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谁而歌》杜烟淮

16、惊天物件

　　灯光有些昏黄。
　　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在演奏者手下缓缓绽放，前台零星的几位客人各怀心事。整个酒吧像要沉往深海，仅余一颗颗气泡交错上升。
　　人们大多习惯在白日压抑真实的自己，在夜晚无限放纵。
　　生活如此，作为欲望缩影的此处亦是如此。
　　螺旋楼梯旋转着直通二楼，在包厢内很容易看到这样惨淡的景象。
　　不过作为老板的刘皓早已见怪不怪，能让他诧异的，是刚刚到来的这三人。
　　“老周，不是说好不问吗？这事儿说了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周霁的追问，刘皓显得有些焦急烦躁。他坐在周霁的对面，身体倾向他，两条俊眉挤在一起。
　　“皓哥，你看老大当初也没有非逼着你的意思，可现在有人死了，咱还是得公事公办啊。”
　　“那就办呗！还差我这一句半句吗？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死在我这儿了。你们要查的不应该是这个吗？”
　　刘皓顿了一下，“还是说你们不信我？觉得我有杀他的意思？”
　　“不是皓哥，我和老大肯定是信你……”许鹏忙拦道，几人的关系总不能就此闹掰，自家老大不善讲，他只得一句句圆回来。
　　刘皓周霁俩人四目相视，本该周霁接下的话，却迟迟没有声响。
　　许鹏拼命给周霁使眼色，让他说几句，安抚安抚，奈何那人就是不看他。
　　许鹏暗想，这糟糕的性子，换个旁人都不能像自己一样跟他这么多年。
　　“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你作为警察，不，前警察，应该很清楚要讲证据的吧？就算现在是周霁的父母，我们也有权利怀疑。案子里只有法律，没有感情。”何雯打破凝固的气氛，两人像被解了穴一般开始有了动作。
　　周霁先是对何雯随口举的例子不满，但说的也确实在理，便把这份不满压了回去。
　　然后顺手起瓶啤酒，放在刘旭面前。
　　“无论是什么，我罩着你。”
　　刘旭嘴角牵动，有点儿憋笑的意思，“你都泥菩萨过江了，还罩着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接受了周霁的好意。
　　“枪。是枪。你知道我喜欢实打实的真枪，辞了以后，国内不允许，我就挺难受的。这几天正巧有个活，托人弄了把。”
　　“你疯了？？”
　　“手枪，东西小。我不是抱着侥幸…谁能想到我还没摸到就叫人偷了。”
　　“你没摸到？”何雯反问。
　　刘皓道：“我让他们先藏在仓库里，等有机会我再拿回来。”
　　“都谁知道？”
　　“除了对方……只有我。”
　　答案向何雯猜想的方向汇拢。起先一头雾水是千万根线头不知抓哪个好，谁也叫不准个原因。现在刘皓说出东西是枪，一切想法又都被刷新了。
　　周霁问：“型号。”
　　刘皓低声报了一个，正是杀害任逍和小混混的那把至今未找到的杀人工具。
　　许鹏：“这人偷把枪就为了杀人？太变态了。”他忽的双手一拍，“对了，我记得那天我们看监控，也没人再进过车库，这人是怎么偷的东西？”
　　许鹏说完，两道目光直直射过来，几乎异口同声道：“没人？”
　　默契的不能再默契。
　　何雯下意识抹抹鼻子。这种像尴尬又不是尴尬，很微妙的情景总会让人想入非非，如同学生时代大伙相照不宣的看两个有故事的男女同学一般。
　　她虽然那时没体会过，但班级里还是见过。两人一遭起哄，双双红了脸，要么坚定否决，要么男生欲盖弥彰的虚晃着跟人动起手来。
　　她余光瞄了眼周霁，那人毫无表情，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倒是旁边的俩人愣了一下，笑了笑。
　　都多大了，怎么还有这点少女心思？她撇撇嘴。
　　“是没人，你们想到啥了？”
　　周霁：“女士优先。”
　　……
　　何雯道：“我在想，会不会人家东西根本没有给你。”
　　“我验货了啊，确实是。”
　　“狸猫换太子。”周霁接道，“不管是不是，看来我们有必要见一见跟你交易的人了。”
　　刘皓沉默，思索片刻，到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上面是一家茶馆的地址，“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名片上没有全名，单一个王字，后边跟了个“先生”。
　　做这行当的难用自己的真名，周霁也没在意，转过去记了茶馆位置，嘱咐刘皓最近别随便走，在家等着消息。几人就离开酒吧。
　　许鹏去停车场取车，剩下周霁何雯站在门口。
　　周霁手往兜里摸去，口袋里空空如也。
　　之前被何雯一闹，烟被他扔在车里没带在身上。
　　他烟瘾挺大的，许鹏劝他戒过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一阵子反弹，抽的更凶。
　　所以现在他心里就跟爬了一万只小虫子般，扰得他极其难耐，只好随便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
　　何雯见周霁又拿出名片看，问道：“如果是他怎么办？”
　　“杀了。”
　　周霁语气很冲，话里完全没有平静，说的也不是什么过脑子的话。
　　何雯以为自己哪里惹这主不高兴了，可想了想除了早上那一段小插曲也没别的，更何况刚刚还好好的。
　　联想到周霁刚才一系列动作，估摸着从包里拿出一小袋饼干，抽出一片迅速塞进他嘴里。
　　不过片刻，对方表情扭曲，想吐又不得吐，生生咽下去，怒视何雯，“这什么？”
　　“芥末味的饼干。不好吃吗？我觉得不错啊。”说着她拿起一片，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一脸无辜。
　　周霁无话可说，张着嘴拼命呼吸新鲜空气，眼泪差点飙出来。完全不符合他的形象。
　　抹眼睛的时候，许鹏正好开过来，诶呦一声问怎么了。
　　“沙子。”
　　许鹏：“啊。老大，正事儿啊，那边来电话说截到一个车，里面尽是些二十多岁的姑娘，我得过去看看。不能送你们了。”
　　“你，下来。”
　　“啊？”
　　许鹏瞪着眼睛求他，一点儿用没有。
　　最后只好唉声叹气的下来，心里要买车的想法更加坚定，他站在路边，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感觉自己无比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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