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九又别尝

3、其二 下山（2）

　　会事厅内。
　　各长老，掌门都已在此等候。
　　顾子衿于首位落座，往左是副掌门顾殷。两位长老分别于右向稍低二位坐。顾辙立于厅中，身旁站着一年纪不大的弟子，而钟霄还未到。
　　“顾辙，钟霄可来了？”
　　“父亲，孩儿已去叫过，想是快来了。”
　　“这钟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让我们这满厅长辈等这么久，怕是得好好管教才是。”顾殷冷声道，神色中满是鄙夷。
　　二长老瞥了顾殷一眼，皱眉道：“聒噪。”
　　顾殷微微一愣，面上有些青红交加，神色尴尬，袖中两手微微收紧成拳。
　　“钟霄还是有分寸的，”顾子衿神色淡漠，“师弟再耐心等待片刻是了。”
　　大长老附和着微微点了点头。
　　前言刚结束，后者便来了。
　　钟霄走了进来，没有束冠，仅是用一青色发带将头发微微高地束了起来，身着山门制服，青袍飘飘，腰间挂着通行木谏，脚踏一双黑色云靴，信步走到了顾辙身边。
　　“怎来的这般迟？”顾辙轻声问道。
　　“找了个东西。”钟霄看着顾辙，调笑道，“想我了？”
　　顾辙不做理会，耳根处却微微泛红。
　　“弟子见过掌门，副掌门，大长老，二长老。”钟霄挨个施了礼，顾子衿微微点头，道：“今日唤你们二人前来，是为下山历练一事。昨日曾与你们提起，可还记得？”
　　二人点了点头。
　　“此次下山历练，必定坎坷颇多。下山后，你们需先去青城中解决应声虫附身一事。”
　　此事还要从三日之前说起。
　　那日青城中有一张姓员外急急忙忙地上山来求助，说是近日里青城中许多人都染上了一种怪病。
　　这几日人们说话时不知怎么回事儿，总会听见有东西在重复大家所说的话，似从腹腔传出，甚是怪异。还有人交谈时曾在对方嘴里看见一不明物体，像是虫子的头。并且得了这怪病的人除面部之外，身上都不约而同地起了许多大大小小，带着脓水的红色水泡。有的人水泡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员外说话时，接待的弟子的确听见有东西在重复员外所说的话。声音尖利阴郁，机械性地重复着，语调模仿的惟妙惟肖，着实有些骇人。
　　弟子让员外将衣裳褪下给他看，那员外还扭扭捏捏的，说怕吓着弟子。
　　那弟子疑心是应声虫，被应声虫附了身确实是这般症状。
　　长老曾在课堂上讲过对付应声虫用雷丸方可，弟子便去取来了雷丸，想着将员外口中的东西除去。可出人意料的是，那东西并没有从员外嘴里出来，而是越发躁动不安，不住的发出一声声凄厉刺耳的尖叫，想要直接破腹而出。
　　那员外疼得死去活来，弟子见状手足无措，急忙去请了两位长老，两位长老也用同样的法子试了一遍，却引得那虫子更加狂躁了，扭动着从员外嘴里探出头来，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好在最后大长老施了法才暂时将那东西制住了，避免了员外惨死于鸷鄃门中。
　　“那员外原本扭扭捏捏的，不太想让弟子看他的伤，不过弟子恐吓了他几句，说不看看什么情况的话会死人的，他马上就让弟子看了……弟子看了那员外身上的伤，噫！着实骇人，许多密密麻麻的水泡挤在一起，那员外满后背都是。”大厅中那弟子正是当时接待员外的人，他接着回忆道：“他身上的水泡中还有东西在隐隐蠕动，还有些破出之势，好不吓人！”那弟子说着，白净的脸上显出不愿再回忆的神色。
　　两位长老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大长老缓缓道：“那虫子从那员外嘴中探出头时，我们几人看清了它的长相。那虫头部血红，布满环纹，肥大，叫声凄异，状貌大体应与应声虫无二才是，只是…”说到这里，大长老眉头蹙了起来。
　　“那虫面首上布满眼睛，颜色也与寻常应声虫有异，那员外脓包之中的东西，像是幼虫。”二长老接道。
　　寻常应声虫面首上无眼，颜色也是通体乳白，而且不会在宿主体内生卵，并无那般怪异。
　　“这便是难解之处。那虫生的奇怪，却又与应声虫极为相似，”顾子衿说着看向了钟霄二人，“你们二人可有何看法？”
　　“这虫似应声虫又异于应声虫，该不是…”钟霄略有迟疑，道：“异变了？”
　　顾辙略作思索，道：“也许是进阶。”
　　顾子衿：“你们可有何破解之法？”
　　“嗯…若是异变，那么就还是存有一部分应声虫原本的习性的，普通雷丸既对它无用，那便使雷丸也‘异变’，再拿来对付它。”钟霄道。
　　“若是进阶，可寻巢穴，毁灵根。”顾辙道。
　　进阶后的虫兽心脏会离体，低灵智的虫兽会将心脏藏于巢穴之中，它们灵智虽低，巢穴却极为隐蔽，而离体后的心脏便唤作灵根，灵根毁，本体亡。
　　顾子衿微微颌首，道：“此事牵扯人数过多，你二人下山后便先去解决此事。”顾子衿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二人跟前，又道：“解决青城一事，只是其一。其二，你们此次下山，是为寻找机遇，突破眼前此关，晋升人道三阶。”
　　佛说六道轮回，六道又作六趣，六道之中又分为三善道与三恶道。三善有人道，修罗道，天道；三恶为畜道，鬼道，地狱道。三善之中人道需受生、老、病，死四苦，寿短而受七情六欲所缚，若过去生能遵守五戒，终生奉行，来生方可得人趣之果报；修罗道虽为三善之一，本质上却亦正亦邪，虽享天福却无天德；天道之中又分为欲界天，色戒天，无□□天，欲界天中又有六欲天，□□天中有四禅十八天，无□□天中则有四天，共有二十八天。六欲天之上有男女之别，脱离□□；□□天之上离□□，无男女之别，天上之人以光明为语言与食物；四天则为已厌离物质所想而修四无色定的有情众生死后所升天界，无男女之别，实为二十八天中最高天。
　　三恶之中畜道多为三类，一类鱼，二类鸟，三类兽，所受苦难仅次于鬼道，投生此道之人多为前生因愚痴贪欲，作下品五逆十恶，方感生此道；鬼道又作饿鬼道，分三类鬼：外障鬼，内障鬼，路障鬼，皆因各种缘由无法进食。若生此道皆以昔时贪嫉，欺诳于人，故堕鬼道；地狱道之中又分为八热地狱、游增地狱、八寒地狱和孤独地狱，共有十八层。八大地狱之中第一大地狱为名想地狱，最后一大为阿鼻地狱，八大地狱又作无间，实为最底层地狱。投生此道之人多为十恶不赦之徒，抑或是犯大戒之僧人。
　　《杂阿含经》卷三十七有言：“若行不善则生地狱，后若转生人中则受诸难，又若行十善业则得升天上，后若转生人中可免诸难。”凡人可修三善，亦可修三恶，修三善则从人道修起，可步步晋升，若修行顺利，则可越过修罗，如愿升入天道，若心生杂念，则会直接堕入修罗道，无法复升。若修三恶之畜道，则可操纵灵兽，为己所用；修鬼道则可驱使鬼将，通晓阴阳；修地狱之道，则通体萦绕魔气，修为若高，可拥有与天道抗衡之力。
　　凡人修道皆由自身选择，因果报应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