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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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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两骑一前一后向皇都奔驰,掀起一阵尘灰。
皇都金乌缘来楼内,掌柜频频拭汗,对正悠闲品酒的黄衣公子道:“这位公子,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无名公子马上就要到了,请您快些离开吧,这顿小的做东,孝敬公子。”
一个时辰前——
缘来楼内人声鼎沸,三五结对,把酒言欢,大谈无名公子的传闻轶事,什么时候在哪儿悬壶济世、什么时候在哪儿为民除害、什么时候在哪儿暗偷芳心,还未尽兴时,掌柜匆匆来到酒楼的正厅中央,作揖扬声道,“各位客官——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无名公子刚刚传话来,今夜要入住我缘来楼,还有一个时辰便到,请各位客官行个方便,酒楼要清场喽。”
一时酒楼像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议论起来,讨论无名公子的种种,是不是像传闻一样,天人下凡,不食烟火,寒气逼人,如腊月寒冬,是不是真有起死回生之能,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期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掌柜的再三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酒楼,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经意地在酒楼附近徘徊,本来稀稀落落的街道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商铺,小贩都自动自觉地继续营业,报酬嘛,无非是一饱眼福。
“公子——”掌柜看这名黄衣公子依旧自斟自饮,豪无离去之意,顿感为难,想想好不容易能接待传闻如仙般的人物,如果被这位公子破坏了,那该多可惜啊。
“掌柜,不急,在下只是想会会这位无名公子,不会让你为难的。”黄衣公子缓缓道来,依稀记得两年前,那夜得知舅舅尚有一线生机,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相国府,在相国府被一抹匆匆的丽影吸引住,至今难忘,那么孤寂,那么凄凉,又那么地虚幻,可惜再无缘相见,今日若不是心血来潮,恐怕相见之日遥遥无期,可叹我万人之上,却如困笼中,可笑,可悲。
掌柜顿感为难,世人皆知无名公子不喜陌生人打扰,而这位公子又迟迟不肯离开,看穿着打扮、行为举止,也非池中物,着实得罪不起,这该如何是好。掌管一边为无名公子准备客房,一边频频来劝公子离开,心中感叹,皇都第一楼的掌柜也不好当啊~
而我们的无名公子,早已进了皇都的城门,但并没有直接来到缘来楼,而是快马加鞭地来到了相国府。
柳府门卫看着眼前策马而至英姿飒爽的美人,早已丢了魂,只见那美人跃马而下,飘然而至,直到感觉周身寒气逼人,才有所觉,猜想这人应该就是传闻中救了老爷的无名公子,连忙作揖道:
“想必这位就是无名公子,在下这就去通传一声。”
无名一颔首,便与白木在门外等候。门卫马上进府禀报,虽然很想多看看这位美人,但礼数不能少,不过,今后可以向李达、王波他们吹嘘吹嘘今日之事,嘿嘿。
不久,无名与白木就被请进了柳府,一路上,争看无名的人络绎不绝,此不再赘述。柳睦颜柳相国在大厅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当年意气风发、驰骋战场的男子现已两鬓斑白,韶华已逝,可叹岁月催人老。
柳相国频频望向门口,焦急异常,不见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一看到无名,便快步迎上,双手扶住无名的双臂,激动道:
“无恨,你来了,义父想你想得紧,这几年你又长高了,身体好不好?日子过得好不好?有喜欢的女子了没有?对了,这么晚,吃过饭了没?”
没有长年了无音讯的嗔怪,只有满满的思念,满满的关怀。想到当年,义父把自己的女儿与我调换,救得我一命,并把我托付给天下第一神医颜无殇,心中感激不已,只有在义父和师傅面前,我才会感到温暖。
“义父——”无恨轻轻地唤了一声,淡淡的语气不复先前的冰冷,冷冷的面容有了丝丝暖意。
“你看看我,光顾着说,来——来——坐下慢慢聊。”柳睦颜忙把无名引到座位上,转身看到白木,说道:“白木啊,你也别光站着,你也坐。”
白木毕恭毕敬地向柳睦颜行了礼,唤道:“老爷——”柳睦颜忙向前扶着他,“无需多礼,不是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何须见外,我还要谢谢你,多年来一直照顾着无恨,你也辛苦了。来,坐。”白木应声坐在了无名旁边,他此时心中也是非常感动,感激这位救命恩人,如果当初不是他,他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当时万念俱灰,不是有少爷,恐怕也活不下去。
待三人都坐定后,柳睦颜唠唠叨叨地询问无名的近况,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义父,不要说我了,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给我找个义母,您好老来有个伴。”提到义母,无名心中一痛,当时若不是义父把女儿与我交换,义母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郁郁而终,我欠义父一家的实在太多了。
柳睦颜尴尬地笑了笑,佯怒道:“你这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倒学得挺快,谁教你调侃义父的。”
“无恨可是真心的,没拿义父寻开心。”无恨显露温情,让不时偷窥的下人看丢了魂。
“对了,无恨,你师傅近来可好?”想到多年好友,柳睦颜心中有几分亏欠,当初什么都不说,就把刚出生的无恨送去让他照顾,本是志在天涯的人,从此隐居山林,后来又把白木送过去,真是麻烦他了。
“师傅身体很好,我来的时候还嘱咐我代他向您问好呢。对了,我带来了一些补药,一半是师傅送的,一半是我孝敬您的。”想到来时,师傅一包一包地塞补药的样子,着实好笑,很久没有看到师傅如此慌乱的样子,现在想想,每次义父来看我,师傅都很慌乱。
无恨突然想到了带给长公主的礼物,便从衣襟里拿出白玉簪,递给了柳睦颜,说道:“前段日子我去江南,寻得一块上好的白玉,让人雕成了一根发簪,想托您给长公主。”长公主也是无恨亏欠之人,通过多番打听,虽然知道义父的女儿五性命之忧,但让一个弱女子在皇宫内备受冷遇,父女相见而不能相认,实在有愧,如有机缘,当竭尽所能,救她于水火。
柳睦颜听到无恨提及多日未见的女儿,心中也是愧疚难当,但为了不让无恨跟着难受,立即调整了心续,强笑道:“好了好了,东西我一定带到,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下人收拾一下客房,早点休息去吧。”
知晓义父不忍我伤心,无恨也强自振作起来。此次之行的目的是为了复仇,为母亲洗雪沉冤,留在义父府中,一定会使义父为难,便推却道:“不用了,义父,我在缘来楼定了房间了。”
“住客栈怎么行,这次来说什么也要留在柳府,让义父好好照顾你,别像两年前,义父还没看上一眼,就匆匆地走了。”两年内音讯全无,想想当朝一品大员只能像个市井之徒,没事流连茶馆酒肆,只为听听小道消息,道听途说中了解无恨的近况,我这个做义父的真是窝囊。
“这——”无名面露难色,虽然很想常伴义父膝下,可住在府中实在不便,可又不想让义父失望,该如何是好,正在无恨犹豫之际,柳睦颜唤来管家,在忆茹苑内安排了两间客房,又派人送钱去缘来楼,如此这般,也只能暂且住下。
当无恨在柳府内稍作休息的时候,众人正苦苦等待无名公子的到来,眼看已过一个时辰,无名公子迟迟未到,不免失望,有的人不耐等待,早早离开了。
缘来楼楼内空空荡荡,只听杯敲桌声。黄衣公子正纳闷,时辰已过,为何不见伊人?
“请问哪位是掌柜?”话音打破了宁静,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小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掌管忙走出来,抱歉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本店被人包了,今晚不做生意。”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送钱的。”那小仆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掌柜,“今晚无名公子不来缘来楼了,这个是赔你今晚的损失。”掌管知明来意,也不好多说什么,收下银票,暗叹无缘见无名公子一面,便到楼外告知众人此事。众人唏嘘声不止。
小仆刚要走,黄衣公子便起身拦住了他,说道:“这位小哥,可知无名公子现今在哪儿?”小仆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位不正是当今的太子爷,宇文彰嘛,在相国府没少偷偷看过,没想到可以离太子这么近,近看更觉得太子仪表非凡,风流潇洒,虽不及无名公子美艳,却也是人中龙凤。
宇文彰看到这小仆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有点纳闷,心想只不过问一下无名的行踪,用得着想这么久吗。
“嗯——哼——”宇文彰佯装咳嗽了一声。小仆如梦初醒,马上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 爷,小的是相国府的,无名公子现在在相国府做客,不如我领爷去?”小仆等了很久也不见太子答话,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太子已不知所踪,疑惑不已,太子爷果然是太子爷,真不同凡响,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此时太子正急急奔向相国府,路上还时不时地要注意仪态,暗恨怎么没有牵匹马出宫。
柳府忆茹院内,无恨刚刚走进客房,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就看到远方的天空上有一个熟悉的黑点,正纳闷着,看到黑点越来越近,显出鹰的影子。
“哮——嗥——哮——嗥——”鹰唳长空。
“影儿?”无恨看到天上盘旋着的老鹰,心中有不详之感,影儿不是应该在无名山的吗?为何出现在此?哨笛一响,老鹰熟练地从天俯下,停在了无名的肩上,无名从老鹰的脚下拿出书信,信上是师傅的字迹,写下短短几个字:
“速——来——戎——城——”
心下不安,忙掐指一算,算到师傅近来并无劫难,为何让我速去戎城?虽有迟疑,但毕竟是相依 为命十几年的师傅,无论什么情形,势必要走上一回,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打定主意,忙唤白木收拾包袱,准备即刻起程,赶赴戎城,待收拾好包袱,两人忙去辞行,在柳睦颜千叮小心万嘱保重下,主仆两人双双骑上坐骑向城门驰去。
柳睦颜望着两抹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无恨,我怎不知你心中所想,当日告诉你真相时,我已意料到有此一日,如若不是颜无殇千里送信,让你去边城,恐怕你就要开始复仇了,无恨啊无恨,当年为你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你忘记仇恨,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可是,你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再见你时,恐怕再难阻止你了,希望戎城之行,能让你甘愿放弃这段仇恨。
远处的背影已经消失,徒留尘灰飞扬。
宇文彰匆匆赶到时,看到柳睦颜站在府外,遥望城门,心中不禁纳闷,唤道,“舅舅——”柳睦颜回过神来,看到宇文彰,刚要行礼,就被宇文彰阻止,笑谈此次只是以外甥的身份来访,不必多礼,急急探求无名的下落,得知无名刚刚往戎城去后,顿感失落,遗憾不已。
劲草不知为谁迷,疾风万里马蹄急,烟云早已随风去,但顾有缘再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