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书院二三事》曲梨

13、chapter 13

　　那年，正是七夕，也是卫国公夫人的寿辰，兮兮跟着父母前去卫国公府赴宴。那时，她十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彼时靳琐仍是君昊的跟班、君昊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大爱和那些循规蹈矩的孩子为伴，故此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自小在一处长大的卫璧君。
　　夏日闷热，卫璧君的书阁虽说临水，却仍是燥得人阵阵发困，不多时兮兮就在桌上趴着睡熟了。见她睡得香，不忍扰她，卫璧君只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坐在廊下好生看着便自己拿了一册书去花园里的凉亭里看去了。
　　不想才过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小厮就急慌慌地跑了来说书阁走水了。他当时的心境一如如今这般，只觉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推开了小厮就往书阁跑，脚底跟着了风似的。
　　书阁已是烧成了一片火海，那小丫头呆在那里只知道哭，问郑姑娘去哪儿了也不晓得说。
　　卫璧君急得眼睛都浸了一片红，不顾小厮们的阻拦就冲进了火里去——后来如何他也不知了，只知道他再有意识时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郑兮兮趴在他的枕边拿着他散在枕上的发尾扫他的鼻尖。见他醒来，她没心没肺地咧开嘴：“卫哥哥你醒啦！厨房刚才送来了药，还温着，我喂你喝啊。”
　　一面说着一面就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过一个青瓷碗来，执了汤匙就要喂他喝，不想这药还未送到嘴边，那端着药碗的手就是一个没拿稳，整碗的汤药尽数泼在他的脸上，那青瓷碗不偏不倚往他眉骨上一磕······
　　她手忙脚乱地看着他染在枕头上的血，带着哭腔故作镇定地安慰他：“别，别怕，本郡主会对你负责的！”
　　······
　　“谁要你负责？”不想，七年后，她竟说了与他当时一样的话······
　　他失笑，不曾接话。
　　他十三岁生辰后进了军营，与她已是七年未曾见面，今年得圣上恩典，封骠骑将军、驻扎京城。
　　那日夜里他原是去山里追一个敌国探子，却是做梦也没想到竟遇见了她——他又怎会不知道是她呢？郑太师府里种了许多栀子花，她从小就以此花熏香。
　　他也知道她有夜盲之症，佩剑架在她脖子上时他是分外小心着的。只是她的突然回头令他措手不及，纵然及时拉远了剑还是在她脖子上划出了道口子。只是他暂且还不能对她表现出关切——那探子必有同伙，若是叫贼人瞧出了她的特别之处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于是他将她带回了卫国公府。天字号牢房易守难攻，亦是最佳的能保护她周全的地方，在找出贼人同伙之前，他不能叫她出去冒险。况且那天字号内所关押之人皆非等闲之辈，他也是笃定了他们不会害着她。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着贼人竟混进了精兵里，这才叫这小丫头遭了贼人毒手······
　　今后，绝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