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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大金立国寓意永远不损坏 众臣献礼祷告天子莫忘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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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大金立国 寓意永远不损坏
众臣献礼 祷告天子莫忘耕
朱勔纲银的失踪,原因还得从朱勔自己身上找,他跟抢劫一样的摊派,赵佶那里骗得银子省下了,可百姓的日子没法过了,有苦无处诉。可是摩尼教徒几乎成了百姓中的大多数,他们的首领便逐级反映到教主那里。方腊自身也是身受其害,又无可奈何,于是先和汪公老佛、方肥碰一下头,招集周围的重要兄弟到他曾经藏身的山洞里商量对策。
因为人未到齐,方腊并未吱声,“火捻子”方六着急道:“幸好腊哥来到帮源,兄弟们才不用看紫蝎子脸色,也能吃上顿饱饭;如今这苏州猪,爪子越伸越长,心越来越黑,这漆都给他还不够数,帮源洞漆、楮、竹、木能进个钱的道,都堵死了.我们成了干嘴□□,怎么活?不得饿死啊!早先光棍一条还好说,如今孩子哭老婆叫的,真要命!腊哥、肥哥可得快想法子呀!”
“水龙王”方五用肘碰一下方六道:“六弟别总这样,你说这话谁不知道?腊哥把我们叫到这里,必有重要话说 ,好好听着就是。”
方腊站在通道内口处,见童古、童今到来,打个招呼让了进去。便道:“六弟说得对,是朱勔让我们吃不上饭;可是眼前时机不成熟,拿他没办法。又不能像打税卡那么简单除了他,只能先想个法,大家填饱肚子。现在弟兄们都到齐了,谁有好主意就说说。”
方六看一眼方五又道:“腊哥,你指到那,我们就打到那,无论水里火里。想主意我可不是那块料,不过,也别去开库门,腥碟子腥碗的背那么点粮,吃不了几顿没了,还得挨饿。不是有话说么‘要挡挡皇纲,要嫖嫖娘娘。’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娘娘虽嫖不了,干票大的,让咱的老婆孩子也过上不缺吃穿,舒心的日子,不行啊?听人说,北方的‘托塔天王’晁盖,伙同几个弟兄劫了蔡京女婿的生辰纲,犯了事反上梁山去了。我们又不是不如他,为什么天天这么忍着!”
方肥在一丈长的那间洞底坐着,笑了笑接道:“还别说,这回五弟的话靠谱,不过有两点得和兄弟们说清楚:晁天王是英雄好汉,敢劫生辰纲;但他们只为自己,败露后上了梁山,很简单。我们弟兄不同,二弟是教主圣公,我们如今也都是教中首脑,教中有几十万,甚至百万教友,眼巴巴地等我们拯救他们;所以我们这次举动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只要干就行,老婆孩子也是教友一分子。”方六焦急道:“大哥,快说!我们要刧那家的生辰纲?”
方五又用胳膊肘拐一下方六,道:“想叫哥哥快说,你还直打岔,怎么老是长不大?”
方六欲言又止,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另一只手向方肥挥挥,示意快说。方肥忍不住笑了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吧?所以第二点就是保密问题,因为我们有大谋在身,不可能允许一着不慎,也跑到山上落草。所以不只是对再近的人不能说,而是一件物品不能动;得由教中统一化掉重铸再分配。兄弟们觉得可能做得到?”
“能做到!惟圣公之命是从!”洞中众人齐声回答。
方腊严肃地道:“大哥说得很重要,为什么跑这么远,到这里商议这个事情,就是希望干成了,没有风吹草动,大家还过安稳的日子。一旦谁走漏消息,可不是执行教规那么简单,是误了教中大计。希望众兄弟上心。东京传来消息,‘苏州猪’从‘狗皇帝’那里弄了一百万两应奉局、造作局经费,从开封南运;按惯例定会有几十万两送往蔡京在杭州老宅。我们计划截了他的,这也本来就是我们的漆楮竹木钱。大家说说有什么高招,不动声色地下手。”
“横竖都是夺,为什么不把一百万两都夺过来?”方六意犹不足地道。
“不动声色地下手,能吃下他几十万也不容易。”方肥道:“朱勔不是省油灯,他从东京动身,除了他一千多人的马军卫队在两岸随护,还集结了十纲有三百多条花石船围在他的银两船前后左右。我们是想,如果过了苏州,花石船到太湖运太湖石去了,卫队也会随朱勔留苏而留下一部分人;护送蔡京银两的力量势必减弱,我们如果在钱塘江下手,胜算似乎更高。”
“既然不是明抢,我看在钱塘江还不如大江。”方七慢吞吞地道:“朱勔即便不送,也会说成造作局的工料银,把责任推到沿途州府身上。知州、知府一害怕,会全力以赴,看护得更紧更上心。钱塘江海潮一日两至,潮汐所至江段,江底淤沙使江底几乎为平;所以退潮时水并不太深,也就是说把船弄沉,下面动作上面也看得见。如在涨潮时下手,也有诸多不便,更何况他船未必进钱塘江,如果从武林门进西湖或是改旱路走城里出凤山门,那我们不是空等,就是很难不动声色干漂亮这件事。”
方腊道:“七弟心思缜密,把你的想法全说出来,并未定下非从钱江下手。”
“那就好,我们比北方人的长处就是会水的比不会的多,在适当的地方弄沉他的银两船,我们在水下倒腾他。”
方腊道:“这个也想过,在扬子江靠近运河口段动手,先探好水深,能没过他的船丈余便可,水下有动作上面不易看见。问题是我们的船离太远,银两怎么办?离太近招嫌疑,不会让你离开。”
方七道:“如果是运花石的船,先他们而到,在那里船漏了,正在修船,他们怀疑什么?检查也不怕,船上只有花竹,没有银两,怕他什么?”
杨八靠着方七,笑道:“我似乎明白了,八弟,这样我们的人下水、上船都属正常,只是银两不搬上船,我们只作样给他们看,不是白忙活?”
方七转脸向杨八,微笑道:“这就看七哥的啦,你箍几个结实的大圆桶,在水下可以滾动拖不碎的那种,或者带锁盖的小船,沉到水底,由我们的人顺流拖到他的银两船旁,等银两搬滿了,用绞盘拖到咱的船下,或者直接大船向下游调头,然后顺流拖着离开。”
方肥站了起来,一拍大腿,高兴地道:“还是八弟聪明,这一计‘暗渡沉舱’,我就没有想到;既解决了就近搬银两,又不用往咱船上搬显山露水的。成事以后,拖离现场,悄悄地沉在水底也省事,因为朱勔发现上当,肯定会派人四下追寻,躲过风头再起运,就达到不动声色了!”
方腊也笑了,看着七佛道:“我也是箍桶匠,怎么就没想到呢!”
汪公老佛道:“七佛有勇有谋,真的文武全才,此行非你莫属,就由你来带队,所有人都听你调遣。”
方七佛道:“老佛过奖,大家还是多想想办法,临事多变,哪里是这几句话那么简单。朱勔也会派人下水打捞,在水下不就撞上了,他有钱有势,网络的能人定也不在少数;再者,百万两,如果千两一箱,要有千箱;两千两一箱,有五百箱;也得手脚到,还得让时间,这是最大的难题。最好能是晚上,他们都睡了才好。”
方肥道:“这个兄弟莫要担心,能想到难题,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我们都调查过,朱勔以前也运过银两,他不在船上过夜,嫌颠箥睡不好,每到一地,地方官巴结他,请他上岸招待他。船只停在那里等他,岸上分一半卫队保护,水里用其它船围裹锁住,上面通霄有巡逻军兵打更。我们想法搞掉他的巡逻更卒,让船中的官军睡得更死,就是不弄沉他的船也可以,因为弄漏他的船总会有响动。有你的‘暗渡沉舱’,将银两能从围圈的船底拖出,就解决了大问题。只是还有一样,你可曾想过,绞盘按在船上太显眼,拖绳从船底出,船便漏水。”
杨八笑道:“这个好办,打一个大一点没有底的桶,镶在船底上,密封好;不但绞盘可藏在里面,人还可以从桶里上下,外面再罩一个略大点的桶,上面栽一棵名贵的花木应付检查,四下再摆一些真的其它花木盆。任凭朱勔奸似鬼,一目了然谁怕谁,眼见是实不是实,骗他一时银两赔!应该不是事。”
方腊高兴,大手一挥道:“好!副帅也有了。检查时便报蔡攸的花石船,朱勔虽不可一世,对蔡家大腿还是得认真地抱。二位兄弟,三到五天准备所需物品,五至七天赶到润州金山,那里有当地教友配合你们。人员随便选,这次虎口拔牙,安全最重要,能得手最好,万一有不如意,先保兄弟们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再另想法。”
方七佛看看方腊、方肥,又看看汪公老佛,道:“这么大的任务,靠给七哥和小弟?圣公、老佛和大哥,你们怎么也得去一个吧?”
汪公起身道:“这也是练兵,以后比这个大的任务多得是。诸佛、诸王,甚至诸将,都要独挡一面;我们去了,反觉得碍手碍脚不是?要主心骨吗?这回,你是我们的主心骨。”
“还是觉得有点重,我怕担不起来。”
“你‘巨灵神’都怕担不起来,这些兄弟谁还能担起来?”汪公笑笑打趣道:“一般二人抬的银两箱,装三、四千两,连箱也就二百斤、或二百六七十斤;四、五箱才有一头大水牛沉,你权当抱了一百头大水牛,送了一百趟不就得了。”众人都笑。
“要真是那样,我还真不愁了,情愿抱三百趟水牛,让我们教友往后都不用愁吃穿。”
“放心吧,像五弟‘水龙王’这样的高手,我给你准备一百个。你一头都不用抱。”方腊道:“再推托就是怕朱勔了。”
“那倒不是,要真是派我去杀朱勔,小弟倒不怵了。这牵扯几万人的活命钱呢!”
“我给你准备有官军服饰,和让所有官军睡倒的熏药,你看见朱勔率卫队离开,约莫在亥时中到船队上风头将它点燃,看烟幕罩了整个船队一刻钟后,派几个弟兄潜水过去看看,确实都过去了再动手。小拖船要多备,满一个走一个;这样,即使有变故,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用熏药?”方六吃惊道:“不怕让江湖上好汉耻笑我们?”
“我们又不是去和江湖人比武或者决斗,和朱勔讲什么江湖道义?他连人性都没有。”汪公严肃地道:“这还是看在官军中有不少人都是我教教友,这样不伤他们性命。不然,这么大的动作,解决打更巡逻的,也得死上百余口。”
方肥又道:“得手的船只,那面风顺往那边走,自有人接应。”说着拿出一个布囊,从里面掏出一字笺,递给方七佛,“我能想到的都在这上面,你可作为参考。只是没有你的‘暗渡沉舱’。”
方七佛恭敬地接过在火把下看了一遍,高兴地道:“有大哥的‘布囊妙计’,小弟心里就有底了,姜还是老的辣!七哥,你看。”说着递给杨八。
杨八看过,笑嘻嘻地道:“大哥虽没有锦囊,可这妙计一条比一条高!”
方肥摇摇手道:“兄弟过奖,这是圣公、圣母、老佛几个人的心思,我只是动动笔记下的。”
方腊道:“只愿兄弟们同心协力打好这一仗,为教中出一份力,也重创一下朱贼,为东南百姓出一口恶气!”
“好!”众人齐呼。
汪公又嘱道:“出了此洞,各人忙各人的,此事谁也休提,很多大事的成败都在保密和泄密作的好坏上!”
“是!”众人齐应。
真到了出发时,只有方肥留在帮源,方腊和邵玉凤率船在镇江下游接应,汪公率船在上游接应。所以很顺利地将银两运到安全地方化掉重铸,分发下去。并留了一部份教中作军备。
公元一一一一年十二月,辽朝天祚帝任命知黄龙府事箫乌纳为东北路统军使。箫乌纳上书说:“臣所管辖的土地和女真人接壤,从他们所作所为来看,他们的志向图谋可不同一般,应该在他们还没有动作之前先发兵征服它。”章疏上了好几通,天祚帝都未予理会。
公元一一一二年二月初十,辽天祚帝到春州,临幸混同江钓鱼,在国界之外一千里以内的生女真部族首领,按旧例都来朝见,正好碰上辽天祚帝举行头鱼宴,喝酒喝到半醉,天祚帝来到殿前栏杆前,命令各部首领按次序表演舞蹈。唯独阿古达推辞说不会,天祚帝再三传令,始终没听从。事后某一天,天祚帝悄悄对北院枢密使萧奉先说:“那天的宴会,阿古达显得气魄雄大,顾盼不凡,可以借口边境纠纷把他杀了,不然将来肯定会留下祸患。”萧奉先说:“粗人不懂礼法,没有大过错而把他杀了,恐怕会伤害他们归附向化的心思。如果他们有不轨的想法,蕞尔(音最,形容小)小国,那也办不到!”天祚帝这才打消念头,阿古达的弟弟乌奇迈等人,曾经跟着天祚帝去打猎,他们能用口哨招引麜鹿,能刺杀老虎,辽天祚帝很高兴,就给他们提升官爵。
阿古达从混同江宴会回到自己部落,就怀疑天祚帝已经看出他的不轨想法,于是先出兵吞并了周围左近的部族。女真部赵三阿鶻(音骨)产进行了抵抗,阿古达抓走他两个家人,赵三阿鶻产逃出来到咸州详衮司投诉,咸州详衮司把此事申报给了北院枢密使萧奉先,萧奉先只当作一般事务报告。天祚帝下令交还咸州详衮司审问处罚,想让他改过自新,这件事发生后,天祚帝几次传召阿古达,阿古达假称有病始终没来。
一一一三年十二月,辽国生女真部节度使乌雅舒做梦,梦见自己追着一只狼连发数箭都没射中,阿古达跑上前去,一箭便把狼射中了。第二天早晨,他把自己梦中的事讲给同僚听,并问他们梦的含义,同僚都道:“这是好兆头,预示着哥哥无法达到但弟弟能达到。”这一月,乌雅舒去世,阿古达承袭了达贝勒的位置。
辽国使者阿勒博到生女真部责问他们:“为什么不报丧?”
阿古达道:“我们这儿死了人,你们不来祭吊,反而却给我们按罪名?”阿勒博回答不上来,停了一天,他看到乌雅舒停灵之处有别人送来助葬的马匹,就要拉走一匹。阿古达大怒,要杀死阿勒博。是乌雅舒的长子宗雄出面劝阻,才算了事。
阿古达想进攻辽国但又下不了决心,便到完颜部,对都古噜纳道:“辽国名义上是个大国,实际上国力空虚,国君自高自大,而士兵都很胆小,打起仗来都不勇敢,可以打败他们。我想举兵往西边进攻,你看怎么样?”
都古噜纳道:“以明公之英武雄才,士兵又乐意为你效力。辽国皇帝沉迷于打猎游乐,荒于朝政,令出无常,好对付。”阿古达赞同他的观点。
辽天祚帝喜欢游猎,懒于理政,每年派遣使者到海边去搜求购买大鹰。由于这条通路经过生女真部,使者又贪婪放肆,取索没完没了,女真人对此非常厌恶和苦恼。乌雅舒在世时,曾经借口天祚帝不遣返逃犯阿苏,对买鹰的使者作了些抵制。等阿古达继任了节度使职位,先后派遣普嘉努、实古讷等人去索要阿苏,天祚帝始终没同意。实古讷回来后,详细叙述了天祚帝骄傲放纵、荒废朝政的情况。阿古达于一一一四年春天,召集他的下属,告诉他们要讨伐辽国的原因,并要他们在要害地方作好防备,营建城堡,修理兵器,等待命令。
辽天祚帝派遣侍御官阿勒博前往责问,阿古达回道:“我们,是小国家,对待大国不敢失礼。可是大国不施恩泽与我们,却支持从我们这里逃亡的罪人。用这种作法对待我们小国,我们能没有怨言吗?如果你们归还阿苏,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来朝贡;如果你们不改变作法,我们岂能捆住手脚任你们摆布!”
阿勒博返回辽国报告,天祚帝才开始作防备,命令统军萧托卜嘉调集各军到宁江州。阿古达听到消息后,让布萨哈再次到辽国索要阿苏,实际是让他去那边观察情况。布萨哈回来后说,辽兵特别多,不知有多少。阿古达不信道:“刚开始调兵,那能这么快便调集到这多兵力!”又派呼实布前往察看虚实。七月,呼实布回报说,只有四院统军司和宁江州军,以及渤海兵八百人。阿古达道:“果然如我所料。”于是对下属将佐道:“辽军知道我们要攻打他们,正在调集各路军队进行防备,我们必须先发制人,而不能为他们所制。”众将齐答:“好!”
阿古达率诸将进帳拜见颇拉淑的妻子富察氏,把将要攻打辽国的事情告诉她。富察氏道:“你接替父兄之位,拓土建国,看清能做到的就去干。我已经老了,不要让我担心,你也必不会到这一步。”阿古达捧觞给富察氏祝福,然后扶拥富察氏率诸将出门,又举觞向东,把辽国人荒唐放肆不归还阿苏及已经在调动军队诸事由,向皇天后土祷告。以酒洒地后,富察氏命阿古达就坐正位,与部属诸将会饮,并向各部发出号令,让博勒和调集伊兰古噜纳的兵力,把辽国障鹰官先抓了起来。
九月,阿古达出兵进攻辽国,进军宁江州,驻扎在寥晦城。博勒和征调军队误了期限,阿古达给了他杖笞的处罚,但仍派他去指挥诸路军队会集拉林水,计二千五百人。阿古达当众向天地祷告:“我们世代侍奉辽国,严格遵守职责去朝贡,但辽国对我们的功劳不加省察,反而经常欺凌我们。现在我们要向辽国兴师问罪,希望天地之神给予明察保佑!”于是命令各将领传递执法的梃(音挺,棍棒)起誓:“你等齐心协力打仗,立了战功,是奴为婢和部曲者,释放为平民;原来是平民的,给予官职;先前为官的,按功劳大小叙进提升。如果违背誓言,那就在梃下受死,家属也不饶恕!”
阿骨达督军快到辽国边境时,先让宗幹指挥士兵填平壕沟;当越过壕堑时,渤海军已经向左翼七穆昆发起进攻,左翼受挫,稍微退却一点,辽军便直接冲向中军。完颜杲(音搞,天大亮)上前迎战,哲垤(音迭,小山丘)冲在前面,阿古达道:“打仗不可轻率。”派宗幹上前阻止。宗幹飞马驰到完颜杲的前面,抓住了前导哲垤的马缰,于是完颜杲率队立即退了回来。辽兵在后面追了过来,阿古达射中辽将耶律色实的马匹,使他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辽兵上前营救;阿古达射死了那些营救的人,又向耶律色实发箭,并射中。有一辽将骑马冲来,阿古达又发箭射透他的铠甲,穿透了胸膛。耶律色实看出不敌,一手把身上的箭拔下来,赶紧逃命,阿古达追上前去发箭,射中他的后背,仆地而死。这时,宗幹和几名骑兵被辽兵围困,阿古达上前营救,脱下头盔和辽兵厮杀。有个辽兵向他射击,箭矢从他额头擦掠而过,阿古达转头看见,一箭将那兵射下马。并大声对众将道:“全部杀死他们再收兵!”将士高呼响应,勇气倍增。辽军大溃,四散奔逃,自相践踏死者十之七八。
萨哈在另外一路,没能赶来参加战斗,阿古达派人去把打败辽兵的消息告诉他。萨哈派遣他的儿子宗翰(本名尼玛哈,旧作粘没喝,也作粘罕,此人后来侵宋时为主要将领。)和完颜希尹来祝贺,并且劝阿古达称帝。阿古达:“打了次胜仗,就使用皇帝大号,向人表示自己浅薄也!”
大军到了宁江州,填平壕堑进攻州城。宁江州守军从东城门冲出来,向女真军挑战,女真军将他们全部杀死。辽统军司将军情报告朝廷,天祚帝正在庆州射鹿,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只叫海州刺史高仙寿统领渤海军前来接应救援。十月,宁江州陷落,防御使大药帅努被俘。阿古达秘密地把他放了回去,让他去招降其它人。自己班师回自己领地,先谒拜富察氏,后把缴获的战利品分发给部族的长辈。
起初,女真人沒有徭役,成年人便都是士兵,平时无战事,捕鱼、种地、打猎,一有紧急情况,就给各部首领下命令,所有步兵骑兵,兵器、马匹、干粮都自己准备。各部首领称为贝勒,行兵时则称为明安、穆昆,明安相当于千夫长,穆昆相当于百夫长。
十月,辽天祚帝听闻宁江州被攻破,就召集大臣商议对策。汉人行宫副布署萧托斯和说:“女真虽然小,但他们部族人人骁勇而善长射击。我国兵卒长时间不练兵,若遇到强大的敌人,稍微出现一点不利的形势,各部士兵离心离德,那局面就无法控制。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全面调动各道的兵力,用强大的阵势镇住他们。”可是北院枢密使萧德勒岱说:“像萧托斯和提出的这个主意,只是向女真人示弱。只要让滑水的军队开过去,我看就足够抵御他们了。”于是天祚帝任命司空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萧托卜嘉为副都统,派遣三千名契丹、奚军兵士,中京禁军及土豪私军二千人,又选诸路武勇两千余人,驻扎到出河店,准备出击女真军。
十一月,阿古达带领大军前来迎击,还没到鸭子河,天便黑了,他便住下。可是刚在枕头上躺下,就感觉有人托起他的头,一连三次,阿古达醒了过来,赶紧起床道:“这是神灵在提醒我!”马上命令擂鼓叫醒士兵,拿着火把赶路行军。到黎明时,来到鸭子河畔;见辽军正在破坏过河的通道,阿古达立即选壮士千人冲上前去,把辽军打跑,然后统帅大军继续前进,过河登岸,与辽军遭遇在出河店。这时,正好刮起大风,灰尘满天飞扬,阿古达乘顺风指挥军队发起猛攻,辽军大败,溃不成军。阿古达乘胜一直追到斡论泺,杀死和俘获辽军士兵不可胜数;辽军得以生还者仅十七个人。
辽枢密院使萧奉先,害怕哥哥萧嗣先受到惩罚,就对天祚帝上奏道:“东征被打散的士兵,每到一个地方就抢劫,如果对他们不宽大免罪,恐怕他们会聚众造反。”天祚帝听从他的劝告,萧嗣先只受了个免职的处分。因此,各路军士都互相议论:“坚持战斗有可能送死却没有功劳,撤退逃跑能保住性命却不算有罪。”所以士兵都没有打胜仗的决心,见了敌人就各自准备逃跑。
二十一日,辽国都统萧迪里等在斡(音卧,旋转)沦泺安营扎寨,又遭受女真人袭击,伤亡很大,萧迪里也因此被撤职。辽国有的大臣曾经指出:女真人兵员达到一万,那就无法打败他们。到这时据说才滿一万。辽国的宾州、咸州、祥州三个州和铁骊部全部都向女真人投了降。
铁州的杨朴,曾经在辽国做官,当秘书郞,他投诚后,向阿古达说:“大王创建大军,应该改家族为国家,以求争霸天下。过去各部族自己都有很多兵员,但大家都归附大王,现在大王的力量,已经能够移山填海,却不能改变旧制、创建新国,册立帝号,分封藩属;使自己檄令一出,千里响应,从此东接大海,南连宋国,西通西夏,北边安撫遥远国度的臣民,建万世之基业,兴帝王之社稷。这件事如果迟疑不决,那灾祸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瞬间而至。大王可得好好考虑该怎么办”
乌奇迈、萨哈等人都认为杨朴说得是对的,于是率领属下官员都来劝阿古达称帝,并希望能在新年这一天上尊号,阿古达没有同意。普嘉努、宗翰等人又进言:“现在我们已经建立大功,假如不称帝王尊号,恐怕没法维系天下的人心。”阿古达道:“我得考虑考虑。”
公元一一一五年正月初一日,女真部完颜阿古达(阿骨打)称皇帝,他对部下说:“辽人用宾铁作为国号,是取它坚硬的含义。宾铁虽然坚硬,但最后也会变坏,只有金子不变不坏,金子白色,我们完颜部崇尚的也是白色。”于是下令取国号为大金,改年号为收国,改名为完颜旻(音民,秋天)。鄂兰哈玛尔和宗翰献上九种耕作工具,祷告说:“希望陛下不要忘记耕作的艰难。”金太祖完颜旻恭敬地接受了他们的礼物。不久,封鄂兰哈玛尔为古论贝勒。初五日,金太祖便亲自率领大军攻打黄龙府,进逼益州。辽益州守军退保黄龙府,金太祖俘虏剩余的百姓而回国。
辽国派遣行军都统耶律鄂尔多、左副统萧伊苏、右副统耶律章努、都监萧色佛埒(音列,等于),率二十万骑兵、七十万步兵戍守边境。天祚帝耶律延禧,也亲率大军奔往达噜噶城,在宁江州西边扎营。他下诏亲自出征,派遣僧嘉努带着书信前往金国议和。信上直呼金太祖旧名,并让金国作辽的属国。金太祖派遣萨喇送回信道:“如能交还叛逃者阿苏,把黄龙府改迁到别处,然后才可商议此事。”
正月二十九日,辽军进逼达噜噶城。金太祖登上高处,望见辽军就像连接云朵的權木丛,回头对身边的人说:“辽国士兵三心二意,贪生怕死,虽然人多,但不值得害怕。”于是奔赴高土坡摆开战阵。宗雄带领右翼兵首先冲击辽左军,辽左军后撤,金右翼兵乘势绕到辽军后方攻击。辽右军士兵拼死作战,洛索、尼楚赫向辽军主力发起进攻,一共九次冲进阵地,都被他们拼死抵抗了出来。宗翰提出让中军去支援,金太祖便命令宗庥(音休,树荫)带兵过去虚张声势作为牵制。宗雄部攻击辽右军已占上风,辽军开始败退;金兵乘势追击,直到辽军大营,适逢天色已晚,金兵便将辽营围困起来。第二天天亮,辽军突围而出,金兵追赶至阿噜岗,辽军步兵全部覆没。
这一仗,辽国伤了元气,本来计划让兵士屯田,一边打仗一边耕种防守,所以来时携带的农具,都成了金国的战利品,金太祖发给各部使用。
四月,辽天祚帝派遣耶律章努等人携带信件出使金国,信中仍直呼金太祖旧名,并要求迅速投降。金太祖认为他们的信件措词轻慢狂傲,扣留其中五人,只送耶律章努返回,复信也使用同样措词。
六月初一日,耶律章努又到金国,信中内容与上次一样;金太祖一样回复,并劝告天祚帝投降。
八月初一日,金太祖带兵攻打黄龙府,走到混同江,没有船只,金太祖让一个士兵在前面引路,自己骑赭白马直接过河,对众军道:“大家都看我马鞭所指的地方而走。”各军将士听令,跟在他的后面,河水没到马腹。后来叫船夫测量渡河处的深浅,深得探不到底。这个地方有点渲染“得天之助”,其实民俗有言“江没有底,海没有边”,其实由于江流湍急,一般的测量是受江流影响的,再就是测量者被授命夸张。到九月初一,辽国黄龙府被金兵攻占。金太祖把辽国使臣萨喇放回,就撤军回朝,到达混同江,和以前一样直接过的河。黄龙府是现在的吉林省农安,混同江就是松花江在当时的叫法。
这时已经是金国大将的宗翰和宗弼(即后来侵宋的金兀朮)等给辽天祚帝写信,表面上用卑哀的语言,实际上向辽国挑战;激得天祚帝大怒,下诏亲自出征,诏书中有“女真犯上作乱,大军前往翦灭(音俭,歼灭)”的话。金太祖召集部众,拿刀在脸上划口仰头朝天痛苦地道:“开始我和你们一起起兵,那是因为痛恨契丹人的残忍,想自己建立国家。现在天祚帝亲自出征,怎么办呢如果不是人人拼死作战,就没法抵挡。不如杀了我一族,你们前去迎降,便可转祸为福。”各军部属都说:“事已至此,我们一定听你指挥!”
辽国大军渡过混同江时,副都统耶律章努反叛,赶往上京,企图迎立魏国王耶律淳。辽天祚帝派遣驸马萧昱带着军队到广平淀,保护后妃行宫;派遣实达尔耶律伊逊带着他的信札,飞驰报告耶律淳。当时耶律章努先派耶律淳王妃的亲弟弟萧廸里,用他的谋划劝说耶律淳,耶律淳说:“这可不是小事,主上自有众王拥立,北面和南面大臣都没有来,而你来说此事,为什么?”暗中命人将他拘押起来。不久,耶律伊逊到了,讲叙耶律章努等人阴谋废除国主另立新君的情况,并拿出天祚帝御笔手札。耶律淳当着耶律伊逊的面放声大哭,立即把萧迪里的头砍下来进献,自己单人匹马从小路赶往广平淀等候处罚。天祚帝和以前一样对待他。
耶律章努知道耶律淳不听从他的安排,就带着部下把上京国库的财物抢劫一空,又带着同党跑到祖州,到辽太祖庙堂里报告,历数天祚帝的罪状,并向各州县下达声讨天祚帝的檄文。接着联络渤海部的盗贼几万人,奔赴广平淀,攻打行宫,不成,带着人马北上奔赴上顺国。女真部阿固齐率三百骑兵,一战就胜了他们,活捉二百多名贵族头领,全部斩首示众,剩下逃脱的都投奔了金国。耶律章努乔装为朝廷使者,也想投奔金国,被巡逻的士兵抓住,捆綁押赴行宫;天祚帝下令在闹市中处以腰斩之刑并开胸取心献祭祖庙,又肢解尸体示众。
十一月,辽天祚帝亲率七十万亲兵飞驰奔赴驼门,驸马萧特黙、林牙萧萨喇等人带领五万骑兵,四十万步兵到达斡邻泺。金太祖亲自率军抵抗,十二月十一日,大军驻扎约罗,会集众将商议。大家都说:“辽国军队号称七十万,它的锋芒不容易抵挡;我军远道而来,士卒战马劳顿疲乏,应该深挖沟壕,高筑壁垒来等待战机。”金太祖只得准从。
十二日,金太祖命令骑兵在必经路上候击辽军,果然抓获辽军押运粮饷的人,才得知因为耶律章嘉努于十二月十日反叛,天祚帝已经西归两天了。众将领请求追击,金太祖道:“敌人前来不迎战,撤走而去追击,想借此表示勇敢吗?”众将都感到恐惧愧疚,希望出力报效。金太祖道:“如果真想追击敌人,轻装前往,不带粮饷;若能破敌,要什么不能得到!”众将都策马踊跃,群情振奋,在呼卜图冈追上辽天祚帝大军。这次,金兵只有两万。金太祖大声道:“敌众我寡,兵力不能分散。看他中军防卫最严密处,必定是他国主所在;只要打败他们中军,就可以如愿以偿。”于是命令右翼军先出战,打了几个回合,又让左翼军会合进攻。辽军不敌溃散,金军奔驰,从辽军中间横出,被杀死的辽兵延绵一百多里,到处可见。金兵缴获辽天祚帝的坐车幕帐,兵器、军用物资,其它财宝和牛马数不胜数。金太祖命班师回国。
十二月二十四日,辽国锦州刺史耶律珠泽也反叛响应耶律章嘉努,天祚帝派遣北面林牙耶律玛格前往征讨。
公元一一一六年正月初一,辽国东京有十几个少年,借着酒兴翻墙进入留守府,问留守官萧保先在那里,说现在发生军队叛乱,请求作好防范;萧保先出来接见,这些少年便刺杀了他。户部使大公鼎听说发生变乱,立即代理留守职事,和副留守高清明召集上千名奚、汉士兵,全部逮捕闹事之人,立即斩首,安定百姓。
东京是原来渤海国的地方,辽太祖耶律保机苦战二十年才征服这块地方。但是萧保先严厉残酷,渤海人痛苦不堪,才出现这样事件。驻守东京的渤海人高永昌,当时带领三千人驻扎八甔(音单,陶制瓶)口,看到辽国政权日益衰败,金国力量正逐渐增强,于是产生谋反企图,引诱渤海人和戌守的士卒进入辽阳,占领此地。就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远近纷纷起兵响应他,便拥有八千士兵。他就此僭越立国,号称大元,建年号为隆基。天祚帝派遣萧伊苏、高兴顺招降他,高永昌拒不从命。
正月二十三日,金太祖下诏:“自破辽兵,四方来降者众,宜加优恤。自今诸部官民已降或为军所俘获,逃遁开还者,勿罪。仍官其猷长,且使从宜居处。”
四月,天祚帝亲自征讨耶律章嘉努,于初十日打败叛军。十一日处死叛党,饶州的渤海部被平定。十三日,天祚帝奖赏平叛将士。但萧罕嘉努、张琳又被叛军残部打败。五月初九,天祚帝因为耶律章嘉努的叛乱被平息,便打算到散水源避暑。萧托斯和进谏说:“现在边境守军松驰懒散,如果陛下到岭西避暑,那汉人如果起兵作乱,人心更会动摇。愚臣认为应该除消此行。”天祚帝没有采纳。
在这以前,高永昌曾派托卜嘉向金国求援,并且说愿意合力攻取辽国。金太祖派呼实布对高永昌说:“合力攻取辽国固然可以,但在东京近地,你随意占据来僭称国号却不行。如果能来归顺,一定授予王爵。”高永昌不同意,金太祖便派遣庥鲁率兵攻打高永昌。路遇辽军,打败了他们,顺势攻取了沈州。高永昌非常恐惧,派家奴嗒喇(音搭拉)前往金兵大营,请求准许撤消僭越名号,作金国的藩属。庥鲁知道其中有诈,就进军攻打。高永昌于是下令将金使呼实布等人杀死肢解了,率领部众抵抗金兵,在活水和金兵遭遇。金兵渡过活水后,高永昌的军队还没有接仗就后退,于是逃奔到辽阳城下。第二天,高永昌倾巢出动和金兵交战,结果一败塗地,高永昌带五千骑兵逃奔长松岛。辽阳人抓住高永昌的妻子儿女,开城投降。托卜嘉也把高永昌抓住送给金兵,金太祖命令处死高永昌。这样,辽国的东京各州县以及南路辽属女真部向金国投降。金国已经拥有今辽宁省大部份地区,与宋朝虽陆路不通,却是隔海相望。金太祖下令废除辽国法令,减低赋税,设置明安、穆昆,任命庥鲁为南路都统,沃棱为知东京事。六月初三,下令征集各路兵员,凡有各种牲口十头以上都要从军。
自从宋太祖建隆初年以来,女真人经常从苏州渡海到登州卖马,原路虽然还在,但长久关闭不通。到这时,金国的苏州汉人高药师、曹孝才和僧人即荣等,带着他们的亲属二百多人,乘着大船渡海,想到高丽去躲避战乱,结果被风刮到宋朝辖区驼基岛。他们向宋朝官军详细地讲叙说:“女真人杀了高永昌之后,渤海人、汉人都成帮结伙做盗匪,契丹人无法控制。女真人进攻契丹,侵夺他们的土地,现在已经过了辽河西岸。”登州知州王师中具陈奏报此事,朝廷大臣的意见本来就想联金攻辽,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于是蔡京召集童贯等人一起商量,并联名上奏:“我朝开国之初,女真人经常进贡,而太宗皇帝多次下诏向女真人买马,后来才断绝。应该颁降诏书,按照旧例办,假借购买物品的名义,派人前去探访事情虚实。”于是赵佶诏令王师中选派七名将校,分别借予官职,用平海指挥兵船运载高药师等人,带着买马的诏书,渡海前往金国。这是政和七年七月的事情。
这件事唯独郑居中极力陈述不可的意见,他对蔡京道:“公为大臣,国之元老,不能守两国盟约,制造事端,诚非妙算。”
蔡京道:“皇上厌烦每年岁币五十万,所以同意这样。”
郑居中道:“公独不思汉世和戎用兵之费乎使百万生灵肝脑塗地,公实为之。”
由于这次辩论,伐辽之议稍停。其后金人数次攻辽,辽国日见衰败,王黼、童贯复议举兵,居中又言:“不宜幸灾乐祸而动,待其自毙可也。”
王黼、童贯不听。及燕山平,进位太保,郑居中自陈无功,不接受这份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