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先生与呆头鹅小姐》随梦笙

3、老板没带钱

　　那以后，每天清晨，我在外面吃完了早餐才去上班，清点完毕就泡花荼，任劳任怨想求回报却求不到。
　　第一天，玫瑰花荼，俞子风喝了一口，取了个文艺的名叫做夏日红绯，我当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立即换来一记眼刀。
　　第二天，茉莉花荼，照样喝了一口，名唤花开无声，我嘴角的弧度刚形成，他大爷幽幽地说了句：“再笑扣全勤”，成功地止住了我的阳光灿烂。
　　第三天，薰衣草荼，喝一口，名梦幻天堂，我脸皮剧烈颤动中。
　　第四天、第五天……
　　N天后，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花荼一经推出，出乎意料地居然分外畅销。临近下班之际，天气好某人的心情似乎也颇好，借此机会，我朝着俞子风说：“今天的生意不错啊”
　　“嗯”
　　“似乎天气也很不错啊”
　　“嗯”
　　“如果可以再坐下来享用一顿美食犒劳自己，今天就完美了”
　　“然后呢”
　　“然后你要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的呀，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主意，你有什么好的推荐“
　　“这你就找对人了，经我这个专业吃货的品鉴，附近有一家馆子那师傅烧的菜真不是盖的，保证好吃到令人流口水“
　　“天天吃着店里的还真有些腻味了，偶尔出外打打牙祭也是不错的选择，我们这就走吧“
　　“老大，我发现你做这决定实在是太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了 ”
　　俞子风的眼皮抖了抖，真是听君一席话，疯子都要抖三抖哇。代秋语那点小心思他不是不懂，她脸上那得意的笑，分明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奸诈如他怎能没察觉到呢，只不过那小东西的笑脸太过可爱太过吸引人了，他喜欢得紧。傻傻如她，道行如此轻浅也敢出来混，显而易见，别没把人家填了反倒先把自己埋了才好。作为一个坑货坑人就要做到一如既往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方能成事。她！？着实期待啊！他倒要看看小鸡是怎样给黄鼠狼拜年的。
　　我暗自窃喜，以为计划成功了，眉眼弯弯唇也弯弯。脑袋里开始幻想自己咸鱼翻身扬眉吐气，平白吃一顿饭又能欣赏某人吃瘪的窘态，兴奋莫名。
　　两人相偕走在路上，倒不失为一道风景，过路的人回头的不少。二人间的默然不语，令人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不安，我按耐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道：“老大，你是哪里人呐”
　　俞子风突然奇怪地朝我这方向直视，幽幽地说“S市的人”
　　我没看懂权当没看到，遂又问着：“那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呀”
　　毫无预兆，忽如一夜春风来，他眉角范起轻浅似水的笑意，温柔地答道：“做点小本买卖的，能养家能糊口”
　　俞子风那混蛋的温温一笑太TMD的魅惑了，我不由看痴了，神经系统短路，不知道下面要讲什么了！
　　他见我停住了，似乎带着些许的迫切，无耻地利用美色继续诱拐意志薄弱的我“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家有几口人之类的”
　　我傻傻地点点头，一脸的蠢相。
　　他笑纹更深，好似有什么事使他开心不已，神态亦比之前柔上几分，欣喜地开口：“我家是四口之家，我爸身材魁梧满脸凶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难得的好人缘；我妈人美心善脾气温和，很容易相处的；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很可爱啊“
　　我凌乱了，左脑想的是他突然跟我说这一大串有的没的干什么，右脑用来疑惑他家好人的基因咋一点都没遗传到他身上，大脑回荡着低柔惑人的嗓音，正纠结着，一回神，我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光，万分纳闷，小心翼翼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最近才发现你长得呆呆的，蛮好玩的“他迅速收起情绪，悄悄掩住瞳孔的失落，坏心地调侃道。
　　我远远便瞧见让我思念成狂的招牌，直接把我不想听的话抛诸脑后，活像个饿了八百年的乞丐闻到了叫花鸡的香味飞扑了去，最后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拉了拉旁边的人胳膊，指着道：“到了到了，快走快走”
　　本来以为可以看到一只愤怒的小鸟，不料却等到了一只贪吃的小猫，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俞子风惊愕地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再看看前面有个女人不顾形象地横冲直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我没有立即点菜，而是致力于研究菜谱的菜色上，眼尖地发现俞子风拖着步伐进来了，我灰常灰常热情地挥舞着偶的爪子向他招呼，殷勤地替他拉开凳子恭候大驾，贼兮兮地说：“老大，念在前段日子敝人那么鞠躬尽瘁如此无私奉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是不是要鼓励鼓励一下“
　　“嗯，是！是应该、应该的“煞有其事地点头称是。
　　“上帝可以作证，你是好人！”孺子太可教也，省事。
　　“当然”斩钉截铁。
　　“老板，点菜”我朝内堂喊，颇有河东狮吼的架势。俞子风假意掏了掏耳朵，我扭头当作没看到啊没看到。
　　“妹子，里油果列吃换啊” 老板娘过来熟络地和我问候，依然操着那口浓重的乡音。
　　我点了一大堆菜，都是平时没吃过的，没敢下手点的，今天我算是豁出去了，即使吃到撑也要吃够本。
　　俞子风笑看这丫头赌气说着一个又一个的菜名，笑意更浓，止都止不住。随即想想，不好养活呵！沉默了片刻，痞痞地开口：“真能吃啊，一顿吃那么多”
　　“能吃是福，没听说过么”
　　“听是听说过！不过你这样难养活，八成没人敢娶回家”
　　“连我都养不活谈何养家养小孩孝敬父母，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还看不上呢”
　　“咳咳，有见地！只是吃多了总是比较容易横向发展，你真不考虑考虑后果“
　　“俞子风，你要再敢诅咒我没人要嫁不出去，你就给我悠着点儿！小心哪天我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便成天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像块狗皮膏药黏着你不放，一起尝尝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滋味，哼哼“
　　“呃？？？！你非要这样做吗？”
　　“非那样做不可”
　　“很好，请记得你今天所说过的话，中国人说话要算话哦”
　　“算、算……啊…我美味的泡菜鱼上桌了哇，嘶……“我吸了吸口中泛滥成灾的唾液，恨不能马上涮两片鲜美的鱼肉下肚，至于俞子风念叨的算什么，不知道、不是很清楚，更不关心。
　　俞子风不善地盯着服务员，嫌人家来的时间不对，弄得小姑娘颤巍巍地把菜放到桌子上撒丫子就跑了。
　　我双眼亮晶晶的垂涎着由远而近那一盆浊白红辣，此等细枝末节自是没留意到。我抓起筷子、瞄准、迅猛下筷，肥嫩肥嫩的肉肉赫然就进了我口中，连碗边都没碰到。
　　俞子风绝望地望着天花板长嘘短叹，心里琢磨着他遇上的是什么女人啊，饿死鬼投胎么！？打从服务员端菜上来开始，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泡菜鱼，魂儿都被美食勾搭走光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叫她去跳楼她也能点头如捣蒜答应。唉，他觉得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有待重新制定，回去后得慎重研究研究、思量思量。菜陆续上着，看她吃得不亦乐乎，他食指大动，拿起碗筷也吃了起来。
　　我见他开吃了，手和嘴不自觉就加快了速度，他仿佛也加快了速度，似是要和我作对一般，我夹哪儿他夹哪儿，根本是在抢食，还面带嘚瑟。我顿时升起了一种名叫奋起的精神，这种时候这种事绝不能输！旁边的人看着我们的吃相，瞬间来了食欲，人人大快朵颐ING。
　　于是乎，一顿饭吃下来像是在比赛谁动作快吃得多，光盘行动被我们贯彻得很彻底，最终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酒足饭饱结账走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某人迟迟不掏钱是为哪般，难道想赖账不成，我一个机灵套问：“你不说要请我吃饭？”
　　“嗯，是有说过”
　　“那、给钱走人呀”
　　“我有说要在这里请你么”
　　“那你打算在哪里请”
　　“店里”
　　“……”
　　“我今天没带钱出门”
　　“我也没钱”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没有点钱在身上，要不然你怎么泡妹子的”
　　“都是她们泡的我，费用也是她们出的，我天天都不带钱的”
　　“……”
　　“那怎么办”
　　“你去找老板赊账“
　　“为什么是我去，你去不是一样的么“
　　“你和老板熟好讲话“
　　“……”
　　我非常郁闷地去找老板娘沟通关于是否吃了霸王餐的问题，老板看我生得一副老实相又经常光顾算是应允了欠款。末了，她拉我到角落里，淳淳教诲我别被俞子风小白脸的外表给骗了。
　　“老板娘和你说了什么”他随口问问。
　　“她说你长得像牛郎，专吃白饭的那种”我随便答答。
　　“那你个人觉得呢”他葛地来了兴致。
　　“你果然是有那个气质，占了皮相，学了脾性，你往那一站，舍你其谁呀”我一不小漏了嘴心说了实话，后果相当地严重。
　　“既然如此，刚欠的帐你一个人包了，我陪你吃饭了”他板着臭脸，乌云密布，一米阳光都没有。
　　“请当我是放屁”我立马蔫了，忍辱负重地道。有种想扇自己一嘴巴子的冲动，逞什么口舌之快，这下惨了。
　　“我从不接受放屁”他一开口，完全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嘎嘎嘎……”我气愤地冲着他，学了几声鸭子的叫声。
　　被称之为牛郎的男人脸色更加墨黑阴沉了，抬脚便走。
　　我含泪饮恨地目送他大步流星地走远，莫可奈何，像受气的小媳妇聋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看上去颓废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