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谁而歌》杜烟淮

4、她的口供

　　周霁一进屋就看到桌上杂乱的堆着各种资料，趁着张枫去倒水，他随意拿过一打，上面是一个人的案件记录，结案日期已经是很多年前。
　　他大概看了一遍，一个人过来投案自首，说杀了人。也不知道张枫拿来做什么。
　　“周队，喝水。”张枫道，斜眼看到他手上的档案，又道：“我新跟的案子。方子义那个，何局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帮尽量帮。”
　　本来说的是方子义这个案子里周霁作为他的上级，一起参与案子，但昨天回来的路上徐局忽然打来电话，告诉他只全力帮助周霁。
　　张枫问为什么，那边却只说听命令行事。
　　他从桌上翻出一个档案，把周霁手中的换过来，道：“名单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这上面是最可能跟方子义有仇冤的几个人。这俩，”他指着前两张，“在里面还没放出来，剩下那个回川周老家了。”
　　周霁点点头，上头这么安排让他心里的问号越来越重，从那天让他回来至今，何局再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传过一个消息来告诉他为什么这案子必须在他手上结案。他虽然能猜个七八分，但没有个准确答案还是感觉不踏实。
　　他眼睛扫了眼那档案，问道：“何队没说别的？”
　　张枫回忆一下，道：“他倒是说过让你安心办案，其他的慢慢就知道了。”
　　想到这句话，张枫也是没明白何局的意思，这云里雾里的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就连他都好奇这局领导卖这关子到底有什么用处，想必作为当事人的周霁更想知道。
　　这其中，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张枫在这时好像忽然能理解何雯那丫头的心情，当你成为一个旁观者，既不能破案，也不犯案时，那点想要知道真相的情感就被无限放大，充满整个人，压都压不下去。
　　他现在可是不仅对周霁这个人感兴趣，连带着这个案子，也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张枫道：“周队，我这收拾收拾，你以后就还在这儿办公吧。”
　　“不必了。”周霁抬头看他，而后扬手向后指了指门外，“我看门口有个桌子，就那儿吧。”
　　说着没等张枫推脱，一个人转身到他指的方向坐下，认真看起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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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何雯的电话打到周霁手机上，说顾念初醒了，状态很好，有录口供的念头。
　　周霁借了张枫的车，到医院时顾念初的亲属们已经被何雯请去休息，何雯也很自知的在周霁来到后关上房门，留空间给他们，所以整个房间第一次陷入安静。
　　顾念初因为刚清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只眼神随着周霁移动，大概因为周霁身上警察气质太过清晰，不到几秒，眼泪夺眶而出。她泪水顺着脸颊被吸入枕头，一股股不住的淌，也不吭声，只沉默着流泪。
　　周霁不擅长讲安慰的话，只好坐在她的床边，陪着她沉默。良久顾念初开口道：“他死了是不是？”
　　大概是家人怕她刚醒来就伤心，所以没告诉她方子义死去的事实，但顾念初知道，他一定死了。
　　周霁不知如何是好，她家人瞒着她，自己固然不该讲，但看着顾念初的样子，又觉得似乎自己还是说实情比较好。
　　于是，他低声道：“节哀。”
　　监测仪开始异样跳动，不过几下，又回归正常，周霁盯着那几组数字，再看女人沉静而隐忍的脸庞，知道这人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柔弱，便按了录音笔，开口道：“方便讲一下当晚的情形吗？”
　　女人略微深吸了口气，复而吐出，道：“那晚子义回的晚，我没睡熟，听见有响动，就让他去看看。”
　　“声音……声音好像挺大的，好像有东西倒了，我喊了几声子义，也没人回我。”
　　“我起的慢，到卧室门口就有人进来了。后面……我记不得了。”
　　顾念初说着说着眼睛闭上了，那人的身影从黑暗中闯到她的眼前，她被吓得又立马睁开。心里堵得让人喘不上气。那晚真是噩梦。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周霁问道。
　　“他……戴了口罩，帽子……”
　　顾念初眨眼的频率极快，牙齿咬得牢牢的，像是做了什么狠心的决定，猛地闭上眼，声音高起来：“他的眼睛……三角眼……”
　　仪器开始不住的响，一直守在门口的何雯立刻闯进来，随后几个护士也跟着跑进来。周霁看这情景，退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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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按理来说，在经历了这么一场灾难后，正常人都是很难接受，大多数也是抗拒再次回想的，他来也是希望能说多少就说多少，绝不勉强。但顾念初把自己逼到这份上也是他没想到的，她像是要提供所有细节，即使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真是个硬气的女人。
　　周霁透过玻璃看了眼里面，转身离开。没走多远，他忽然想到自己要去川周，顾念初这里再有消息暂时不能直接联系自己，所以又转回来。
　　何雯出来见周霁仍等在门口，便道：“今天不能继续了，过几天我再联系你。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周霁道：“联系张枫吧。”
　　张枫？
　　何雯不解，“你不是负责这个案子吗？”
　　“我要去川周。这两天不在闵安，如果顾念初有什么消息，让张枫过来就行。”周霁解释道。
　　“川周……”
　　何雯重复这两个字，她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地名了？她下意识问道：“去川周干什么？”
　　她的问话让周霁想起杨维以及张枫的话——何医生总想掺和案子。他没回话，停顿数秒后，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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