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传奇》悦山水

85、第 85 章

　　第八十五回 唇亡齿寒 金国已萌侵略心
　　狐狸上床 太祖神宗苦叮咛

　　宣和六年正月初四日，宋朝廷派遣太常少卿连南夫陪伴金使回国，又兼任赴金吊唁金太祖祭奠吊慰使。
　　正月初五日，赵佶因为不是通常上元节与民同乐御楼观灯之日，没带六宫嫔妃，就连那些主要宦者左右皆不跟从，只带几个随侍，自己偶然独在西观上。这时城下万头攒动，忽有一人穿缁布衣，就如寺中僧童装束，跃出当街，以手指城上簾幕，大声道：“你是那个赵佶也，有什么神通？竟敢破坏我教！我今天告诉你，报应不久就要来了。我都不怕你，你岂能破坏诸佛菩萨耶？”
　　城上城下人听了，都惊慌失措，震恐万分，禁军忙上前抓捕。赵佶命令随侍中使传呼开封府马上治罪，并且亲自露面观看。此僧又高声道：“我故意来这里告诉你，怎么会因为怕你而逃跑呢？好叫你知道，佛法无边，你没有能力把我教怎么着。你听着，任凭你怎么折磨我，我今天不发一言！”
　　众军拳打脚踢一顿暴打，见他果真不吭一声，又加热烙铁烙，逼问其来历姓名。这僧不但不言不语，而且无痛楚之状。赵佶越发愤怒，又召行天法羽士叫宋冲妙的，世号宋法师的人来看看用天法治服他。宋冲妙亦感到神奇，看后奏道：“臣所能治者邪鬼也，这个人，臣看不透。”
　　赵佶又命人断其脚筋，又用刀零割其肉，一时血肉狼藉，依然如前。赵佶很不高兴，于是早早回宫，结束了这一天的观灯兴趣。可是直到晚上也不知这人的身份，只好交付开封府狱中处决了。人们议论，佛教中真有能人。
　　正月二十四日，赵佶驾临内东门，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按礼穿丧服致哀。
　　二十五日，夏国向金国称藩臣服，金国把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伊实伊喇图噜泺以西的土地给了夏人。三月，夏国王李乾顺向金国进献盟誓的表章，闰三月，金国赐给夏国盟誓的诏书。
　　二十八日，金国开始从其京城上京至南京平州，每五十里设置一个驿站。二月又下诏保护辽国历代皇帝陵墓，有偷偷挖掘的判以死罪。金太宗又给宗翰马匹，命令去救济新归服金国的百姓。宗翰请求增加军队，金太宗命有关衙署选择精兵五千人给他。并谕旨完颜宗望：“凡是南京的留守以及各衙署所缺官员，可以选择有功劳、有贤德、众望所归的人就地委任官职，然后再条具姓名、官阶奏闻。”
　　正月这段时间，辽天祚帝奔赴都统玛格的军队，金军来攻打，天祚帝丢弃营寨向北逃跑，玛格被金人俘虏。玛克实来迎接辽天祚帝，向他进献马匹、骆驼和食用羊，还率领部属给他作护卫。这时天祚帝的侍从们缺粮已经好几天，沿途都用衣服换羊吃。天祚帝到了乌古廸里部，任都点检萧伊苏为知北院枢密使事，封玛克实为神裕悦王。天祚帝先得到耶律达实的兵，现在又得到玛克实的兵，自以为有天助，七月又谋划出兵收回燕、云等地。耶律达实劝阻道：“过去拥有全国的军队，不谋划打仗和设防，使全国都为金兵占有。现在国家到了这种地步，才开始谋划开战，不是好的策略。应当休养军队，等待时机，不可轻举妄动。”
　　天祚帝不听劝告，耶律达实杀了知北院枢密使事萧伊实和博勒果，自立为王，率铁骑三百趁夜逃跑了。耶律达实向北走了三天，渡过黑水，会见了白达勒达详袞崇乌鲁，崇乌鲁向他献马四百匹，骆驼二十只，羊若干只。耶律达实向西到了哈屯城，驻屯在北庭都护府，会见西部边远地区的七个州及十八个部族的王，告诉他们道：“我们的祖宗历经艰难创立大业，经历了九代皇帝，已有二百年的历史。金人把我们当作臣属，逼迫我们的国家，残害我们的黎民百姓，屠杀割取我们的州邑，使我们天祚皇帝流落在外，日夜痛心疾首。我今天仗义而西，消灭我们的仇敌，恢復我朝疆域。你们大家有没有想和我共同拯救君父，救济百姓的灾难的人哪？”于是得到了大家支持，收集了五万多精锐兵众。他设置官吏，建立排甲，完备器仗，用青牛.白马祭告天地、祖宗，整顿军队向西挺进。
　　耶律达实向回鹘国王借路，又得到他的支持，挺进大食国，战败拥兵十万的呼拉沙，征服好几个西域国家。在塔什干休整三个月，又挺进奇尔爱雅，文武百官册立他为皇帝。耶律达实便在宣和七年二月初五日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延庆，号称噶尔汗，大臣们又献上汉人的尊号称天祐皇帝，世人称之为西辽。疆域在现在新疆及疆外一些地方。

　　六年三月，金国派使臣前来宣撫司，索要赵良嗣所许下的粮食二十万石。当时任职的谭稹道：“二十万石不容易弄到，赵良嗣所许，怎么能算凭证呢！”金人大怒，等到对宋开战，这与招降张珏都成为一个毁盟的借口。
　　辽国天祚帝在夹山时，赵佶想诱使他来投降。开始派遣一名外族僧人带着他的亲笔绢书通告此意。等到天祚答应，又換绢书为诏书，答应待他如亲兄弟的礼遇，地位在燕、越二王之上，修筑宅第一千间，给女乐三百人，天祚很高兴。命童贯出使太原，名义上是取代谭稹为交割山后的土地，实际上是秘密地约定天祚来投降，自己前来迎接他。天祚开始想来投奔宋，又担心宋朝不足以依靠，于是才直接奔山阴。
　　宋朝廷派遣校书郎卫肤敏前往金国祝贺金太宗生日。卫肤敏道：“金主生辰在吾皇生辰天宁节后五日，现今还未听说他们派遣使臣，而我们反而先派使臣，对于威严庄重已有损伤。万一金国使臣不来，我方遣使只能为朝廷带来羞辱。请求到达燕城后等待金国来使，假若金使不来，我方则以作为礼品的币帛送置到边境上。”赵佶以为可以。等卫肤敏到了燕山，金使果然没有来，于是把币帛送到边境就返回来了。
　　八月，天祚帝在夹山（内蒙撒拉齐西北）的时候，金人想捉拿他，因为进不去而遗恨。天祚帝也因为宗翰扼住前方，久久不敢出战。当听说宗翰已回上京，洛索代掌军事，认为有机可乘，于是率领各军从夹山出发，直下潼阳岭，夺取天德、东胜军、宁边、云内等州，向南又攻下武州，如入无人之境。突然闻听洛索以大军扼住夹山自己退路，军心涣散，被金军打得大败。十月，天祚帝逃到阴山，跟从的人不过剩下四千户，步兵和骑兵总共才一万人，仍然收纳图鲁卜部属额格的妻子为妃，封额格为本部节度使。
　　这年中秋后，赵佶赋晚间景物云：“日射晚霞金世界，月临天宇玉乾坤。”人议此诗是金人入侵的先兆。
　　十一月，童贯遣马扩、保州知州辛兴宗出使宗翰军营，二十二日到达云中府。恰遇宗翰回金上京，留下娄室暂时代理元帅，派人通知马扩要在公庭参拜代元帅。马扩以人臣没有这个礼节为由予以拒绝，娄室道：“谭宣撫的时候，使者便是在公庭参拜我。”
　　马扩道：“谭稹因为平庸，不知道过去的惯例，已为朝廷贬官。”
　　往返好几次进行辩论，最后，娄室派高庆裔来说：“二位观察既然坚持按照旧的礼节，这里也是代理元帅，不敢擅自相见。所说交割山后土地的事，因为国相已到宫廷去了，不敢擅自决定，兼及两朝结盟的誓书，规定双方都不接纳叛变逃亡的人，贵朝先已违背盟约，虽然山后是已答应交割的土地，也难以马上交割。”
　　马扩道：“职官和富户逃回燕京，这是张珏的罪过，本朝已斩他的首级函送贵朝。其余的民户，大多隐藏在山谷之中，已经发现的也相继遣送前往，没有发现的正在搜捕。如贵朝所说，山后之地没有另外经营部署，可是交割了的蔚州又使军马攻打夺回，若贵国总是这样干，则两朝的和好，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高庆裔道：“山后的疆土已经答应割让，大概不会食言。但贵朝也应该永远遵守誓言，以前我朝索取的联官、民户，继续不断地遣发过来，事情便没有办不成的。”当下即以公文发遣使者回国。
　　童贯询问马扩进入金国的见闻，马扩回道：“金国正在训练汉族的乡兵，增加飞狐、灵丘的守军，多次指名讲到张珏，要求索取职官、民户，实在包藏祸心，希望太师抓紧经营边境防务。”童贯并不把这些建议当回事。

　　这年，赵佶于艮岳药寮得茯苓一千多枚，皆成人形，全都赏给群贵。及金国为囚时，后宫亲眷一千三百人，皇子二十余，必须如金人肉袒披羊裘，恰如所得茯苓之状。
　　这段时间，女人鞋底尖以二色合成，名“错到底”；竹骨扇以木为柄，是旧式样，忽然变成短柄，止插至扇半，名“不彻头”，人讲这是服妖。这时街巷鄙人多歌蕃曲，名曰《异国朝》、《四国朝》、《六国朝》、《蛮牌序》、《蓬蓬花》等，其言至俚，一时士大夫也都歌之。即后来刘子翚诗中“不堪重唱蓬蓬歌”。又相国寺卖杂物的地方，凡有物稍异者皆以“番”名之。有两刀相并而处一鞘，曰“番刀”，有笛都比寻常的差长大，曰“番笛”，还有市井间多以绢画番国士马以博得人们聚观。就是这二、三年招致降人杂处都城，和与女真使命往来所形成的。

　　十一月，天祚帝的随从举兵叛乱，幸亏护卫太保萧仲恭领人打败他们。萧仲恭能够全身穿着铠甲越过骆驼，他的母亲为梁宋国大长公主，是辽道宗皇帝的第四个女儿，从青冢逃归，如今因为马匹疲乏不能前进，便对仲恭兄弟俩道：“你们要为国家尽忠，不要惦念我。”天祚很为她悲伤，令仲恭的弟弟仲宣留下来侍奉自己的母亲。仲恭随天祚帝继续西逃，而梁宋国大长公主不久便为金兵所抓获。
　　宣和七年正月，党项的舒和伦派人请天祚帝君临其地，天祚帝于是又奔赴天德。经过沙漠时，金兵忽然来袭，天祚帝步行出逃。贴身侍卫进上珠帽，不要，骑上张仁贵马得以逃脱。到了天德，遇上天下雪，没有防寒的衣物，护卫太保将自已的貂皮衣帽进献。逃跑途中，没有食物，萧仲恭进上炒面和枣，而自己和其他侍卫只有啃冰雪充饥。天祚帝想要休息，萧仲恭即跪下，让天祚帝依靠在他身上和衣而睡。经过天德，到了夜间，准备到农家投宿，先假说是侦察骑兵，当这家人知道是天祚皇帝，拉住马头，跪下大哭。天祚帝在他家秘密休息好几天，为嘉奖这家人的忠诚，授给他名誉上的节度使官衔。于是奔赴党项，以舒和伦为西南面招讨使，总掌军事大权。
　　二月二十日这天，天祚帝走到应州新城以东六十里的地方，为金将娄室所抓获，辽朝也从此灭亡。
　　天祚躲在夹山时，赵佶几次派遣使臣招诱他，往返都经过云中，金人完全知道这件事。等到天祚逃进舒和伦大帳中，金人没有了天祚的下落，便派使臣对童贯道：“海上之盟当初约定不得使天祚存活，彼此双方得到就把他杀掉。而贵国违背盟约招徕他，现在又隐藏着不交出来，我方一定要得到天祚。”
　　童贯推辞没有这回事。金国又派使臣逼促童贯，说话很不客气，童贯迫不得已，派遣众将出没于边境各处搜捕天祚，并对他们说：“若遇到奇特的色目人，不用理会，就杀了他以便送给金国使者。”恰好金人自己得到天祚，这件事才平息。
　　二十五日，夏国向金国称藩臣服，金国把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伊实伊喇图噜泺以西的土地给了夏人。三月，夏国王李乾顺向金国进献盟誓的表章，闰三月，金国赐给夏国盟誓的诏书。

　　宣和七年二月初八日，赵佶下诏从汴京给燕山府运去米五十万斛，由工部侍郎孟揆亲自前往办理此事。
　　三月初九日，金国建成乾元殿。金太宗赐给完颜洛索丹书铁券，表彰他大败天祚帝的功劳。
　　二十九日，童贯从太原经过真定、瀛州、莫州到达燕山，犒劳常胜军，奏请朝廷在河北设置四个总管府：辛兴宗总管中山府，王元总管真定府，杨惟中总管河中府，王育总管大名府。命令他们招纳逃兵和游手闲人组成军队。这是因为常胜军号称有兵已三十万，然而却仍然穿着契丹衣服佩带契丹服饰，朝廷舆论对郭药师十分怀疑和不放心。以前童贯曾经问过马扩：“常胜军将要为祸患，想消除它，怎么办？”
　　马扩道：“确实知道常胜军会如此。但是今天金人所以没有敢放肆而知道有所顾忌，也是因为有这支军队。倘若突然停废这支军队，金人就要制造祸端，不如暂且安抚而利用这支军队。”
　　童贯道：“有什么办法？”
　　马扩道：‘“现在郭药师的军队只有三万多人,大都是精锐骑兵。太师如果能从陕西、河东、河北选择十万精锐骑兵,分为三支,选择智谋胆略像郭药师这样的三个人分别统领,一支驻扎在燕山,与郭药师相对,一支驻扎在广信军或中山府,一支驻扎在雄州或河间府,使他们犬牙交错,互相牵制。这样便使郭药师的兵众,前进有所依靠,后退有所畏惧,则金人虽然猖狂,岂能迅速向前！”
　　童贯道：”好！只是十万人不容易得到,我当慢慢考虑。”
　　五月二十四日 ,派遣奉议郎舒宸中到金国祝贺金太宗生辰,很快又改派校书郎卫肤敏前往。
　　六月初六日,援引神宗遗训,能够恢復全燕境土的人锡封为王的爵位,封童贯为广阳郡王。有改晋王平淮西诗曰：
　　“长乐坡头十万戈，碧油幢下一婆婆。
　　今朝始觉为奴贵，夜听元戎报五更也啰。”
　　十九日,加封蔡攸为太保。
　　七月,熙河、兰州、河东地区发生地震,熙河有的地面裂开好几十丈,兰州尤其利害,仓库都被埋没了。
　　八月初四日，金国西南北都统鄂罗把辽国天祚耶律延禧押解到来流河。初五日，祭告于太祖庙。初七日，耶律延禧拜见金太宗，金太宗降封他为海滨王。金太宗认为萧仲恭忠诚，特别加以礼遇。十三日，金太宗命令有关官吏挑选、查找善于射箭、勇敢雄健的士兵用以准备南伐。当时，完颜宗望对金太宗道：“宋人不交还叛逃的人户丁口,而且听说在燕山整治军队,假如不先发制人,恐怕要成为以后的祸患。”不久完颜宗翰也这样说,所以南伐的策略实际是宗望提出来的，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达的二子，称二太子。宗翰就是中的粘罕，他是金太祖、金太宗的侄子。金兀术是金太祖的四子，名完颜宗弼。宗望侵宋俘获二帝后死去，接替他职务的宗辅是金太祖三子。他们都是统兵侵宋最主要的人物。
　　九月二十四日,金国派遣使者李孝和等,以天祚帝被俘虏来告捷庆祝为由头。宋朝则派宇文虚中、高世则在宾馆招待金使。其实这是金人将要对宋用兵,故意派人来窥探军情。当时,河东奏告完颜宗翰到了云中,正积极谋划南下。宋朝廷下诏童贯再次为宣撫使,只是童贯既已受命,却迟迟未行,恰好这时太原守张孝纯报告金人派小使到太原想会见童贯,说为交割云中之地。赵佶深信不疑,下诏催促童贯立即出行不许逗留。
　　二十七日,赵佶听从蔡攸推荐,诏令王黼在职时安置在吉州的聂山,起复为朝散郎,乘驿马速来朝廷,已经打算让他任云中守臣。其实,金人要讨伐中原,怕宋朝有防备,故意使的麻痹阴谋,他们算定宋朝廷着急得到云中,所以多做让你高兴的事情,让你放松警惕。
　　也就是这个月,有狐狸跳上赵佶的龙床,坐在上面也不怕人,驱之不去。又有都城外一个卖菜男子,挑担到宣德门下,忽然好像迷惑失常,放下肩上担子,用食指和中指向宣德门上指指点点,喊道:“太祖皇帝、神宗皇帝派我来告诉你们,还是应该赶快改正！”巡逻的禁军将他逮捕,关押到开封府大狱。过了一晚上方才醒悟,并不知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也一样在监狱中被杀。
　　十月初二日,赵佶亲自宴请金告庆使李孝和及随从, 用九盏大礼：第一盏上肉鹹豉，第二盏上爆肉双下角子，第三盏上莲花肉油饼骨头，第四盏上白肉胡饼，第五盏上群仙炙太平毕罗，第六盏上假圆鱼，第七盏上奈花索粉，第八盏上假沙鱼，第九盏上水饭鹹豉旋鮓瓜薑。看席上有：枣餇子、膸饼、白胡饼、餵饼。并在宴后高兴地告知他喜欢的大胡子道人张虚白。张虚白道：“天祚至海上，筑宫室以待陛下久矣。”左右皆大惊。赵佶也不发怒，慢慢道：“张胡汝又醉了。”转过年至靖康，东京失守，赵佶被逼出青城，又遇见张虚白，拊其背道：“汝平日所言，皆应于今日。吾恨不听汝言也。”张虚白流涕道：“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愿陛下爱护圣躬，既往不足咎也。”是啊，已经过去的事，再提又有何用处！世上再富有的人，也买不到后悔药。
　　初七日,金太宗却在国内下诏为南伐委将派帅：
　　以安班贝勒完颜杲兼领都元帅,
　　贝勒完颜宗翰兼任左副元帅,
　　先锋经络使完颜希尹为右监军,
　　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伊都为右都监,这一路由西京进攻太原;
　　以六部路军帅完颜达兰为六部路都统,
　　舍音为副都统,
　　完颜宗望为南路都统,
　　拣摩为副都统,
　　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兼任汉军都统,这一路由南京进攻燕山府.
　　宗望请求金太宗:“拣摩是臣下的叔父,请以拣摩为都统,臣下为监战事.”金太宗同意,以宗望监拣摩和刘彦宗的战事。
　　金国部署已经确定,而宋朝举朝都一无所知,还派遣使臣你来我往,欢歌笑语,盛情款待,一如往常。十一月初八日,还派遣使臣到金国回访庆贺。
　　童贯到了太原,派马扩、辛兴宗又到云中,出使完颜宗翰的军队,说明已经得到朝廷命令,对蔚州、应州、飞狐县、灵丘县进行交割,其余全部归还金国,另外还窥探金国有没有南侵意图。
　　马扩等到了宗翰军营,宗翰严阵以待,迫促马扩等到公庭参见,所行礼仪与见金国皇帝的一样。礼仪完毕,首先商议山后地区的事,宗翰道:“先皇帝与赵皇帝友好,各自立有誓书,表示万世不毁约。不料贵朝并不遵守誓约,暗中接纳张珏,收留逃离燕京的官吏庶民,本朝多次用公文追还,贵朝只管用空话来欺骗,今天应当大体上辨明是非。”
　　马扩道:“本朝因为谭稹不懂大计,轻意地听从了张珏的请求,我朝皇帝深深后悔,已将谭稹重责。希望国相维持过去的友好,不要把前边这件事放在心上,请求且把蔚州、应州、飞狐县、灵丘县交归我朝。”
　　宗翰笑道:“你们还想得到这两州、两县吗？阴山前.阴山后,都是我家的土地,还有什么可说的？把你家的州县消减几座给我们,方可赎减你们的罪过。你们可以马上回去了,我自会派人到宣抚司去。”
　　金国自从捉到天祚帝之后,便想南下,但是还犹豫不决。恰好隆德府义胜军两千人叛降于金,一五一十地全讲了中原的虚实;还有易州的常胜军首领韩民义怨恨易州守臣辛综,带领五百人来见完颜宗翰道:“在常胜军中,只有郭药师还有偏向南朝之心,其他如张令徽、刘舜臣之徒,因为张珏的缘故都怨恨不满.”于是刘彦宗、耶律伊都等辽国降将都极力劝说金人,说南朝可以谋取,仍然不必用很多人,那里有粮就往那里进兵就可以了,所以宗翰决定向南进讨,也就说了上面的话。第二天,宾馆中供给的饭食非常丰盛,萨里穆尔笑对马扩道:“招待使者就这一回了。”
　　清化县的榷盐场申报燕山府，说金人簇拥着大军前来，抢夺居民，焚烧房屋。当时宣抚使蔡靖与转运使吕颐浩、李与权等修补城壕，团结兵民，以作攻守的准备；并派遣银牌马进京入奏，同时通知有关官署。
　　消息传到朝内，大臣唯恐耽误祭天大典，妨碍捞不到赏赐，并不报告赵佶。十九日冬至,宋朝君臣在圜丘有条不紊地举行祭祀大典,规模隆重并大赦天下。制命曰：
　　门下，皇武肇禋（音因，祭祀），是创万年之业；
　　文明制礼，爰（音元，援引）釐（同厘）二至之祠。朕
　　恭承休光，永念丕绪。衎（音看，和乐、安定 ）我烈
　　祖，实赖贤能之众多；格于皇天，当由闾里之安乐。整
　　饬（音赤，整治）百度，撫绥兆民。神明享持守之诚，
　　华夏乐忧勤之政。属者多稼彻燕云之野，齐民安海岱之
　　区。远人慕义而玉帛来，川后畏威而波涛弭。荷天休之
　　震动，莫不率从；奉王业之艰难，庶无罪悔。是用诞举
　　丰年之报，肃迎景至之期，吉事有祥；先致殊庭之荐，
　　大礼必简。併严清庙之承，焜煌千乘万骑之容；终始七
　　戒三斋之德。迺（音乃，你的代名词）洁盛于阳馆，遂
　　祗事于泰坛。风马云车，仰百灵之睠（同眷）顾；星呈
　　月璧，知四海之清明。其锡繁禧，用宏大赉。可大赦天
　　下。云云於戏，荐馨香之治，盖承九庙垂裕之休；施旷
　　荡之恩，更应一阳发生之候。尚赖官司协德，黎献输忠；
　　共扶不拔之基，永笃无疆之庆。
　　“千乘万骑，七戒三斋，”可见祭礼之隆重；“持守之诚，忧勤之政”以致高唱赞歌：“远人慕义玉帛来，川后畏威而波涛弭。”可叹都在等拿赏赐，敌人来犯且不抵御不报告，那一个能“共扶不拔之基，永笃无疆之庆。”难怪后人看到这段，有咏史诗曰：
　　陈亡分明断简中，才看卷首可占终。
　　兵来尚恐妨恭谢，事去方知悔来攻。
　　丞相自言芝产第，太师频奏鹤翔空。
　　如何直到宣和季，始忆元城与了翁。（元城指刘安
　　世，了翁指陈瓘。）
　　二十三日,才起任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河东、河北路的制置使。
　　十二月一日,金人已攻破檀州。初二日,马扩等才从云中归来,到了太原,将宗翰的话告诉童贯,童贯惊讶地道:“金人刚刚建国,就敢作这样的事！”
　　马扩道:“金人最恨本朝接纳张珏,又为亡国契丹臣僚所激励,一定要图谋报复。我本来提醒过这个问题,只是未能承蒙听信罢了,现在仍然可以迅速作些防御工作。”然而童贯早就暗怀逃归之心。
　　金人又攻破蓟州。宋朝仍按旧例派吏部员外郎傅察在玉田县迎接金国的贺新年使者。当时金国已经背弃盟约，有人劝他不要马上去，傅察说：“接受使命出行，听到有难处就停下来，那君命怎么办呢！”于是起行。路上遇到宗望，刀剑如林，逼迫傅察跪拜。傅察道：“我奉君命迎接和平使者，岂能跪拜入侵国土的强盗！”金军扯着他的头发按到地上，使衣后襟都反到头上，松手后，傅察越加直立，生死置之度外，亢声道：“我有一死罢了，膝盖是不可以向敌人弯曲的！”这个傅察，便是前文提到拒不当蔡京女婿的傅察，铮铮铁骨决不屈服。
　　宗望大怒，命人杀了他。当地将官武汉英认出了他的尸体，焚烧后包裹他的骨头，命虎翼卒沙立背着送回朝廷。沙立走到涿州，被金人抓住关进土屋里，前后两个月，才乘监管人松懈时，破坏围墙逃出。辗转回到朝廷，将骨头交给傅察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