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书院二三事》曲梨

31、chapter 29

　　“元帅府里多得是上等的吃食，怎么君兄还想着吃这个？”鬼使神差地，沐子悦问出口。
　　君昊替她倒茶的动作一滞，转而轻笑：“不过是想起小时候罢了。”
　　“······是啊。”沐子悦看着他神情里的一丝落寞，由心底里称了一声是——她和他，果真是相像啊······
　　如今，这两个一个京城的皇亲公子、一个南地的侯爵之女，能坐在京城西市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吃最普通不过的小馄饨，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啊。
　　说话间，两碗馄饨已经上了桌，君昊把其中一碗推到子悦的面前，轻声道了声“吃吧”。
　　子悦点头，拿起汤匙来吃了一口，“嘶——嘶”地直吸气。
　　君昊在一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带着些关切和责怪的语气道：“慢点儿、慢点儿，小心烫。”
　　子悦被烫得眼睛里腾起一层雾气，捂着嘴抬起头去看君昊，一时间他的身影竟与她哥哥重合了起来······
　　“怎么？可是烫着了？”他问，“怎的这么不小心？”
　　她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心头百味杂陈，竟没忍住落下泪来。
　　“诶？好好的，你哭什么？”君昊见她如此，顿时手足无措，慌张地就在自己身上翻找着帕子。
　　子悦笑了出来，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一面只说着“没事，不过烫了一下罢了”。
　　君昊只得无奈地叹声气，轻言了句“小心些”。
　　子悦点头应承了，又接着低头吃碗里的馄饨——十分鲜美。
　　一碗馄饨吃下去，回到马车旁，郑澈的仆僮也已带着个大大的包裹折返回来了，垂手站在他们身边回话。
　　“公子说了，小姐虽爱吃那些油腻之物，但此时因着身体还未大好，尚不可由着她多吃，还请表公子和卫将军照看着我们家小姐些。”
　　“这是自然，”君昊吩咐赶车的小卒接过包裹来，点头，“可还说了些别的吗？”
　　“公子还说，他虽早已不过问权谋之事，但这次我家小姐被算计至此，实在是难消此气，遂特意修书一封，劳烦表公子交给卫将军。”
　　那小仆僮说着，自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呈在君昊面前。
　　君昊接过，从容地放进衣襟内，应承了。
　　那仆僮便垂手侧过身子立在车旁，君昊和沐子悦先后上了马车回军营去。
　　车厢里君昊表情淡然地指着那包裹：“明日你可否替我去把那包裹交给兮兮？”
　　沐子悦满脸疑惑：“为何是我？”
　　“终究是女孩子的东西，即使身为兄长，也要避嫌才是。”他面色毫无波澜，不像是偷懒的托词。
　　沐子悦心里很是囧然地暗叹一声——你原来是为了这层才带我来的啊······
　　然嘴上还是答应得爽快：“好，正好我也去瞧瞧那丫头。”
　　于是第二日沐子悦拖着南珠合，齐齐拎着那个大包裹掀开了郑兮兮住所的帘帐，后者正歪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哼着曲子，仔细听了听，仿佛是在唱——“君似天上月，奴为月边星。君有千斤担，分挑五百斤。君如云中鸟，奴为伴鸟云。君即去万里，相随不相离。”
　　“噗······”沐子悦打着帘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一面就走了进去，笑着调侃她，“好是没羞！你倒说说，你嘴里的‘君’是何人啊？”
　　郑兮兮见是她二人来，不过吐了吐舌头。将身子坐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们：“子悦、珠合，你们来啦！”
　　南珠合轻笑着看了一眼子悦，又看向兮兮：“我仿佛记得，卫将军的表字里就有个‘君’字······”
　　“胡说什么呢！”她这话一出，郑兮兮登时红了一张脸，连连摆手摇头，“谁······谁说他了——我，我七表哥的名字里也有那个‘君’字啊！”
　　不提君昊还好，一提君昊，连沐子悦脸上都多了两抹可疑的红霞。
　　南珠合看在眼里，一脸了然的模样笑了笑，故作不知地去问沐子悦：“昨儿晚上，你和君兄出去，做了些什么啊？”
　　她这么一问，郑兮兮也凑了近来，好奇地看着子悦。
　　沐子悦被她们看得有些心虚，自把眼光移向别处，这才回答：“能做什么啊，不过去晚市上吃了些东西。”
　　“巴巴儿的，君兄带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去做甚？论说那靳琐、高力可都是他的亲戚，怎的不见和他们同去？”南珠合在一旁嗤了一声，不屑道。
　　“是啊是啊，”郑兮兮也在一旁附和，“你们何时如此亲近了？七表哥平日就是和绮菡也未见得如此亲近呢！”
　　“亲近······吗？”
　　“不亲近吗？”郑兮兮和南珠合齐齐反问。
　　沐子悦心虚地低下头去绞衣角。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南珠合一向心细聪颖，心里略想了想，便推测出了个大概，“我想起来了——那时去山里，兮兮被卫将军抓回来的那次！你明明是和兮兮一起的，最后却是和君兄一起下的山——你们在山上的一天一夜里，都是待在一起的吗？！”
　　郑兮兮震惊：“竟有此事！”
　　南珠合眼睛一瞪：“可不嘛！”
　　沐子悦低眉顺眼：“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两人齐齐出声。
　　“······其实也没什么，”沐子悦清清嗓子，抠着指甲喏喏出声，“不过是那日在山上，我和兮兮走散了，碰巧······君兄也和高兄走散了，所以我们就——结伴而行······”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找到了一处可以住的山洞，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就下山了啊。”
　　“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就这样一起在山洞里住了一夜？！”郑兮兮双目圆瞪，以手捂脸，提高了些声量。
　　“君兄他宿在洞口了！我在洞内！”沐子悦忙不迭辩解，“大家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逾矩呢？”
　　“就算如此，那也······”南珠合脸上扬起一抹暧昧的笑意。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沐子悦连连摆手，“我们真的什么都······”
　　“哎呀，不管这些——所以，我七表哥真的对你很不一样啊······”郑兮兮若有所思地接过话茬，“我敢与你发誓，除非是他亲妹妹绮菡——否则就算是我这般境况他也绝不会如此好心——你们还有点别的故事没？”
　　“嗯······我途中落了水，衣衫湿透了，那晚······穿了君兄的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