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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一百四十五回 ...

  •   映绯山庄,厢房内

      杜素讲完经过,冷月依却已经不能安稳。

      苏红艳转头问她,“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冷月依一愣,转头看着她。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大姑姐,最近好不容易开始好生待她了,她却要这时候跳出来做些违逆她心意的事。

      “你想去帮她。”苏红艳替她回了自己,“你想过没有,你出了这门,怕是就会有盯着她的人跟上了你。”苏红艳指指眼前的丫头,“她尚且有个心眼儿,知道跑我们这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映绯山庄躲起来防人,你却要上赶着凑给人家一桌马吊。”苏红艳放到冷月依面前一杯热茶,“是说你傻?还是说你念旧?”

      “就算长姐怪我,不肯认我这弟媳。”冷月依狠下心来,“原来她是魔教,如今她离开了魔教。”她看着苏红艳,“她是二十世家的人,我也是。就算是阿姐和康业...真的算起来了,你们也逃不了。我知道你讨厌她,可这次你也拦不住我。”

      “我不拦你”苏红艳回的个云淡风轻,“但你得想想我刚刚的话,该怎么走下一步。”她饮了口热茶继续道,“我劝你先叫康业回来的好,有些事,他帮一帮你,比你自己做的有用。”

      “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叫康业回来,帮…帮…她?”冷月依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红艳,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还不奇怪吗,冷月依心想,
      “康业回来,盯着这丫头的人并不会生疑。很多事情他出门去做,也不会有人奇怪。但你,或者这丫头,只要一出去,那些人一定会盯得死死的。”

      “我…”冷月依知道苏红艳的话是对的,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讨厌龙长还的长姐会出主意帮她,更何况...“但是康业此刻在山门教,本就是急事才前去支应,如今…并没有什么好理由叫他回来。”

      冷月依的模样和这话倒叫苏红艳瞧着奇怪了,只是因为...她不信自己?“康业在山门教,你有的是法子叫他回来。推脱什么你身体有恙,或者我生了重病,都可以叫他回来。”苏红艳不紧不慢着说完这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站起身来,有些许的愠怒,“你不想写信。”

      冷月依是不想,这件事情推到康业还是苏家头上,说实话,于苏家不是件好事,于长还也不是件安全事。而且写信到山门教…她心里思量了些别的,并不肯接苏红艳的话。

      “你不想...是因为怕信寄出去会被人察觉?是因为你觉得康业不肯在此事上用心?是你怕别人,别人会知道。别人是谁?”苏红艳一点一点接着自己的话,“别人是…你怕李伯子知道。”

      冷月依一怔,姐姐这是。

      苏红艳也一怔,她忽然意思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你不是怕李伯子知道,你是在想,要不要他知道。”

      “不。”苏红艳反驳了自己,她到冷月依的对面,“你是想他知道,但怕我知道。”

      “姐姐。”冷月依叫着她,却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喜欢她。”

      这下,换冷月依吃惊了,冷月依猛然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的人,姐姐怎会知晓。

      苏红艳却忽然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她没有继续刚刚自己的话,反而说道,“龙长还同我讲了二十世家的事情,就像爹死前说的那样,我们眼中的大义与对错,到底是我们自己的私心还是其他,谁也没认真看清过。”

      冷月依不明所以,苏红艳到底在说什么。

      “信,你不要写了。”

      “可…夫人、小姐,我家小姐真的不好说现在什么样子。”杜素是心急了些,可却实,如今形式不适合冒进。

      “我亲自去找。你们老实儿的待着家里,哪里也不能去。”苏红艳交待她们。

      “姐姐去找谁?找长还?你要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她会在哪。”

      “我去山门教,找你想让他知道的人。他定有办法,找的到人,还不被发现。”

      冷月依说不出话来,她要去山门教找李伯子找龙长还。眼前这个人,还是她的大姑姐,映绯山庄的大小姐,痴恋山门教主李伯子的苏红艳吗?

      比起她,杜素倒正常了许多,她对着苏红艳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苏家大小姐相助之恩。”

      ——————

      饶是张青雀再不放心离山和龙长还却也不得不先回去赫家。辰时三刻问安是赫家的规矩,张青雀守得极好,可今日赫颜氏见着她却并不是很乐意。

      “听闻亲家母近日多病弱,倒不知好些没有。你那义兄可是医仙独徒,世间得了骨霊子的名号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有他照看你母亲,怕是更为妥帖。你这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我们家给欺负了呢。”

      “母亲这是什么话。”张青雀自然颇为为难不知怎么开口辩白,好在赫旁风此时也来了赫颜氏的屋子替她挡了回去。“且不说我那大舅哥虽有骨霊子的名号且也是个继任医仙,为民医病行走于世间,颇为繁忙。就说青雀为人儿女,又是家中长姐,我这做丈夫的不能陪她回去,已是我们赫家的不对。要再不让她回娘家,反倒才会有人说母亲苛责儿媳,说我们赫家仗势欺人不知规矩。”

      “你你你,”赫颜氏指着眼前的儿子却不好责备,“你昨日不是忙碌了一日都歇在了书房,今日还起得这样早。行了,别来我这儿护你媳妇了,你们快快回去歇了。”且赫颜氏也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儿子的,更何况这事一说,也真不那么在理,只得赶紧打发了他们。

      “母亲!”张青雀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脱开了丈夫拉她的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青雀自知做的不够好,儿子生下来还要劳烦奶奶和母亲照顾。可是,青雀这么些年也劳累了亲娘许多,如今娘年纪大了,难免要有病痛,我也怕过病气给孩子,想着这几个月,先托母亲照顾着小儿。”

      “青雀。”赫旁风叫她,心想,她这是想做什么?

      “叫我替你带着孩子?你知道我是想替你带,但是老夫人不许的。”赫颜氏在她刚生下孩子就想抱去自己屋里养着,她知道媳妇不会乐意,但没想到老太太也发令不许她如此行事。到头来,就是再看不惯媳妇,这主意也只能作罢。

      “是。奶奶一向...也是想孩子得了最好的照顾的,青雀也不是要一直叨扰母亲。青雀,青雀只要三个月。这三月,青雀想去大昭寺吃斋念佛,让我娘赶紧好起来。”

      “去佛庙吃斋念佛三月?”赫颜氏奇怪,看看自己身边的仆妇,那人眼里也是奇怪,又去看看儿子,赫旁风的眼里却并未有波澜。不是不奇怪,而是在他奇怪的时候,赫颜氏却看向了自己的仆人。他起了个激灵,妻子这番言语,自然是跟他知晓的那件事有关。

      “旁风,你…”

      “母亲,这事儿,是我跟青雀提的。本来想着,可以替俩家的母亲、奶奶求个平安,也可以替孩子求个好成长。只是又觉得这样太劳累青雀,也不能见孩子有些过分,便不想她来问母亲。没想到她比我虔心,倒来跪求母亲了。”

      张青雀转头看向丈夫,她才是最奇怪的那个,她心里的自私不能说,却要丈夫在这里替她解围。

      “原来是你的提议。”赫颜氏自然是向着儿子,听着儿子,既然是儿子的意见,虽然奇怪,却也想着他定有思量,能叫孙子在自己身边待着这才是要紧的。“好,我应了你,既然要去,就要诚心,这样,佛主才能如你心愿。”

      “是!谢母亲准许。”

      赫颜氏房里出来,一路上张青雀都欲言又止,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里,她忙开口跟赫旁风道,“我知道你奇怪,娘也没那么病弱,我有,我..”她不能说,可一时编造什么谎话才能将这个圆过去。

      “无事。”赫旁风笑着对她道,张青雀一愣,“不用讲,我信你。你是我的妻,也是奶奶看重的人,你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去庙里要多带些东西,三个月,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算短。多备些好吃食,什么阿胶啊、鹿茸啊、人参灵芝。”他再想了想,叫道,“赫桉,你去库房,一应所需你亲自打点,别人去,我不放心。”

      “是。”

      看着赫桉离开,张青雀却觉得有些过了,“不用的,我就去三个月,这是把家搬去吗?”

      “庙里哪里有好光景,吃斋念佛的,你总得偷偷藏点儿吃的吧。”赫旁风在她耳边悄声着,“免得三月回来你瘦了,我跟孩儿都不认得了。或者半道儿你自己回来了,原由就是没吃到肉,岂不是无处去说。”

      “说什么呢。”张青雀花拳锤了下赫旁风,自己也被他逗乐了。

      “螺银、螺玳你都带去,她们年轻,有事也好跑个腿。至于老妈子什么的,就去母亲房里头帮个手。孩子还有我顾着,你且安心。”赫旁风安排的这样好,他自己却也怕妻子问因由,赶忙找个其他的话头,有些撒娇的道,“我今日想吃你炖的鱼汤,快去给我做一碗吧。”

      这真的是个好话头,因为张青雀也觉得自己不善撒谎的脸要垮掉了,听了话她赶忙应了,转头对螺银讲,“好。螺银,跟我去膳房。”

      螺银跟着张青雀离开院子,悄声附耳,“小姐,我们瞒得能牢固吗?”

      “旁风的安排定能叫我们如愿的,本来我还担心需要同他周旋些什么。哎,还好,一切都顺利。”

      螺银听了没再多话,是顺利的,她心想。可是不是也太顺利了,或者说是姑爷这里帮了太多的忙,到底是姑爷真心疼小姐还是别的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再想想自家老夫人那边,只能祈求姑爷不要上张家的门才好。

      ———————

      苏红艳出现在山门教本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穿着白银犀纹绣的锦蓝儒裙,身上披着藏青蓝斗篷的苏红艳取下斗篷搭载手臂上进来时,山门教的人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虽是山门教的堂主,却也是映绯山庄的大小姐啊。

      这梳了百花髻的苏红艳左侧钗了一只单边步摇,那是只白玉兰花包裹金丝银线珠玉坠落在下的单边大步摇。当她这身装扮出现在在李伯子、苏康业、吕何楚、石宽等其他堂主的议事堂时,他们一时也是呆住了,这般世家小姐的苏红艳也是他们未曾想到和见到过的。

      比起他们,反倒秋堂主先反应过来施礼。是了,施礼其他人本也无奇怪,但随着施礼后,才发现自己施的竟是全礼。苏红艳是自己人,自己怎么会…可看着眼前这盛装而至的小姐,今日的她真的不像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红艳姐姐,”这尴尬的局面倒是被巧巧一句红艳姐姐给叫破了,“你今天好漂亮呀!”李伯子蹙眉,眼神莫名的飘到那只白玉兰步摇去,心想,为什么非得选只白玉兰。

      苏康业赶紧下来门前台阶,跑过去,“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山门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要紧事,”苏红艳眉目稍移瞧到李伯子的身上,“我们去你房中。”

      “好。”

      听了苏红艳一席话,苏康业除了震惊竟然无话可说。他瞧瞧窗户,苏红艳走过去打开,屋外并没有什么人。

      “姐姐是要去找她?姐姐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苏红艳回头看他,“我来,还想替月依告知另外一个人这事。你说,他会做什么。”

      “姐姐。月依要是来求我,我想我会帮她。可你来告知我,要我去找这个人,我...”

      “屋外没有人,消息却已经漏了。”苏红艳似乎在自言自语

      “姐姐!”他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

      “你不认得她,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可以,可以去看清这个人了。她到底,比我们可怜。”

      ---------

      山门教教主的阁院,红心观音的茶雾升起,

      菁泷走了进来,“刚刚的话,不用我来重复。”

      李伯子抬头瞧着来人,那人脸上尽是嘲讽之笑,可他端在手里的茶却迟迟不肯离手。

      “茶不烫吗?教主?”

      一闪而过的杀气燃去,“我说过,不许你动她。”

      菁泷的脸上却是愈演愈烈的笑意,“我不动啊,只是人,我要不要像龙魔亭一样,替您抓回来呢?”

      “菁泷,她从来不是我身边待住的人。你的人去找,不如去挡。”

      菁泷转身要走了,“最后一次,帮你把那些龙魔亭追她的人处理了,你也把自己断干净了。”

      --------------

      “对影成三人。”离山靠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摇晃着酒盅,莫名其妙的出口了这么句话。

      “你跟我的影子也只有两人。”披着斗篷的张青雀站在他身后开口,离山用余光瞅到并没接她的话。张青雀一把夺过酒盅,酒剩的不多,她便一口饮尽了。

      “我记得,你不是能喝酒的人。这青梅,虽然酒力不重,后劲儿却不小。”

      “大不大,小不小,都不是你院里儿的酒。你喝了别人的酒,还这般能耐的。”

      离山抿抿嘴,咬牙切齿的回首看那身后之人,“你不是气我说话伤人的吗!如今你回来了,能好好看着她了,还干嘛来管我!”

      “我看见阿楣书房里的那盏琴了。”

      离山一怔,琴,那琴是他从龙魔亭拿回来的。是魔君为了讨美人开心特意去弄来的。

      “那是卫司安的琴。”

      离山知道那是卫司安的琴,所以他看见后连问龙长守哪弄来的都没问就把琴带了走了。

      “阿楣今日瞧见那琴了。”离山听着却觉得这不是青雀话里的重点,果然,青雀问他,“卫司安,卫琴主如今如何了?”

      “我怎么知道。”离山玩笑着回她。

      “那这琴…总不会是卫琴主自己放这里的。”

      “也许他就是自己放过来的。当铺收琴的人说签当的就叫卫司安。琴,是龙长守买来讨她欢心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时机送她,却被我捷足先登了。”

      俩人正说着,一阵琴声想起,二人回首望去,可哪里用什么眼睛看,这在竹林涧的人也只有龙长还会弹那琴。

      “这首曲子,是冬雪吧。”

      张青雀鼻头一酸,“这是卫司安教她弹得。”

      “弹得最苦的那次,怕是…”张青雀在想,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她的师傅葵霍死了之后。“离山说了这话,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张青雀一怔,心想,离山记得倒是清楚。

      忽然,又听见一阵萧声和着琴声飘然于屋瓦间,但见离山吹着自己的萧从屋子里出来。

      张青雀终是想起来那日的情景,葵霍出殡过后,她与卫司安和了琴,而离山也是拿着自己的萧和了他们这首琴曲。

      “一曲声音毕,愁思转念生。”张青雀越听越想哭,“离山,别吹了。”

      离山讪讪一笑,听了她的话停了萧。萧一止,那边琴也默契的停了。龙长还的屋里还有伺候她的螺银在,见她停了琴乎有些可惜。“我乏了,伺候我歇了吧。”

      螺银应了,伺候了她上床便离开了屋子,出门见自己小姐却站在门庭中,不声不响,不进不退,很是奇怪。

      “小姐要进去吗?楣小姐睡下了,您站在这干嘛?”

      “回去吧,回我们院里。”

      “小姐,楣小姐的琴声真好听,就是听着极悲,想哭。”

      “她的琴意,是当世国手卫司安都称绝的。那人,曾经吵闹着要收她为徒,被她当即拒绝了。”

      螺银难以置信,“拒绝?既然是国手想收徒儿,还有人会拒绝?为什么啊?”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棋艺师傅葵霍。”

      “可是琴和棋本来也不相冲啊。琴棋书画,本来就是世家小姐必然要学修的,有国手的琴技师傅我怕是会笑醒。”

      “可是你不是她。阿楣曾说,棋含人心,琴抒人心。她太年轻,没有自信能不让琴泄露自己当下的心意,所以她宁可不好好地修炼那个天赋,只愿囫囵的学着。”

      “螺银确实不懂。”

      “不懂是好的。难得糊涂,你自然听过。”

      “小姐是在夸我?”

      “你明白过日子就够了。我们歇了吧,明日还要去看着她。”

      “小姐就是太心善了。我并没瞧着她不想活。”

      “谁跟你说她不想活?我只是担心她的身子,毕竟怀着孩子。再者,当年的事你知道,不是我心善,是我们张家欠陈家太多,是我张青雀负了阿楣太多。更何况...何为姐妹,不是有血缘才是姐妹。”

      “小姐后话说的是。像二小姐,就一点不像您妹妹,一点不为您想,自私的紧。”

      “你这丫头,睡了睡了。”

      ---------------

      树枣儿和树梨子被放出来,便即可离开了桃花斋。杜幺跟着树梨子要走,雷谦业却强行留下了她,杜幺本以为树梨子会带自己走,却没想他头也不回的就跟树枣儿走了。

      “吃点吧,都是你爱吃的。”杜幺抬头看了雷谦业一眼,噼里啪啦,下一刻她就把那些吃食全全扔到了地上。雷谦业很生气,却还是压下来,收拾了那些碎片出去了。

      杜幺看着窗外,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明日我们就龙魔亭了。”雷白信对刚出来的雷谦业讲,“魔君不许我们带着杜幺。”

      “首领!”雷谦业有些激动。

      “我不许你留在这里。杜幺,她要是可以找到圣女的。那她才是立了功,能有活路的。你不要意气用事,反而害了她。”雷白信说完了,拍拍他的肩膀下楼去了。

      雷谦业看看屋里人,却什么也做不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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