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无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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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恨主仆俩披星戴月，直奔边境戎城，为了早日到达，马不停蹄踏捷径，行路半月，离戎城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一清早，两人来到鬼崖界内，在悬崖前停住了脚步，此悬崖便是人人皆畏的鬼崖，唯鬼能过，过者皆鬼，此悬崖下有万丈深渊，尘沙黄石，寸草不生，若不幸跌落谷底，恐只能成鬼。要过此崖，只能从悬崖边的窄道慢慢地挪过去，如成功，不出一日便能到达戎城，若不走此道，日月兼程，一月有余，无恨为了速到戎城，不惜铤而走险，自负如他，当然一点不把鬼崖放在眼中。
“白木，你带着墨池往官道进戎城，我一个人过鬼崖，一个月后，戎城见。”语毕，只见无恨纵身跳到鬼崖的窄道上，背靠在崖壁上，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挪，白木其实很想跟无恨一起过鬼崖，可是想想还是作罢，无恨很喜欢探险，那里危险，就喜欢往哪里去，几年来，戈壁悬崖、大漠狂沙，惊涛骇浪，都见识过一番，曾几何时，逞强陪无恨去冒险，结果不仅保护不了无恨，反而连累了他，每每想起，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所以，如果没有自信可以自保，白木也不会强求陪在左右。鬼崖虽然惊险，但早年无恨已经走过，想来没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带着墨池，快马加鞭地赶赴戎城。
无恨因为已经走过这段路，所以有恃无恐，一边挪，还有闲情看看沿途的边城风光，挪了大约两个时辰，日当正午，秋日柔和的阳光洒下，也有一份惬意，无恨已隐隐约约看到戎城了，只要再挪一个时辰，就可到晓月山，从晓月山山道到戎城，一路平坦，步行也只要三个时辰，如无意外的话，今晚就可到达戎城。
可天不从人愿，突然地牛翻身。
“轰——隆——轰——隆——轰——隆——”
随着一声声巨响，山摇地动，飞沙走石，无恨紧紧地攀着崖壁，随着鬼崖上下震动，从鬼崖上频频落下碎石黄沙，一时尘灰四起迷人眼。无恨此时也毫无办法，只能死死地攀住崖壁，不让自己摔下去，等待地震过去。
半晌，震动初歇，无恨睁开双眼，摇了摇头，把头上的尘灰掸走，待看见事物，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庆幸天不忘我，接着慢慢地移动已经僵麻的双臂，掸去身上积满的尘沙，稍作休息，知道还会有余震，此处不宜久留，收拾心情，继续慢慢地往前挪，周身不时有碎石滚落。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晓月山就在眼前，可是由于刚才的地震，前路年久的窄道竟然全塌了，凭无恨的轻功也难以跨越，前无去路，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余震，往后退肯定不行，无恨此时也陷入困境。
若能再往前行半个时辰，过了鬼崖，即便跌落，也无大碍，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想做就做，无恨站定，把外袍脱下，两袖系于胸前，双手把下拜从身后翻至头顶，气运丹田，往前一跳，一边往下落，一边运用轻功，踏着崖壁往前走，下摆形成阻力，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加上无恨轻功卓越，时不时地借着岩石往上跳，有惊无险地在崖壁上行走，风在无恨耳边呼呼地飘过，眼看晓月山越来越近，可无恨的气力也越来越弱，一大早就来到这鬼崖，经过这么些时辰，又滴水未进，现在又花费大量内力飞檐走壁，再厉害的人也会力不从心，但无恨凭借着坚强的意志，要紧牙关，拼命地往前冲，但看他越来越往下的趋势，恐怕已经心力交瘁。
突然，无恨一脚踏空，运气不济，就这样沿着峭壁往下落，在无恨无意识前，都一直想着要抓住，要抓住。
无恨醒来，只觉浑身酸痛，使不出一分力，看天上残月，想夜已过半，观察周围，因夜色太浓，看不真切，不过根据上次的经验，应该过了鬼崖，在晓月山境内，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无恨自嘲地笑笑，反正晚上也做不了什么，便养精蓄锐，依着岩石，昏昏睡去。
待黎明破晓，无恨缓缓醒来，动了动身子，巨痛难当，勉强提了一下真气，只觉真气乱窜，难以控制，想到先前耗尽真气勉强过崖，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妄动，看到身上血迹斑斑，两个手掌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无奈，一直从容不迫的自己也会落得这般田地。
不过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水源和食物，已经很久滴水未进，恐怕身体也吃不消。无恨慢慢地撑起身子，亦步亦趋地往前行，这里是边境荒城，多的是黄沙岩石，水源极其难找，但无恨知道鬼崖向前十里有一方绿洲，这是他上次路过时发现的，在绿洲稍做休息，再往前步行三十里，就可以到达晓月山通往戎城的山道，到了山道，离戎城也就不远了，由此动力，无恨忍着伤痛，慢慢往北前行。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无恨努力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绿洲，看到清清的湖水，无恨三下五除二地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褪下，纵身跳入湖中，狂饮湖水，洗净灰尘，疲惫的身体得以舒缓。
在湖中休息的人，失了平时的警惕，不知此时有人发现了绿洲，正开开心心地向绿洲走来，准备进来储水喂马。
话说，人们常常议论的“草寇”将军简单，本应该在塞外驻兵防敌，保家卫国的，可是军队的粮饷晚了整整三月未到，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眼看军营内的储粮将尽，派去催粮的士兵也迟迟未归，一时军内人心惶惶，军心动摇。监粮官最后一次书信表明他们已入宣化境内，从宣化到戎城只要一个月，看来是在宣化境内出了事，简单是个心肠很软的人，看不得亲如兄弟的下属忍饥挨饿，书信一封，自己出营寻粮去了。
刚来到晓月山范围内，突遇地震，山路被阻，前后都被堵死，只能另找出路，所以便随意挑了一条小道，慢慢探路，没想到居然看到远处有一方绿洲，开心不已，就领着爱马馒头，准备到绿洲小憩半刻。
与周围的黄沙土石不同，绿洲里丰草长林，水光潋滟，宛如人间仙境，简单正赞叹大自然鬼斧神工时，便看到湖中的无恨，此时，无恨卸下平时冷若寒霜的面容，毫无防备地在湖中戏水，犹如水中的精灵，似真似幻。
简单看到这副美轮美奂的美人沐浴图，一时傻了眼，呆立在原地，馒头看到了水源，兴奋极了，正想美滋滋地喝上一口，但看到有人把湖水弄脏了，已经很不高兴了，可是主人还不让自己过去喝，自个儿站在那里发呆，不耐烦的馒头只好出声抗议了一下，“嘶——”一声拉回了简单的意识，也引起了无恨的注意。
简单听到馒头叫了一声，如梦方醒，怕惊扰了湖中的仙女，便转头要拉住馒头让他噤声，而馒头不甩他，挣脱简单，屁颠屁颠地去喝水了，简单再次转头看向仙女时，只见那仙女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无恨本来心情大好地在湖中戏水，突然听到一声马嘶，吓了一跳，抬头一望，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可憎的丑八怪在拉马，（纯属无恨个人意见，其实简单长相一般也不至于可憎）看样子，前面的风光都被他看光了，顿时心情从云端急转直落，跌到了谷底，懊悔怎么丝毫无所察觉，只能狠狠地瞪他。
简单觉得自己大概误入仙境，打扰了仙女的清净，而且看仙女洗澡看直了眼，亵渎了仙女，所以仙女才会恶狠狠地瞪他，自小犯了错都会坦白的简单，当然要为自己的冒失道歉，所以，连忙抱歉道：“对。。。对不起。。。仙女姐姐，俺不是有意的，俺向你道歉。”
简单越说头越低，满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这不能为难简单，简单自小在土匪窝里长大，土匪窝里除了他老娘，就没有别的女子，更何况是无恨这样美若天仙似的人物，后来参军，军营里更不可能找出一个女子，简单根本不知道该怎样与年轻女子相处，故此，简单越说越窘，越说越害羞。
仙女？还姐姐？无恨一听，顿时火冒三尺，长的像女人一直是自己的死穴，容不得别人说，这个人偷看自己洗澡已经罪无可恕了，还出言轻薄，罪加一等，不是现在不能妄动真气，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简单等了很久，仙女姐姐都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大急，不知该怎么办，偷偷望去，只见仙女姐姐脸色越来越黑，眼神越来越凶，想起母亲在儿时说过，女子的贞洁最为重要，如果被男人看见了身子，肯定要寻死的，除非那个男人娶她，想到此处，害怕仙女为自己寻死，而且大丈夫敢做敢当，他一定会负责的，打定主意，简单便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无恨的双眼，说道：“仙女姐姐，俺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俺娶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寻死，俺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待你的，对。。。对了，俺叫简单，今年二十五……”
“够了——”无恨越听越气，唰得从水中站起来，指着自己，怒道：“什么仙女姐姐，你看看，我是男的，男的，我不会为了你寻死，更不会嫁给你——”说道后来简直变咆哮了。
馒头本来在好好的喝水，看到自家主人把别人惹急了，怕池鱼遭殃，赶忙跑到树荫下去乘凉，嗯，天凉好个秋。
无恨看到简单惊讶得呆若木鸡，出了一口气，气还没顺，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什么蠢事，自己怎么会大大咧咧地让别人把自己看光，想我肌若凝霜，肤如白玉，觊觎我的男子不在少数，我怎么会这么不理智，其实不予理会不就行了嘛，几年来皆是如此啊。
简单并不是被无恨玉洁冰清的身子给震住，因为他怎麽知道这样的肌肤实属上品，虽然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男人，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缓过来了，那为什么会楞到现在呢？
简单看到无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许血迹，又想到无恨刚刚在湖中洗澡，伤口一定进水了，众所周知，伤口是不能碰水的，他并不知道，水唯独对无恨的伤口无害，所以吓了一大跳，“你——你受伤啦？伤口不能碰水的，你没事吧？”语气中有满满的不舍和怜惜。
这回轮到无恨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以为自己幻听呢，他不是质疑我是个男人，不是垂涎我的美色，居然是为了我的伤？！
“别傻站着，快上来，俺帮你清理一下伤口，不要化脓了。”简单看到在湖边破烂的衣物，想必不能再穿了，便转身去拿自己的衣服，这时馒头也很有默契地快速跑来，简单从包袱里拿了干净的衣物和金创药，来到湖边的时候，无恨还是未动，满是狐疑地看着他。虽说两人都是男人，可简单还是很不好意思，把衣服递给了无恨，转过头去，说：“我不看你，你赶快换上，衣服也许有点大，但你就将就一下，我等会儿帮你上药。”
无恨这才确定刚才没有听错，心中有一丝感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了，面无表情地上了岸，套上了衣服，拒绝了简单的帮忙，自己处理伤口。
在处理伤口时，无恨看到简单眼中流露出对自己的担心，煞是觉得扎眼，心里很不爽地上完了药，还看见简单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不耐烦道：“不要盯着我看，这水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了，我饿了，你去湖里抓点鱼来吃。”
简单虽然很想再问问无恨的伤，但看无恨不耐烦的样子，咽下了刚要出口的话，撩起裤脚，下湖抓鱼去了。
无恨一说完，又后悔了，干嘛搭理那个男人，不理他不就行了吗，今天自己不知吃错什么药了，肯定是受伤太重，脑子糊涂了，嗯，一定是这样的。无恨一想通自己今天异样的原因，便松了一口气，在湖边独自休息。
日落西山，简单升起火堆，烤着刚刚下湖抓到的鱼，无恨看着眼前忙着烤鱼的男人，问道：“你说你叫简单？”想起刚才他的自报家门，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很快就被无恨给压下了，脸上保持一贯的冷漠。
简单听到问话，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嗯。。。俺。。。俺是叫简单。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说着说着，简单的脸又红了，期待地望着无恨。无恨本来不想说自己的名字，可看到简单期待的眼神，想想他也算帮过自己一把，便头脑一热，说道：“无恨。”
“原来是吴公子啊，刚才误会公子，真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为刚才的事道歉。
“我不姓吴，我名叫无恨，没有姓。”无恨如是道，想了想，又道：“你叫我无恨便好。”简单有点诧异无恨没有姓氏，不过两人初识，也不便多问什么。
无恨审度了一下自己的现况，现在自己既无干粮又无水囊，身上有伤，又不宜运功，虽不想依靠别人，但现下若得人相助，将轻松很多，而且，以多年来看人的阅历，此人应该憨厚老实，品性纯良，不似好色奸佞之徒，在恢复内力之前，就欠他这份人情，以后再加倍还他。打定主意，便问：“简兄，不知你要往何处？”
简单听到无恨称他为简兄，顿时不好意思，忙答道：“叫俺简单就好，简兄听起来怪别扭的。”傻笑两下，想到无恨询问自己的去处，便答道：“俺要去宣化附近，本来是走晓月山山道的，可晌午地震，往宣化的山道被堵死了，我是为另寻出路才会到此的。”
“那你为什么不往回绕过晓月山去宣化呢？”无恨听到晓月山的山路被堵，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脱口便问。果然听到去戎城的山路也被堵的消息，大叹时运不济。
简单想无恨有伤在身，不便一人上路，但此行事关重大，也不容耽搁，便与无恨商量，明早一起上路，待找到出路，到有人烟的地方，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无恨思量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是走出晓月山，便同意了。
无恨看天已入夜，一切要等明天，想吃饱喝足睡一觉再说吧。便拿过烤鱼，快速地吃了起来，虽然已饿极，但仍然维持冷静淡然，不过，一条接一条的烤鱼，泄了他的心思，嗯，这鱼烤得真不错。
相信明天，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无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