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谁而歌》杜烟淮

7、打破距离

　　何雯从没想到一聊起案子振振有词的周大队长，脱离了队长身份竟嘴拙成如此，她像抓住一多么了不得的笑料一般，笑了一路。
　　等到宾馆，何雯才好不容易敛了笑容，两人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霁洗了澡，站在镜子前擦干头发。时间是个什么催人变化的利器啊，他扔了毛巾，左右侧脸看自己。
　　刚从学校毕业那阵，自己皮肤白皙，人也没现在硬气，当时同期的其他几人开玩笑说他是小白脸，来学什么警察，不如找个富婆包养来钱快，跟警察这职业耗着要命，还不挣几个半钱，有什么意思。
　　那时自己也是一尴尬就耳朵红，被他们一调侃，几个人就乱起来打成一团。
　　想想还挺怀念。
　　周霁换了套干净的睡衣，打开随身的电脑。
　　今天李也说的话也没错，从这条线盲目的去找人的确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但也不能忽视。他点开一个软件，里面是杨维传给他的方子义家3d图片。
　　他看了一会儿，杨维又传给他两张照片。
　　“老大，我们从监控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人。这人叫任逍，是方子义的邻居。更奇怪的是这人不在。我问过周围的其他人，他们说任逍妻子住院，他根本不可能出门。我觉得……”杨维打电话过来。
　　“联系医院了吗？”
　　“医院说，任逍的妻子昨天早上已经出院了，还说……还说任太太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折腾，但家属就是要走，他们拦都拦不住。”
　　“人呢？”
　　“嗯？啊！任逍，还没联系到。”
　　联系不到。
　　周霁立刻知道这个叫任逍的即使不是凶手也是与这案子有关的人，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案件才能有新的方向。
　　——
　　第二天一早，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连成片的云阴沉的压下来。
　　两人出门时，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何雯扣好安全带，趴在打开的车窗往外看。
　　车开了有一会儿，砸在前玻璃上的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周霁担心有危险，便就近从一个匝道下去，停了等雨变小。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可说，车内的气氛变得很沉闷。何雯瞥了眼周霁，知道以这人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说话，这一路上他是不会说话的。
　　可说什么呢？
　　何雯想到两人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案子，而周霁又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想是张枫叮嘱了这位。
　　何雯眼睛看着快速摆动的雨刷器，道：“张枫说了吧？”
　　“肯定又说我不老实，什么案子都想掺合。让你躲着点我，对吧？”
　　周霁转头看她，恰巧何雯也在看他。
　　何雯道：“不是我愿意凑这个热闹，是它，那些案子非拽着我过去。”
　　这话跟网上那个睡懒觉的段子类似——不是我不起床，而是床不让我起。听起来有些幽默感，周霁人放松下来，话说得也轻松起来。
　　周霁道：“怎么，案子还非你不可？”
　　“不是非我不可。是它吸引我，我不去做，就觉得生活缺了点什么。”
　　何雯一脸认真，“你觉的好笑吧，但就是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法医，相比于救死扶伤，我更喜欢为逝者说话。”
　　“但我爸不同意。他改了我的志愿，说我去学法医就打断我的腿。”
　　何雯笑了两声，接着道：“后来刘老师带我出的现场。第一次……我记得也是下着大雨。”
　　说到这，周霁仔细打量起她。那好像是出事前自己参与的最后一件案子，印象深刻的原因也是因为大雨几乎冲走了所有证据，他们组废了很大力气才把凶手抓到。
　　那个时候……她去了？？
　　“你怎么这么看我……”
　　周霁长了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再加上脑子里一想事，眼睛直直地盯着人，让何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霁努力回想着，貌似那时候刘老身边确实有个小法医，但他从没留意过。
　　周霁转过头，手指敲着方向盘。
　　“是你要求再去死者住所查看的？”
　　何雯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质疑过。
　　当时快结案时，刘老提出过。他那时年轻气盛，容不得人质疑，刘老三番五次请求，才又查了一遍。最后，果然是自己遗漏了。
　　所以他能不记得这事吗？
　　第一次被打击，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只是不知道那新人是谁。
　　但这不用何雯知道。
　　——
　　大雨来得慢，去的却快。酣畅淋漓下过一场后，很快收了。
　　在刚刚停车的位置再往前不远，有个路口通往山上，一身披黄色雨衣的男人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
　　何雯透过倒车镜也看不真切，连忙喝住正要加速离开的周霁。
　　等车停稳了，何雯没管下着雨，跑过拽住那人。
　　那男人满脸惊恐，看到他们，嘴里重复着一直说的话——死人了，死人了！
　　周霁举着伞，打在何雯头上，两人对视一眼，周霁道：“你留下。”
　　说着往山上跑去。
　　依照男人的话，进山不远，一棵树下，周霁看到了那具尸体。
　　他面朝下，跪趴在地上，手腕上绑着绳子，身体周围一圈淡淡的血迹，按尸体的状态看，时间应该很近。
　　孤零零一具尸体，身旁什么都没有。
　　这一场大雨下的，各种痕迹都洗刷的一干二净。
　　周霁往远走了走，一无所获。
　　不一会儿，张枫带人来了，何雯跟着上来。
　　“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张枫震惊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何雯眼睛一刻不离蹲着工作的小法医，有些不认同他的手法。
　　张枫往外推何雯，“行行行，你去车里坐着。”
　　“不是，他……”
　　何雯还没开始反驳，周霁忽然指着问道：“队里其他法医呢？”
　　小法医手颤了颤，自动站起来，小声道：“周……周队……师父去出外勤了。”没敢加上另外那个放假赶不回来。
　　周霁皱眉，回头给了何雯一眼，“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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