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啼鸟河畔草》夏鹿MA

3、英雄式回击

　　“黄金单身汉，至今为止。”傅希文愣了愣，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啊，我们都是单身贵族。”方子路轻笑了一声。

　　听到这话傅希文内心还是颇为震惊，没想到风度翩翩，绝色容颜的方子路居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其实从他那个花心大萝卜的外表看，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大萝卜……”傅希文呢喃了一句。

　　“什么？”方子路一皱眉。

　　“没什么。指数函数有没有界？”

　　“我怎么知道，它爬的那么慢，应该没有吧……”方子路挠了挠头，“不要转移话题！”

　　“你说的那个是对数函数。”傅希文扶额。

　　“别跟我说数学。”

　　方子路一路尾随傅希文来到一班门口，这个时候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大家也从睡梦里醒过来。全班散发着迷迷糊糊的气息。

　　“哦呦，原来不止我们班。竞赛班午休也是一样的光景。正所谓……”

　　“那个是……方子路？！”

　　班级里一阵骚动，之前就有很多人慕名前往十一班一睹真容，上次在走廊的等待已经让很多人心满意足。这回更是跑不了了。

　　“嗨！”方子路摆出一副漂亮的微笑。

　　傅希文睨了一眼，推了推眼镜，降低音量：“赶紧回去。你脱离人群的概率，我刚才算了一下，大概是十二分之一左右。”

　　“哦？你们一班的女生也如狼似虎？”方子路勾了勾嘴角，内心道：“这木头还兼有心算功能，他咋知道。”

　　“别小看他们。估计等会，受灾难的是我。”

　　“等会，是你不想让我回去，还是她们不想？”

　　方子路的表情逆着阳光照过来的方向，在光线里，傅希文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暧昧还是冷淡，他根本分不清。只是有一点异样的悸动。

　　“方子路，你能不能赶紧回去。”

　　傅希文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女生，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和方子路一样，瘦瘦高高的。给人一种十分清秀的感觉。

　　“伊年……啊，伊年伊年~小伊年~”方子路赔了一个标准微笑。

　　“回去。”徐伊年皱了皱眉。

　　“好好好。回去回去。”方子路拍了拍傅希文的肩膀，顺势摘下了他的眼镜，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么好看戴什么眼镜？”

　　傅希文一下红了耳朵根，伸手去抢，方子路却早已经溜了。

　　傅希文捏了捏鼻梁，叹了一口气。不能推眼镜了。

　　他并不是深度近视，只有一点点，但是为了防止自己做题目的时候看走眼，还是选择了戴眼镜。眼镜戴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在那双明眸旁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摘下眼镜的傅希文还是有点不习惯，他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徐伊年。徐伊年收起刚才严肃的表情，舒缓了一下，微笑着。

　　“傅希文。你好，我叫徐伊年。顺带一句，你比方子路更耐看一点。”

　　第一次被女孩子夸奖，傅希文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铃声就在这时候敲响了。

　　方子路紧赶慢赶，还是华丽丽地站在了数学老师杨扬的身后。

　　“啊，老师好。”

　　“方子路吗？”数学老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放缓了语气，“知道今天上课什么内容吗？预习过了吗？”

　　“……函数……”

　　“什么函数？”

　　“啊……”方子路语塞，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有什么类型的函数，对于他这个数学大白痴来说，什么函数都是简单的两根线。然而数学题总是能兜兜转转在里面找出什么柳暗花明来，这也就是方子路最烦数学的一点。

　　突然，傅希文那张脸浮现出来，是中午他告诉他函数边界的问题。“指数函数！”方子路自信的一笑。

　　杨扬一横眉，脸色沉了下来。“是对数函数。”

　　哦……日……方子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两个函数了。

　　整节数学课，方子路都笼罩在杨扬阴暗的气场下。

　　“方子路！”

　　“方子路！这道题！”

　　“方子路，对数函数的图像平移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解析式写出来！”

　　方子路感觉老师在让自己在疯掉的边缘疯狂试探。

　　“哎哎……你惹到我们羊羊啦？”何子雯拽了拽方子路的衣角。

　　“可能是踩到雷区了吧。”方子路满不在乎地一撇嘴。

　　“切。你连他昨天上课上了啥都不记得，可让他逮到机会虐你了。”何子雯偷笑着。

　　“我读的中外小说可不比他做过的题目少！”

　　“哦呦可把你牛死了。”何子雯笑得合不拢嘴。

　　“方子路，这题，上黑板来解一下！”

　　方子路瞅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真的是……很让人头疼啊。

　　“那个……老师，如果你想提升上课效率的话……还是不要让我上去的好。”方子路举起手，委屈巴巴的表情让边上的同学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哈哈哈哈，老师就让他去吧！”何子雯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很骄傲。

　　“方子路你不行？”杨扬狠狠地瞪了方子路一眼，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换了一种轻蔑的语气，“哦……你不行。”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句话。

　　同学们都暗暗地忍着笑。那笑声都快溢出来了。

　　方子路一扭头，那双美目环视一周，然后撩了一下何子雯的头发，站了起来。

　　“谁说我不行？”

　　方子路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活该逞强。可他也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啊！毕竟……他可是看上了一班那小子，势必要捉他归案的。要是被别人传出去指不定还有多丢人呢。

　　“你们一个个数学比我好，哪个数学成绩能超了我的语文，我叫你们爸爸。”

　　方子路内心愤愤，看着杨扬阴沉的脸色却不能说出来。

　　他穿过狭窄的走道，身体蹭过一摞摞的试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啊啊啊啊啊 ，谁来拯救作死的我？

　　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他一揣兜，突然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清秀的钢笔字，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微笑看着他的何子雯。

　　他感觉身体涌上一股暖流，对何子雯刚才的恶劣行径也不免改观了很多。

　　他打开字条，然后有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垃圾，别想我告诉你答案。”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何子雯早就已经被方子路千刀万剐了。

　　就这样，方子路举着粉笔站在黑板前，硬是愣了五分钟。

　　全班都看着他，却没人知道他要写什么。

　　几笔下去，刷刷刷，不是数学符号，不是计算公式，而是一串长长的文字：

　　对生命，你不妨大胆一点，因为我们始终要失去它。

　　大家都能清晰地听见那粉笔在黑板上的摩擦声，方子路写字特别用力，粉笔敲黑板的“哐哐”声很清凉入耳。

　　“方子路……”杨扬抓住方子路的手。

　　“啊，老师我这是在用生命回答你的题目。就算我不会写这题，我依然可以取得高分。对你的大胆，不是因为我不尊重你，而是回敬你浪费在我身上的时间。”

　　方子路优雅的拿开杨扬的手。

　　下课铃声踩准了节奏，准时响起。

　　方子路回到座位上，观摩着杨扬一红一白的表情。

　　“下课！”

　　杨扬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从教室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声音。“方子路，来我办公室。”

　　何子雯拍了拍方子路的肩膀，笑道：“完了，老虎屁股拍不得，你还摸上了。这回看你怎么死。”

　　“你怎么这么没好心？”方子路懒得看她。

　　“什么叫做我没好心，我给你写答案了啊。”何子雯委屈地努努嘴。

　　“就这？”方子路把纸条向她扔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子路出了教室，心不在焉地跟着杨扬去了办公室。

　　“这可不是个傻子嘛……答案翻过来啊。”何子雯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

　　一路上杨扬没有说话，阴沉着脸往办公室走。不少班级的同学都凑出头来看学校的大校草。方子路吹着口哨，温柔地像每一个看向自己的人打招呼，回一个标准的微笑。

　　那眉目，阴柔俊美，笑起来好像把整个人心都给拽进去。深深地陷在那如水的眼眸里。方子路很白，在阳光下白的没有棱角，弧度很柔和，不仔细看，还真以为这是从天上来的女子。

　　偏偏是个男儿身。

　　“别看了！”杨扬一瞪眼，那凌厉的目光穿过厚厚的镜片，让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进了办公室，老师们也不免看向方子路。然后暗自赞叹几句。现在的小孩真是生的岁月静好的模样。

　　“方子路。”杨扬坐在位置头也不抬。

　　“是。”

　　“装英雄很好玩是吗？”

　　“没有啊……”方子路的语气像是个三岁的孩子，“我只是说了我想说的。您不是针对我吗？”

　　“你……”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方子路和杨扬诧异地看过去，是一班的老师，老徐。

　　站在老徐面前的，那个推着眼镜支支吾吾的，傅希文。

　　老徐和杨扬是高中同学，两个人都上了些岁数，机缘巧合分配到一所学校，只是老徐的能力更好，所以当上了副校长。杨扬见到面还是会打招呼，老徐只是点点头。一种令人讨厌的领导做派。

　　没想到老徐的班级也出人才。

　　“老师……自习课……”傅希文拧着手指，脸上火辣辣地一片。

　　“行了行了，回去多看点课外书，别老写那些题目，会傻掉的。”老徐一本正经的看向杨扬这边。

　　“哎呦嘿……”杨扬内心无语。

　　“老师老师，我嘞？我也自习课！”方子路瞧着傅希文要走了，立马嬉皮笑脸地看向杨扬。

　　“先说明白，我没有针对你。你数学太差了，你要是把你放在语文上的心思挪那么一点点到数学上，我相信你绝对是很优秀的。”

　　方子路看着傅希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朝他这里望了一眼，心像突然被塞了蜜糖，甜得化开了。

　　“老师，我会好好学数学的。”方子路正色道。

　　“哎……这里有一套题目，都是很基础的，你对着课本的知识一道一道写。”杨扬递过去一套习题。

　　“老师……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方子路感觉那薄薄的练习册好像有千斤重。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就是不想接。

　　“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难道不允许我回击吗？”

　　杨扬一笑，摘下眼镜。然后把习题硬塞进方子路的手中。

　　“我要检查，没写的话，我就让你每天坐在办公室写，没收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不三不四的书。”杨扬得意地看向老徐那边，刻意加强了语气。

　　“别别别……我写。只是老师……那些不是不三不四的书，那些书的价格，比你这里十几套习题加起来都贵……”

　　方子路趁着杨扬没有抽他立马滚出了办公室。

　　“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我觉得他们俩好像我们俩高中的时候。一样倔。”

　　“谁不是呢。”

　　方子路走出办公室，看见了站在一旁静静候着的傅希文。看见他怀里被塞了语文阅读理解的习题，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希文看着方子路的很好看的眼镜笑成了月牙，也轻笑了一声。

　　“同病相怜啊。”方子路打趣道。

　　“说的轻松。”

　　“要不我们换着写？”

　　“这样子我们不被认出来的概率大概是一百零二分之一。”傅希文习惯地推眼镜，突然感觉到鼻梁上空落落的，尴尬地缩回手。

　　“你这些数据都哪里来的啊。你的眼镜，还在我那呢。要不你来拿？” 方子路眯着眼对他笑。

　　那一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边上的嘈杂声都褪去。

　　傅希文愣愣地看着方子路的笑容。

　　“啊……好……”

　　“干嘛突然愣住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的数据都是编出来的？”

　　“没，你以后不要经常笑了。”傅希文扭过头。

　　“为什么？笑起来不好看吗？”

　　“不，不是。太好看了。不安全。”

　　这回轮到方子路愣住了，他盯着傅希文的侧脸，棱角分明，不小心失了神。

　　“哈哈哈哈，对对对，不安全。”

　　方子路失声，再一次低下了头。

　　妈的。内心啐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