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5，不存在的 ...
-
方子路倒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子失态。从小生得女娃像的他，因为有生如夏花的那张脸，一路靠着花言巧语博得不少人的欢心。一直以来都藏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从不会对外人流露出震惊等不恰当的神色。然而面对傅希文一句话，他竟然呆在原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晌，方子路捂着肚子疯狂地笑着。
这笑不同于傅希文以往见过的那标准的微笑，是真正的大笑，一点形象都不要的大笑。傅希文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突然间神色有点愕然，然后是惶恐。
“喂喂喂……你形象还要不要啊……”傅希文说着去扶他。
“你不是说我笑得不够安全吗？这样够安全了吧，把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都吓跑了。”方子路收敛了笑容。
“我说你……怎么这么……”傅希文憋了很久，脸都憋红了一片，然后支支吾吾了半天，“自大。”
“哦？是不是说我像一个人？”方子路一把夺走傅希文怀里的语文阅读理解。
“这个，我帮你写。有空去看看尼采。”方子路挥动着手里的两本练习册，向前跑去。
“每一段不努力的时光，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这是方子路最喜欢的尼采的一句名言。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子路没有再骚扰过傅希文，两人在路上碰到了也只是点头示意。方子路往往会和徐伊年一起走，没说几句，徐伊年作势要打他，方子路一躲，然后摸摸徐伊年的头温柔地笑笑。
傅希文都看在眼底，然后回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徐伊年，徐伊年。
“傅希文。你好，我叫徐伊年。顺带一句，你比方子路更耐看一点。”
傅希文揉了揉酸痛的眉间，在草稿纸上的笔也停了下来。
“圆锥曲线吗……立体几何之后居然是解析几何。这题的离心率怎么这么诡异啊……”说着傅希文翻了翻习题后面的答案，确认了一遍又确认了一遍，然后嘟囔了一句：“这题的难度怎么可以放在第一问啊，出题老师都是神经……这么诡异的数字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算错的吧……”
傅希文说着给自己的计算能力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说着他有提起笔，在草稿纸上细细地演算起来。
“傅希文。你好，我叫徐伊年。顺带一句，你比方子路更耐看一点。”
操，怎么阴魂不散。
傅希文摇摇头，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傅希文……”
“怎么还有！”傅希文低低地吼了一声，然后怒不可遏地抬起眼睛。
“……”
迎面是站在他桌前，明显被吓到的徐伊年。
“你的眼镜，方子路说他数学课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坏了。”
傅希文这才记起，自己的眼镜已经失踪了一个月了。
“数学课，睡觉？”傅希文一字一顿地强调着。
“啊……怎么了？”徐伊年从刚刚的惊吓中缓了过来。
“这种课怎么能睡觉。”傅希文不满地低下头，那种小孩子生气的语调让徐伊年不经意地挑了挑眉。
“嗯。傅希文……”徐伊年缓缓开口。
“还有事？”
“其实……”
“如果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写题目了，你干扰到我的思路了。这里下一步是什么我都还要再想一次。”傅希文冷冷地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然后愣了愣，尴尬地放下手。
一个月了，还没习惯。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推眼镜，只有不高兴和紧张的时候推一推，好让自己无处安放的尴尬有个寄托。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中考了。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一下数学。”
傅希文头也不抬，道：“你的排名和我不相上下，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小灶的话你可以找蛋蛋开。”
蛋蛋，就是他们只有几根头发的数学老师。
“……傅希文，说真的，你不严肃的时候，比方子路好看很多的。”徐伊年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傅希文顿了顿笔。
“难怪方子路说你是个大木头。”徐伊年拿起桌上的练习，仔细地看了看，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那是我的练习。”
“这本我已经写过了，这几处答案有错。”徐伊年放下练习，然后走回到自己位置上。“仔细考虑过后再回答我。”
傅希文看了一眼答案上的红圈圈，有一个正是刚刚算过的离心率。
日……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复杂！
傅希文内心像是一团乱麻，重新回去检查自己纸上整齐的草稿。
“你离目标还差点火候呢，傅希文。”
傅希文回头去看徐伊年，目光炯炯，那种莫名的注视却有点瞪人的意思。看上去是傅希文比较礼貌，不好意思那么凶的瞪人。
傅希文知道徐伊年说的是谁。
他抬头看着黑板上的今天值日上的名字——林诺。
真正的理科大神。傅希文的目光像是被点燃了，然后凶凶地看了一眼题目。
徐伊年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坐在班级两个角落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奋笔疾书的傅希文，另一个则是吹着口哨看着小人书的林诺。林诺不同于标准的理科生，留着最潮流的发型，打了耳洞，一副社会小混混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样的小混混是年级段第一的大神呢。
“方子路会看上他也是预料之中。我都快被小家伙认真的样子打动了。”徐伊年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顺滑的短发盖下来，遮住了她长长的睫毛。
班级里人不多，徐伊年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是最低的音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傅希文的情绪变化。
“你的大木头好像被我点燃了。”徐伊年咬了一口雪糕，然后大喊：“凉凉！”
“你在搞笑吧。别引火自焚。”方子路看着徐伊年冷到扭曲的表情，笑着轻轻舔了一口。
“我说真的，你不打算再去找他啦？”徐伊年拼命的砸吧嘴。
“嗯……这段时间先不找了。”
“为啥？”
“上次有些人态度不太好。我还是想把战火往你身上引。”方子路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坏坏地笑了一下。
“操，我就说！怎么最近我的风评都不太好！”徐伊年狠狠地揍了方子路一拳，“拿我给你的大木头当挡箭牌？”
“也不是……”方子路想起了傅希文之前说的话，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想让他认识一下真正的我。”
“哎呦……你们不是一见钟情吗？在图书馆的浪漫初遇。”徐伊年夸张的表情十分可笑。
“我说我是故意在那里等着他来你信吗？”
“妈的死给……”徐伊年又咬了一口，“凉凉！”
“真的。没有开玩笑。”
方子路一抹嘴唇上的雪糕，舔了一下手指。好像丛林里狩猎的狮子，准备猎物上钩。
“他不知道吧？”
“他这个大木头怎么可能知道。”
“你长得这么娘，人家一身正气，怎么硬来呢？”
方子路把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嘴边，“嘘——”
徐伊年瞅了一眼，摆出一副非常嫌弃的嘴脸。
“我提醒你，人不是这么好到手的。不像你撩那些无脑的小女生，几下就神魂颠倒，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傅希文，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上辈子就应该是我妈的，徐大姐。”
方子路想了想，折回超市，买了一大摞草稿本，一把塞进徐伊年怀里。
“干嘛！”
“你们一班不是题目最多了吗？把这个给他。”
“哎呦嘿，我还是第一次见送礼物送草稿本的。”徐伊年笑得不能自已。
“谁让那个大木头喜欢。”
“妈的死给……”徐伊年扔掉吃完的雪糕。
整整一个月，傅希文收到了一大堆方某人的匿名草稿本。傅希文内心是很高兴的，毕竟他最缺的就是这东西，可是一直用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他也几次让徐伊年送一些数学题目过去。
徐伊年作为传信的中间人员，内心的无奈简直难以言喻。她还是第一见两个人一来二去，用草稿纸和数学题目传情的。
“我说傅希文，好歹他送你的事你喜欢的，你给他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哎……”徐伊年遮住傅希文眼前的题目，逼迫他抬起头来看她。
说是有点私心，因为傅希文长得标志，妥妥一邻家大男孩的清爽。可以用明眸皓齿来形容他的容貌。虽说不如方子路的俊美，可是别有一番阳刚之气。
“拿开。”傅希文不悦。
“能不能有点新意？”
“马上就要月考了。”
“月考嘛……你又不怕。方子路也不带怕的。”
“他数学这么差……怎么会……”傅希文语气突然紧张了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慢下来，掐断了接下来的谈话。
“不要小瞧他。你数学要是超过他的语文，才真大神。”
傅希文愣了愣，他倒是从来没有关注过方子路的语文成绩，之前几次谈话下来，他大概也猜测出方子路的语文是非常优秀的，可是没有见过实际成绩，他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难道已经可以和他的数学对抗了？
“若是不相信，那栋楼有上次小测试的成绩榜单。”
傅希文低下头，装作不理会。
借着下课机会，傅希文鬼使神差地前往了那座大楼。迷迷糊糊地站在了榜单的前面，从上往下看。
完全不需要数，第一名赫然。
方子路——145
我的天……这什么节奏？
傅希文震惊了很久，搓了搓眼睛再次看看了分数。
本来觉得145这种是只有数学这种理科才有可能攀登的高度。没想到还有人语文能达到这个水准。
在想了想自己的语文——在九十的边缘疯狂试探。
叹了一口气，傅希文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以前从来不关注文科的榜单，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可能上榜，第一次看榜单，居然是因为不相信方子路的实力。
“怎么样，我厉害吧，求夸奖，求奖励！”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子路站在傅希文的后面，也抬头看着榜单。
“啊……”面对一个月没怎么搭理过的人，傅希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我这么厉害你都不打算说点什么？”方子路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突然凑近傅希文的脸，笑了一下。
“你你你你……你干嘛！”傅希文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马上就要期中考了。我也在准备考试嘛。”方子路犯规的笑容再一次融化了傅希文内心的隔阂。
“嗯，你加油。”
“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45，不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