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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四十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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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鱼见到杜素时的心情估计和杜素见到她一样的不可言。杜幺烧死了她给魔君的母蛊,却未想到母蛊死了子蛊全全发作叫他们一直死去活来不肯停息。
杜素在龙长守门口跪了四天三夜昏死过去,到底是盼来了简鱼。只是杜素不知道,母蛊死的那刻简鱼已经上路了。
杜幺一直在关树梨子和树枣儿的柴房陪着,哪怕她被雷谦业拉了出来最后还是想尽办法的跑回去陪着树梨子。雷谦业次次都要出手连雷白信都拦不住,最后还是龙长守不许他再去才拦住。可杜幺那个样子,却是叫别人都看的明白了。
雷谦业是雷白信的心腹,自小也是和她们姐妹一起在庄子上的,他什么心思雷白信很清楚。可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心意可阻拦的,雷谦业不肯断了心思,苦的都还在后面。
比起杜素已经脱像般的样貌,简鱼见到杜幺时她却像个炸了毛的母鸡。杜幺见来人是简鱼,却还是本能的护在树梨子身前。她抬头看着这个走进她的女子,一身带着云黎族纹绣的绛紫衣裙,细长的发辫紧归着长发,哪里是小姐的那个梳头大丫头。眼前这个人,杜幺觉得根本不认识。
“杜幺,你让开,叫她救了树枣儿和树梨子。”杜素的话终是叫杜幺还了神,她让开看着简鱼过去划开他俩的手指。血从手指流出,简鱼拿出一个香炉,放在他们手下,但见有什么东西顺着流血的口子蠕动出来掉进了香炉中。那是俩只已经肥了的黑乎乎虫子,他们一进去香炉,就被燃着的香炉烧了起来。简鱼盖上盖子,可树枣儿和树梨子却发作的更加厉害。
杜幺不清楚事情,这个样子她只觉得简鱼在害他们,“别去!”杜素拉住她,“等蛊在香炉中烧净就好了。”
过了好一阵,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简鱼开了点缝瞧瞧便又盖紧了。“为了保险还是要多烧烧,香炉给你,等它不燃了他们就无恙了。”简鱼将香炉递给杜幺,杜幺瞧了瞧姐姐又看看他们,最后接过来香炉。
“你妹妹守着就够了吧。你要同我出去走走嘛?”简鱼看着杜素,她点了点头。
简鱼跟在杜素身边,自然也不会有人看着杜素了。她们就这么出来院子去了前面的小村子。有人认得杜素,时不时与她客套两句,可瞧着她气色不好,身边还跟着人也就都没多话。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这村里唯一的郎中家,杜素很疑惑的看着简鱼,简鱼却推开门“郎中可在家。”
“在的。”郎中的小徒出来瞧见她们,“我家妹妹不大舒服,烦请郎中诊诊脉。”
“好来,你们跟我进来,我师傅还替人看着,你们且等等。”
郎中替杜素诊了脉,开了药,交待道,“无大碍,就是要少思少忧多休息。”
简鱼倒是很平常的样子,笑着同大夫道谢,“多谢大夫,我会让妹妹多多休息的。”
俩人从村子而归,一路上不曾有人开口。可这看似的无言,却是一个在等,一个在踌躇。
简鱼的步子已经放到了最慢,她面无闲色,目不斜视却叫杜素惴惴不安。
走着走着,杜素先停下来脚步,“你带我出来又怎么会,只是为了给我看病。”
简鱼亦停下,看着她,“若你现在从村子的另一头离开就可以走掉,当如何?”杜素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我带你出来,自然不会有人跟着你,我放你走,你便可以走。”
“哼。”杜素冷笑,“你放我走无非是想我去找小姐,我不傻,我不会走。”
简鱼也不恼她的态度,浅笑着对她言道“我知道你的忠心是和你母亲一样的忠心,这也是为什么魔君要把你放在圣女身边的原因。”
杜素心起涟漪,她到底想干什么。
“银疆小姐…”简鱼提到这名字于杜素却是一阵寒栗。“她自杀,你母亲一头撞死在她埋骨的墓碑上陪葬。我记得,那时候你们是亲眼看着却拦不住的。我们这位准魔后,怕是要被你们姐妹怨死恨死了的。”
“你要激我走。”杜素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她不明她真正的因由。
“算是。”
“你护得住我妹妹。”
“魔君不会动她,你走了,她自会变成魔君手里最不可缺的棋子。”
“我晓得了。”杜素转身而行,药拿在自己手里,可身影却又干脆的融进了村子。
简鱼看着瞧不见的人转过身,看着前面朝桃花斋的路,自言自语“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我只是想放过她,如她所愿。”
简鱼走到桃花斋,便迎来等着她的雷白信。
“你把杜素放走了。简鱼,你不要太过分。”
简鱼看着站在宅院门口的雷白信并没反驳什么,不以为意道,“鸟不放出笼子又怎么知道它的巢在哪。”
“来人。”
“在。”两个黑影一闪而出,雷白信的人自然不是只会吃饭的。
“跟远点,一定不能放过了信儿,不然,你们以死谢罪。”
俩人领命一晃无了踪影,简鱼看了看,玩味的问雷白信,“你自己作主这样容易,不怕魔君哪日也叫你谢罪?”
雷白信声色冷冷,“简小姐,你日日提醒魔君不要忘记同你表兄的信念。今日这话,原封送你。”他转身却又想到什么说道,“我以为死多少人只要不坏了你的事你都不会理会,如今我倒要替魔君多思量你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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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银放下手里的活瞧瞧屋里,心想她应该还睡着,便开口同自己小姐道,“小姐,我们真的该回赫家了。”螺银已然觉得为难,她心里着实不得安,“你在赫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地位,若此时此事被戳穿,就真的是不能有好日子了。”张青雀却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螺银那个无奈,只能转而换言道,“既然是小姐的故人,那就回离家,或者回张家。咱们娘家肯定能好好地对待里头的那位,毕竟她还有着身孕。”
“不行!”张青雀听到这似被惊到,赶紧放下手里的物事儿制止她。“她只能待在这儿。张家不能去。离家不安全。反正,我不能放任了她的去处,不能叫她再被别人找到、害到。赫家…赫家已经有了我生的儿子,他们对我的好,我还了,足够了。”
“可是小姐…”
螺银还要说什么,被张青雀忙制止,“好了,离山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她的屋子我修好了,改日她要是想挪过去也不怕了。”张青雀点点头,离山却瞧着她们俩的面色不对。
刚想问问何事,就听屋内有人喊他,“离山。”
“诶。我在!”离山赶忙要进屋,就见龙长还已经拖着自己笨重的身子走到了门头。
“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气。”她对他笑笑,也对后面的青雀笑笑,“青雀给我做好吃的吧。”
“好。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好,因为你们都在。”她的眼神回到离山身上,离山见她看着他,却不知怎么都觉得自己心里头…莫名的打鼓。
“因为你们都在,离山...我想问问你,我的人,何在?”
离山看着她,又看看一旁站着的青雀和螺银,什么都知道的青雀此刻觉得自己的脸色快要藏不住那些个秘密了。
她别开头,听见离山用着温婉宜人的语气试探着同她道,“阿楣。”龙长还抬头看他,“我们…你嫁给我,我娶你,好不好。”
这话说出口,离山觉得龙长还眼里的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没法再去看她的眼睛,可话开了头就不能断了,他别开头继续道,“这样,孩子们会有父亲,有母亲,会开开心心,健康的长大。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好地方躲着,山林间也好,市井间也好。亦或…不然,我们也可以去关外。”
这话…螺银转头,那双眼睛如铜铃一样睁大的看着他们,这….这….这是什么戏码?
龙长还却笑了,探头反问他,“你怎么可以是他们的父亲?”
笑着回身继续言,“他们有父亲,你是他们的舅舅的。有父亲,也有舅舅。”
可渐渐地,她却不对了,“他会回来,他会带我回家,带我们回家。”
“你不要说浑话。”她的目光忽觉凌厉,“你没有去找他,你都是骗我。”她有些抖,语无伦次,不肯信也不想回他。
离山看着她这个样子,直顶的气一冲而上,他使力的抓住她的胳膊,不叫这个人逃走。
他瞧着她,狠厉的质问道,“我的阿楣,那是个坚强的天都可以撑起来的女子。”
他摇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为什么你现在是这般的软弱可欺,忧怜自艾。”
“你够了离山,闭上你的嘴。”离山的话尤为可尽,可青雀却不想他说了。
“我的嘴就是闭上了,可那些话,她心里也还是明白。是她自己不肯信,以为实事能容人。”
“别管他,我们回屋。”张青雀上前要拉阿楣。
“回什么屋。”离山挡在她们间,“你现在不叫我说实话,那她什么时候听这个实话?”离山转过头抓住龙长还,“你爱着的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去了宋家,我待在宋家,可宋家在做什么!他宋瑛晏在娶别的女人,他宋瑛晏没把你当他的妻子。你为什么折磨你自己,对那样个男人念念不忘!”
“离山!”张青雀和螺银一人拉开他一手,“她怀着孩子,你说些什么废话!”
离山一把反手抓住张青雀,“废话?”离山讪讪一笑,“何为废话,你们一个两个…张玺背叛了你,宋瑛晏背叛了她。你们,倒真是一双好姐妹。”
啪!
干脆,清脆。
话音将落,张青雀一巴掌就煽了离山的脸,离山的脸应上五指红印,他觉得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疼。
“离山!你够了!只有你不会被背叛。你仗着的是什么!你无非是仗着…你爱的、爱你的人不可能从地底下、泥土里爬出来背叛你。是啊!”张青雀调笑,“一个死人,哪里可以有那个能耐去叛逃你们的感情。”
离山心口结硬了的痂,硬生生的被人,被自己,扒开来。
“离山,你怎么能这么伤人。”张青雀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扶着站都要站不住的龙长还进了屋。
螺银停在当口,进屋不是,不进又不知如何去劝离山。她瞧着离山默默的坐在地上,抱着头痛苦万分。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螺珥嫁人时,明明看着小姐,却为何对她的欲言又止。尔后,叹了气,又伸手摸着她脸时羡慕她的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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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开开门。开门…”这大半夜的,守门的下人正打盹儿,一个激灵,刚刚,是有人在叫门?
他小心翼翼的开了点大门的门缝,这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他赶紧打开来大门,跨过门槛儿,“姑娘,姑娘。”
倒在门前的女子顶着一口气,“我要见夫人,庄主夫人…”说罢昏厥了过去。
“姑娘,这怎么昏了。”守门人无法只得将她背进映绯山庄。
翌日一早,管家见冷月依用好了早膳便入门来报。“夫人,昨儿夜里来了一个敲门的姑娘要见夫人,话还没说两句就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冷月依瞧了眼大丫头苏杬。
“管家阿伯,您这么一说可是要吓死夫人和阿杬了。”
原本不好的的气氛瞬时倒好笑了,“贫嘴的丫头。可叫府里的大夫看过了。”
“回夫人,看过了。虽然发烧烧的厉害,不过一副药下去就好了大半,王大夫说到底是习武的身子,好的快。”
“习武的…”冷月依蹙眉,“我去瞧瞧。”
杜素瞧见冷月依的那刻就从床上奔下来贵在了冷月依面前“求夫人收留我。”
冷月依的面色也冷了下来,“都出去。”苏杬本想说什么,可这时夫人的脸色…管家很知趣儿的忙拉着苏杬离开。
屋子没人关,可院子已经连个鸟都不在了。“你是瞧着我在映绯山庄过的太好,非得要我担惊?你怕是…”冷月依出言讥讽,本瞧不出缘由可杜素欲言又止的样子和面上稍显的委屈,这是…
她猛然站起来问她,“她出事了!”
杜素点点头又摇摇头。
“谁出了事?”
俩人闻声而去,是苏红艳进来这屋子,“姐姐。”冷月依刚想解释,苏红艳摆摆手叫她噤了口,“你是龙长还身边的大丫头,她出了什么事要你来映绯山庄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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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斋的佛室,龙长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佛主手钏,不断的摩挲着。
“将所有人都放了。”
“魔君。”雷白信惊异的看着他,“简鱼明显的就是有私心。”
龙长守似乎心情不错,他有些玩味的瞧着他叫雷白信忽觉奇怪。
“简鱼的私心。连靳凉川都不能走进她的心,若真有你说的私心,我岂不是要乐一乐。”
“我说不出原因,我就是觉得她有私心。”
“有没有都不重要。她有句话说得对,倦鸟归巢。那么多只鸟放出去,肯定有只不听话的。栉骧和廖熠熠也一并放了,那么多不定之数,我也想看看离山怎么带她一直躲一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