了。倘若能有十万秦兵,仍然足以抗拒敌兵。”可是奏书多次奏上,没有回音。金兵来到,张确登城坚守,金人知道城中没有准备,劝张确赶快投降。张确回答:“我张确是守卫国土的臣子,应当用死报效国家,头可以断,腰不可以弯屈!”于是壮烈战死。
      如今金兵已经到了高平,整个宋朝廷怕他们又渡黄河南下,震惊恐惧。先命令统制官郝怀领二万军兵屯驻河阳,扼守太行、琅车的险要去处,又任命种师道为河北宣抚使屯驻滑州,任命姚古为制置使,总掌各路大军援救太原,任命种师中为制置副使,援救中山、河间各地。
      十八日,侍御使孙觌上奏说:“蔡京四次出任宰相,前后共二十年,他挟持着继承先志绍述往事的名义,建立损坏国家祸害百姓的政治,祖宗遗留下来的章法制度,被他废弃改变得几乎全完了。他假托丰亨豫大之说,倡导穷奢极侈的风气,而公家和私人的蓄积,全被扫荡无余。他立下颁行御笔的限制以暗中破坏封还驳正的法制,他设置邪曲学科取士以断绝堵塞谏诤的道路。他吸引大批小人,充满了当途要路,他禁止忠良之士参与政治,把他们全都诬陷为朋党。蔡京家的妇女混乱不检点,父子、兄弟如同寇仇喧闹争吵。杂役公人授官到处横行。小妾成群给予大国封号。他欺君罔上,挟权术任性妄为。史书传记中的老奸巨恶,没有能与蔡京相比的。太上皇因为有人陈奏,清楚明显地看出他的奸佞情状,共四次罢免他的职务,然而他凶恶的气焰更加放肆猖狂,又出来作恶。使天下到处充满怨气,上冲犯阴阳协调,下使人心离散,上下解体。于是敌人乘虚而入,好象进入无人之境。陛下毅然决断,贬斥王黼等,并大正典刑,像蔡京这样的罪恶,难道可以独加宽容吗!”
      又道:“正当我朝军队讨伐北方,童贯、蔡攸为宣抚使,带领几十万军队,被残破的辽军打败;迟缓逗留了整整一年,终于买了一座空城,竟然以恢复平定故有彊土之名,假冒功勋而受到了皇帝超乎寻常的恩宠。辽国的萧后诚恳归服,她的使臣韩昉在军营拜见了童贯、蔡攸,韩昉低声下气地乞求,打算减少宋给辽的岁币以便恢复过去的和好,这是安危的关键机会啊;而童贯、蔡攸却叱责韩昉令他离开,韩昉在公庭大呼,告以必败。今天好几个州的地方,全部非我所有,国家的用度和百姓的财力,也因此消耗殆尽。等到与金人结好,又招纳金国的叛逃人户,反来复去的卖国,制造怨恨结连祸患,使敌人因而得以有所藉口。前年秋天,童贯用重兵屯驻太原,打算夺取云中的土地,结果连一尺一寸的土地也没得到。去年冬天,童贯再次出兵太原,结果金兵进入我边塞,实际是童贯促成金人这么作的。突然见到边报警急,童贯却悄悄跑了回来,漫不经心,玩忽职守纵敌入侵,以至于到了这个境地。等到敌人长驱直入,震惊都城,童贯、蔡攸却在一个早晨携带金银财宝全家逃离,一点没有与国人休戚与共的想法。童贯、蔡攸的罪恶上通于天,希望陛下早日依法判处他们罪行,以作为对乱臣贼子的警戒。”
      宋钦宗下诏:“责罚蔡京降守秘书监、分司南京,退职,指定在河南府居住;降授童贯为左卫上将军,退职,指定池州居住;降授蔡攸为太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
      二十五日,将放弃黄河渡口的梁方平依法处死。先是有报梁方平想为贼内应的,李纲召他到帳中押了起来,交给御史台推治。凡是内侍守城掌兵的全都罢免。这天也罢免了王孝迪的职务。
      童贯等跟随道君皇帝向南巡幸,听到京城受到包围,竟然阻止东南地区的信件公文传送,以及援救京师的军队前往。道路纷纷传言,说童贯等要发动政变,朝廷商议派聂昌为发运使,前往谋取童贯等人。李纲道:“假使聂昌谋取成功,会使太上皇帝大为震惊,这样忧虑归于陛下。万一谋取不能成功,这几个人,在东南地区挟持着太上皇帝,求剑南一道,陛下将怎么处理?不如停罢聂昌之行,请求于太上皇,离开这几个人,此事自可不劳而定。”
      钦宗同意,停了聂昌之行。而童贯诸人被一个个遣散。三月初一日,钦宗派遣徽猷阁待制宋煥奉表到行宫看望道君太上皇赵佶。
      这时,钦宗认为老成持重的徐处仁奉诏到京,钦宗召见时问他,割弃三镇对还是不对,徐处仁回答不该割弃,与吴敏的意见相合。吴敏便推荐徐处仁可以为宰相,钦宗便于三月初三日罢免了张邦昌的太宰职务,任命徐处仁为太宰,还罢免了李棁,任命唐恪为中书侍郎,任命何栗为尚书右丞,任命许瀚为同知枢密院事。
      唐恪对钦宗道:“革除弊政应该循序渐进,应该选择今天的当务之急优先考虑,而进奏的人不顾大局,以至繁琐地列举以前的事以消解一时的愤怒,这难道不是太伤太上皇的心吗!蔡京、蔡攸、童贯、王黼这些人,既然已经听从谏言流窜贬斥,暂且可以告一段落。等到以后边境的事得以平定,然后告白太上皇帝,请他下一诏书,与天下人共同抛弃他们,谁又能说不可以!”
      钦宗道:“爱卿的谈论特别好,可为朕作一诏书,把这个意思宣告在位官员。”
      初七日,任命赵野为行宫奉迎使,去迎回道君太上皇。初十日改撷景园为宁德宫,准备迎回道君太上皇后好居住。
      十六日,由于金军各处侵略行动,朝中宰执不同意割三镇的占了上风,钦宗下诏道:“朕承蒙道君皇帝付托之重,仅十四天,金人的军队就已经进逼京城。大臣们进言说捐纳金银玉帛,割弃土地,可以解除祸患。仰赖祖宗威灵和守御设施的齐全,金人过了许久才退军。而金人用武力胁迫的结盟和好,终究不可保险。现在肃王已渡河北去,至今未得回还,宗翰的军队深入向南已经攻破隆德,宗望的军队还没走到三镇,已经先行败毁了当初的盟约,至于金军所过之处,残破州县,杀掠士女。朕日日夜夜追究自己的罪责,什么痛苦能和这样相比啊!已经下诏原来主和的李邦彦,奉使金军应许割地的李棁、李邺、郑望之全部罢免贬退;又下诏种师道、姚古、种师中前往援救三镇。朕只有祖宗的土地,尺寸不能给人,况且保塞是祖宗陵墓所在地,发誓应当坚决守卫,不忍心使三镇二十个州的百姓陷入敌人之手,以偷取顷刻之间的安定。与民同心,永保疆土,传告朝廷内外,使大家了解朕的心意,仍用信件送与三镇帅臣知道。”
      种师中率兵渡过黄河,上奏道:“完颜宗翰在泽州,臣打算从邢、相之向迅速出兵上党,攻其不意,应当可以成功。”可是朝廷怀疑不予采用。
      完颜宗望攻打中山、河间,两镇都固守未被攻下。种师中因而进兵逼迫敌人,宗望于是向北撤退。

      赵佶也开始北归,至泗州僧伽塔下,问主僧道:“僧伽大士身傍穿白衣持锡杖者何人?”
      主僧对道:“是名木义,盖僧伽大士行者。”
      赵佶道:“可赐度牒与披剃。”僧众窃笑。
      赵佶渐渐来到南都,却又徘徊不进,声言要到亳州上清宫上香,并取便道至洛阳西都。钦宗感到忧愁,又每次书信来必涉及朝廷改革政事说长道短;又批道君太上皇后应当居住在禁中,出入正阳门;于是频传将有垂簾之事。又批吴敏、李纲令一人来,都不知赵佶什么意思,都说将有不测之事发生。其实吴敏、李纲是赵佶在位时升擢托付的大臣而已。李纲对钦宗道:“所以欲臣及吴敏来者,没有其他意思,想知道朝廷事就是了。吴敏不可以离开陛下左右,臣愿去奉迎。如蒙太上皇赐对,臣便一条条把围城以来的事情向太上皇说明白,以解释双方的疑虑,决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钦宗开始不许,李纲极力说服,钦宗才答应。命李纲带着他给太上皇的亲笔信,还有赐给行宫官属的茶、药、银钱之类,各有数目。十七日离开开封,十八日早晨到达陈留县,遇到道君太上皇后郑丽萍的船正往开封来。李纲备有拜章,拜叩请见于岸上。道君太上皇后命停下船,命太监杨修传话慰问。李纲对道:“离开皇帝的那日,得到圣旨,令臣备好表章前来奏知,请依照赵野旧例,到帷幄前奏事。”
      太监杨修再传教旨说允许,李纲便登船进船楼,在簾前拜礼毕道:“皇上圣孝日夜思慕,……。”又说了正处艰难危险之中,自己被皇上擢升任用一些感激的话。
      道君太上皇后亲自开口说些嘉奖鼓励的话,又问:“朝廷想让吾于何处居住?”
      李纲对道:“朝廷现在把撷景园改为宁德宫,奉迎太上皇后,其实是遵照道君太上皇帝十二月二十三日圣旨指挥办理的。”
      道君太上皇后道:“现在已得令旨让居禁中。”
      李纲道:“以皇上圣孝,殿下圣慈,母子之情怎会有间隔,但是依照三从之义,道君太上皇帝居龙德宫,而殿下居禁中,于典礼有所未安。朝廷讨论,只是想合乎典礼,以慰天下士民之希望,两宫安则天下安啊。”
      道君太上皇后道:“朝廷只要合宜才好。”又说些其它事情,李纲拜辞登岸。又呼杨修、李俅等三人上岸会谈,三人都是大太监头,都认为李纲的话对,回船向道君太上皇后说明白,又传教旨道:“相公所论很有理,但是既然居住宁德宫后,想到龙德宫神御前烧香可以吗?”
      李纲回答:“道君太上皇后既居宁德宫,皇帝自当按时到那里省视问安,万一想暂时到禁中,岂有不可之理?”接着令手下把香茶、酒食等献上以及钱五百贯分散随行使臣从人。李纲又把这里经过写好奏折,令人送京师,告知道君太上皇后已答应居住宁德宫的意思,愿一切不须表示出疑心和阻碍,以表示圣孝。尽管这样,道君太上皇后入国门那天,聂昌还请禁卫护卫宣德门,以至于道路上见到的人喧然不安。惹得明白人嗤笑(音吃,讥笑,嘲笑)。
      十九日,钦宗在宜春苑迎候道君太上皇后,太后迁入宁德宫居住。二十一日,钦宗在宁德宫拜见皇后,并在宁德宫朝见拜太后的群臣。并下诏道:“护卫跟从道君皇帝赴行宫的官吏,等到归还京城之日,要优厚地予以奖赏;除了有罪的人,迫于公众舆论已经贬斥在外,其余的人命令台谏官不要再以前事纠缠举奏。”
      李纲二十日到达南都,赵佶下旨让他二十一日见面说话。李纲应旨说了皇上思慕掛念之情,愿以天下奉养之意。赵佶眼泪数行而下,道:“皇帝仁孝,天下所知。”又奖谕道:“都城守御,宗庙社稷再次安定,相公之力为多。”
      李纲再拜谢完,又献上二箚子纸,其一:乞请道君皇帝早日回銮,不须到亳州社稷坛烧香和去西都洛阳,以安慰天下之愿望。都知赵佶这是拿劲做作,不然,亳州就在途中,去也没去,回也没去,只好树个梯子让他下来。其二:李纲自述素蒙教主道君的教育,擢用于国家艰苦危难之中,得效犬马之力,欲乞身归田庐之意。道君慰劳再四,因此道:“相公开始为史官,因为什么离开朝廷?”
      李纲回道:“臣以前任左史,得侍清光者近一年,以狂妄论列都城水灾,得蒙圣恩放宽该受的斧钺之诛,直到现在感恩戴德。”
      赵佶只得说:“当时宰执中有不喜欢相公的。”
      李纲惭愧谢过,因此又奏道:“臣以前谈论水灾,实在是偶有所见,自古虽无道之国,水也不冒其城郭,天地之变化,各以类似应验,正为今日兵革攻击国家都城之兆。比喻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声色,形于脉息,善医者便能望闻问切而知道,不是有什么物体让他这样,只是气之先到的道理。所以圣人观察变化于天地,而修养其关系到自己的问题,所以能制策防治保护邦国,而无危乱之忧啊。”
      赵佶以为对,又询问虏骑攻围,都城守御一些先后问题。李纲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他又道:“贼兵既然退师,方渡河时,为何不半渡时袭击他?”
      李纲对道:“朝廷以肃王在金人军中为人质,所以不允许。”
      赵佶道:“为宗庙社稷考虑,岂可又顾及这些!”话语融洽,又询问为什么停止向行宫问询、报告战情等三样事情。
      李纲回道:“只因为都城被围,又恐怕为贼军得知行宫所在地,并没有其它意思。正在艰难危险之中,两宫隔绝太远,彼此不相知,虽然朝廷有心应付行宫诸事,也达不到无微不至,全在圣心大度体谅而已。”
      赵佶又问朝廷近来发生的事,如追赠司马光及拆毁夹城等三十多样。李纲一一解释,说追赠司马光,正因为想得民心,毁拆夹城,只想防奸细之类。因此奏道:“皇上仁孝小心,惟恐有一样不当道君皇帝心意的。每得御批诘问,就忧愁恐惧不能进膳。臣私下譬如有一户人家,尊长出去,把家事付于子弟管理,偶遇强盗来劫掠,须当随遇措置处理。及尊长要回来,子弟不得不害怕,为尊长者正应当以其能保家园大计慰劳之,不当问其细小的原故。今皇帝传位之初,陛下巡幸,恰好在大敌入寇之时,为了宗社计划,不得不少有变革。今天宗社无有了顾虑,四方得以安宁,陛下回銮,臣以为应该有大大安慰皇帝之心的举动,其它细故末节,一切別问可以啦。”
      赵佶感悟道:“公言对极了,朕只是直快性子,问完也就没事了。”因而让太监从内拿出玉带、金鱼袋、古象牙简赐予李纲。道:“行宫的人得知公来都喜欢。以此安慰他们的心,现在便可佩戴服用。”李纲极力推辞,赵佶不允许,因此佩戴好了退出。
      二十二日,李纲扈从赵佶到鸿庆宫烧香。这时奉迎道君皇帝的禁卫、宝辇、仪物等也赶来,绅士、庶民都夹道耸观。二十三日,李纲奉旨辞别先行,再对于幄殿,赵佶拿出青词藁(同稿)一纸,宣示百官。这是赵佶初传位为奏天所作的表章,赵佶宣谕道:“老拙本想到亳州太清宫烧香,以道路阻水未能达到目的;又想到西京洛阳居住,以皇帝恳请之殷切,只得变更指挥,更不成行。公先归表达此意,慰安皇帝。”说着从袖中出书付给李纲,仍宣谕道:“公辅助皇帝,捍卫都城守卫宗庙社稷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之间,使没有疑心阻碍,当书青史,垂名万世。”
      李纲感激地流涕,再拜受命辞行。离开赵佶后,李纲先准备劄子以所得道君圣语命人先骑奏知钦宗。钦宗批答曰:“览卿来奏,知奏对之语,忠义煥然,朕甚嘉之。” 到东京开封后,对于垂拱殿,进呈道君御书,全部说出所以问答的话语。钦宗嘉奖慰劳好一会,又将太上皇帝所赐玉带、象牙简、银绢等物进纳,钦宗旨意不许。
      四月初三日,道君皇帝从南京回到京城,钦宗在都门迎接。赵佶服栗玉并桃冠、白玉簪、赭红羽衣,乘七宝辇。悠然自得,焉然一位道仙的姿态降临。一点看不出大难来时仓惶出逃的样子。
      前些日子,李纲回到东京,讲了道君皇帝将要来到,二十七日宰执大臣奏事延和殿,进呈车驾出郊到资福寺迎奉道君太上皇的礼仪备注。耿南仲建议要全部屏退道君左右的内侍,并出榜宫门,敢留的人处斩。先遣人搜索,然后车驾进见。李纲道:“不如只依常法,不必如此表示疑心,非要有过分的防卫,恐怕惹来不可防的问题。”
      耿南仲道:“正当防卫怎么就是疑心之举?古人对于疑心,也有所不免。”
      李纲道:“古人虽然不免于疑心,然而贵于有所决断,故书有稽疑,《易》曰:以断天下之疑。倘若疑情解不开,如‘邻居窃斧’的故事,则为患不小。”
      耿南仲不断争辩不已,李纲又奏道:“天下之理,无非诚实和疑心,明与暗而已。诚则明,明则更诚,自明与诚往上类推,可以达到尧舜;疑则暗,暗则更疑,从疑与暗往下推,其患可达到不可胜言的境地。耿南仲应该以尧舜之道辅佐陛下,而其人暗而多疑,他说的话达不到可以认真的采用。”
      钦宗笑了,而耿南仲却显出很愤怒的样子。大家退下,钦宗又招对于睿思殿,赐座赐茶毕,耿南仲忽然起身奏道:“臣刚才遇到左司谏陈公辅在朝班中,公辅就是二月五日为李纲连结鼓动士民伏阙请愿的人,怎么能让他处谏臣之职?请求送御史台究治。”
      钦宗与宰相都是吃惊的样子,李纲道:“臣刚才与南仲辩论于延和殿,实为国事,没有一点私意,而南仲銜恨臣言,故有此奏。伏阙之事,陛下平素便有鉴查,臣不敢再有所辩白。但是臣以一个没有才能的人,冒然处于枢府,仰慕承受陛下特殊的知遇之恩,却未能有所补救报答。区区一个平常心,只想等将贼骑赶出彊土,道君銮舆还朝,然后求归田里,这是臣的愿望。今天南仲的话既然这样说,臣怎么敢再留。希望以公辅这件事送交有关司法部门,臣请在这里等待有罪的判决。”
      钦宗笑道:“当时士庶伏阙可以亿万计萛,如何连结鼓动?乃是因为敌在近郊,一朝仓促,忠愤所激,不谋同词,这那里是人力所能办到的?这是不喜欢的人在造谣言,以致卿不自安。朕深深地谅解卿的苦心,卿不必如此。”
      耿南仲还不算完,李纲再拜辞钦宗而出,居启圣院,不再入枢府办公,并上奏章请求辞去职务。章上十余次,钦宗都批答不允,又差御药院太监押赴枢密院办公。钦宗道:“贼军兵马刚退,正依赖贤卿协助度过这艰难时光,今天非要舍弃朕而去,为什么?以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应该为朕少留。”
      李纲见钦宗词意恳切,于是复职,于四月三日以守御使这个职事,迎拜太上皇于新东门内,扈从道君太上皇入国门。初六日,又扈从钦宗去龙德宫朝见太上皇。初七日,钦宗立长子赵谌(音晨,忠诚)为皇太子。任命耿南仲为门下侍郎。十二日,在尚书、省设置详议司,讨论祖宗的法规制度。十三日,群臣在紫宸殿为钦宗过乾龙节。十四日,罢免门下侍郎赵野。十六日,知应天府杜充改任隆德府。十七日,下诏开设经筵讲论经史。封太师、沂国公郑绅为乐平郡王。
      金完颜宗望派遣贾霆、冉企弓、王俅一起来与宋朝廷计议三镇尚未取下的问题,并说要将肃王赵枢也遣回。
      李纲见多日来,立东宫、开讲筵、贬斥王安石、置春秋博士,上下恬然,把外敌入侵事忘在脑后了。他自己感到这种状况值得忧愁。又上奏道:“金人退师,割交三镇,官吏居民,不肯陷没夷狄,他们势必为朝廷坚守。天气越来越热,而贼虏有辎重之累,必不能久留,肯定马上出彊。怕只怕秋高气爽马匹肥壮之时,敌骑必再来,以指责前面未实现的约定。我们现在应该加强武备搞好边防,不要依赖于他们不会来,应当依靠我们有所准备等着他们。”又上章所以御敌备边者凡八事,虽力争之,但朝廷反置而不问。
      李纲以为兵事乃枢密院可以专行,遂与许瀚上奏调发防秋之兵,勒成步伍,分四壁教阅,以备缓急。钦宗开始答应,及殿帅王宗楚以为侵权,容易造成紊乱(音稳,杂乱),钦宗下诏罢之。吴敏奏议设详议司,检详祖宗法度,革除近年弊政,诏以徐处仁、吴敏、李纲为提举官,命令都已经下达,耿南仲又出面阻止。吴敏请求离任,钦宗不许,李纲又上奏道:“陛下执大位于国家艰难之时,应该一新政事,以慰天下之望。而朝廷玩岁愒(音契,贪、息)日,一日复一日,未闻有所变革。欲置司讨论,又转眼罢之。现边事正是棘手的时候,调度不给,以前爵禄冒滥蠹蚀国家财物者,应该稍微裁减压抑,为的是滿足国家需要,这是政事所应放在前面的。”
      钦宗以为对,李纲逐条列出三十多种事,其中有:“如节度使至遥郡刺使,祖宗本来用以对待有功之臣,故俸给特厚,人员也少。而今都以戚里恩泽得之。除去有守边的功劳外,其余都应授予环卫官,以抑制其滥。……”
      钦宗以为很对,降付三省,结果揭榜大街上却这样写:“知枢密院事李纲陈请裁减以下诸项:……”又揭榜东华门曰:“守御使司给诸军卸甲钱多寡不均,御前特再行支给。”
      其实守御司还未发放卸甲钱,李纲听闻后吃惊,细询问才得知,执政中有人秘密对钦宗说,李纲得都城军民之心。用这些手段来离间他与皇上和士民的关系。这时守御使司又补进武副尉二人,李纲具状奏知,钦宗批答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大臣专权,寖(音浸,渐渐浸润而不速)不可长”之语。
      李纲害怕,到钦宗前解释道:“开始亲征行营司及守御使司得旨,一切以便宜行事,给空名文武告勅帖等三千道,自建立使司以来,用过三十一道而已。此二人乃持御前蜡书至太原,当时便许他们,得到回报便马上补授此官职,所以现在以空名帖補好奏闻,这是遵上旨意,不是专权呀!”又述说人单势孤,为人中伤诸事不是一样,愿罢职任,乞请骸骨,得归田里。
      钦宗和颜悦色地安慰道:“偶然批了这数语,没有其他意思。”
      李纲退居定力院,上奏折待罪并请求离去,章折上十余遍,钦宗都批答不允,又遣中使押入。李纲不得请,便径自乘船出通津门东下而去。钦宗又遣中使宣押,命人牵挽舟船入城。第二天,李纲见钦宗道:“人主之用人,有疑心应当不用,任之职务就当不疑。而大臣以道事奉君主,不可则停止。今陛下惑于人言,对于臣达不到不疑,又不令臣退去,不知道为什么?”
      钦宗安慰很长时间。李纲从此多在奏告求去而未获批准。这时种师中于五月十二日战死于军前,种师道以病告归。执政里徐处仁、唐恪、耿南仲同力排挤李纲,秘密对钦宗道:“李纲要举兵,只遣李纲去。”耿南仲道:“欲援太原,非纲又可!”建议李纲为宣抚使代替种师道。
      钦宗道:“种师道可遣,恐怕李纲不知兵。”
      唐恪道:“火到身上自知拨,但责以成功,纲须自忙,陛下切不可听其避免。”
      当时金人对太原的包围不能解除,朝廷下诏种师中从井径与姚古形成犄角之势。种师中进军到平定军,乘胜收复了寿阳、榆次等县,驻屯在真定。宗翰回西京,留下兵马在就近畜牧,侦探者以为金人将要北还,上告于朝廷。许瀚相信这一说法,多次派使臣催促种师中出战,并以避敌顾望的罪名责备他。种师中感叹道:“曲行避敌,顾望不进,这是兵家陈尸示众的大刑啊!我从成年便当兵,现在老了,能忍受这个罪名吗!”当天就以紧急事态办理,约姚古和张灏一起进兵,而军用物资和赏犒的财物都来不及跟从军队同行。等抵达寿阳的石坑,于金将完颜和尼遭遇,五战三胜,又到榆次杀熊岭,离太原只有一百里。姚古领兵到了威胜,统制官焦安节妄自传说宗翰将要来到,所以姚古与张灏都误了军期,没有与种师中会合。种师中的兵将都十分饥饿,敌兵知道以后,用全部人马攻击种师中的右军,右军溃败,而前军也奔逃。种师中独领部下拼死力战,从卯时至巳时,士卒用神臂弓射退敌军,而犒军物资不在,没能及时发放,都愤怨散离,留下的近卫刚够百人。种师中时年已经六十八岁,四处受伤,竭力战斗到死。种师中是种师道的弟弟,老成持重,为当时名将。种师中死后,各军队无不丧失锐气。金人乘胜进兵迎击姚古,在盘陀又打败了姚古,姚古只得退守隆德。事情上报到朝廷,赠种师中为少师。
      六月初三日,钦宗任命枢密院事李纲为河北、河东路(即今山西)宣抚使,援救太原。李纲道:“我是一介书生,实在不懂行兵打仗的事情。在围城之中,是迫又得已为陛下料理兵事,实在非我所长。今天任我为大帅,恐怕不胜其任,定会有误国家大事,到时即便治罪,这责任也承担不起。”因而拜谢推辞,可是钦宗不允许。并立即令尚不省书勅,当面授受。李纲道:“即使臣自不量力,为陛下去任职,也需要择日受勅,今拜大将如呼小孩子,可以吗?”
      钦宗乃许择日受勅,退朝后李纲改说有疾病,坚决请求退职;奏章十多上,仍是不允许。台臣余应求、谏官陈公辅相继上言:“李纲不当去朝廷,他是一位书生,不懂行军打仗,派他援救太原,是为大臣们所陷害,以后必然失败。”耿南仲指他为李纲党徒,陈公辅自己进行申辨,并且辞其职位。
      钦宗以替大臣游说之名将陈公辅斥之监合州酒务,监察御史余应求改任卫州知州。许瀚是李纲荐举之人,对他道:“你知道皇上所以遣行之意吗?这不是因为边彊的事,仍是因为用这件事排去公,则京都人无法说话。公在府中坚卧不起,进谗言的人更会有话说。皇上一旦发怒。将有杜邮之赐,那时怎么办?”
      杜邮乃战国时秦国的地方,大将白起在这里被赐死。李纲听后,当日起来上朝受命。钦宗手录《裴度传》赐给他。李纲上章曰:“吴元济以区区淮蔡之地对抗唐室,与金人強弱,当然没法比;而臣更是不能比裴度的万分之一。以度来比方臣,实在说不称比例。”又说“诸葛亮出师表,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夫君子小人,於用兵之间,若不相及,而亮深以为言者,诚以寇攘外患,有可扫除之理;而小人在朝,蠹害本根,浸长难去,有不可胜言者。’是以吉甫赞周王以北伐,必有孝友之张仲;裴相赞唐王以东讨,必去奸邪之元稹。用能成功,焜耀图史,君子小人之不两立,从古已然。臣窃观陛下即位之初,适遭金人入寇,宵旰(音干去声,天晚)忧勤,厉精图治,思刷前耻,虽古帝王勤俭之德,无以远过。然君子小人尚犹混淆于朝,翕訿(音息子,聚集诋毁)成风,殊未退黜,谓宜留神照察,在于攘逐戌敌之先。朝廷既正,君子道长,则所以捍御外患者有不难也。今取裴度论元稹魏洪简章疏,节其要语,以达天听。”
      钦宗说好听的话安慰,李纲说兵戌以马为先,请括都城马匹。钦宗以为对,待张榜开封府曰:“宣抚司括马,事属骚扰,可更不施行。”与前榜相同,这是开封府聂昌所为,李纲只有偷偷叹息而已。
      李纲又请犒军之银绢各百万,朝廷只给了二十万,并定期二十二日发兵。而好多事情还未办理,请求酌量展缓行期,钦宗批答:“迁延不行,岂非拒命!”
      李纲惶恐,上表申辨所以未可行的原因,并且道:“陛下前以臣为专权,今以臣为拒命,方遣大帅,解重围,而以专权拒命之人为之,无乃不可乎?愿并罢枢筦之任,选择信任的大臣委之。”因以尚书右丞、知枢密院事、宣抚使告勅交纳。
      钦宗遣使再三招见,李纲进宫应对,钦宗道:“爱卿为朕巡视一下边疆,就可以回到朝廷。”
      李纲道:“臣这次出行,没有重新回来的道理。臣以愚昧直爽不被朝廷所容,倘使我走了以后,没有阻止非难,则前进而死于敌手,这是臣的愿望。万一朝廷执行计议不坚决,臣自度不能有所作为,就应当请求离去。陛下应该体查臣的孤忠,以保全君臣的大义。”钦宗为他的话感动。李纲辞行那天,又对钦宗述说了唐恪、聂昌之奸诈,任用他们必然误国,言词特别激切。而钦宗只批答:铭记於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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