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花》顶大梁

15、第 15 章

　　这名字，当真，不是青楼吗？

　　踏进店门竟是别有洞天。
　　共四层楼，一层可谓通天，云顶檀木作梁，地面铺设的木料都是上好货色，油亮光洁，正中一座镶了珠玉的假山，周围稀疏地摆了几张雕饰精美的方桌，面对舞台。舞台上装饰不多，只悬了几匹落账，但也颇有种坠云山幻海之感，几个小儿台上台下来回跑，大约是还在布置。
　　饭点还不到，店里没几个人，我赶忙点上几个荤菜，价格还算公道。我没有入座，站正门口稍等了一会，菜齐了，客人也陆续来了，笑闹声四起。
　　我是生怕等下会看到什么莺莺燕燕、罗荐拂鸳鸯的场面，赶紧离开。

　　回去的路上已经腾不出手看水彦绘制的地图了，凭着记忆走回到了那个有水井的路口，远远看到一位身子窈窕挺拔的姑娘立在井边。
　　黑发如瀑，用一根红丝带高高扎起，垂于腰际，双手背于身后，双眸似水，依旧是那份疏离，此时还透着淡淡的孤冷，神情淡漠，气质非凡，翩若惊鸿。
　　我不禁有些好奇，她这般不愿与人亲近，遗世独立的气质，还有师尊口中的“不能说话”，她的过去是怎样的？又是为何来到师尊这里的？
　　她看到我走来，眸子亮了一下，连忙迈步上前分担了我手里大部分的吃食，她在前，我跟在后面，回了小院。

　　又是一顿对他们而言酣畅淋漓的饱餐。

　　天色渐暗，师尊搬了石凳坐下，倚靠着园中的大树，摇着羽扇，好不惬意。
　　水彦又提着剑去练习了。
　　我也搬了个凳子，向师尊打听些关于我这眼睛的事情。
　　按师尊的意思，像我这类人，大都成了风水师，一生风光，可终究是窥探天机的行当，与土夫子一般，大都没有善终。只有少数人隐居山林，避人耳目，过得清贫，但好在闲适安逸。
　　至于能力的使用，也是各有千秋。有人孩童时期便能熟练运用，有人却要耗费一生，阅人事物无数，才能知晓一二。
　　这能力，跟其他技艺并无差异，除了天赋，只剩下熟能生巧。练得不熟，只像瘫子学步，一步都难走出，抑或是两条腿直颤，掌握不好力度，一个不稳，反而倒退。
　　而我天赋有了，在兰心坊的一年间，其实练的是我的洞察力，洞察入微，方能感知到自然、规律、风水，乃至天命。
　　不过按师尊的话，知天命而不可改天命，哪怕算到了，“天”字当头，福还是祸，都是躲不开避不了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活得简单又快活，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说这番话时，师尊脸上的忧愁快要溢出来了，连连叹气。
　　从柳城出来，我才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活得复杂又痛苦，世道艰险，边疆小国战乱不断，自然灾害四起。能像柳城那样百姓安逸，水土温和富裕，能自给自足，悠闲地渡过一生的地方，当真是少见的。
　　那么，也难怪瞎子当年躲到了柳城。
　　柳城虽信息闭塞，但村民大都宽容大度，对瞎子的突然到来没有刻意追究过问，也没有人嘲笑我这个孤儿。

　　师尊吩咐我明日起跟跟随水彦一起练习轻功，这保命的功夫，很快便能用得上。
　　诶？
　　保命的？？
　　很快就能用得上？？？
　　他慢悠悠摇着羽扇讲得好轻松，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此行，接下来的路，会有多凶险？
　　师尊也不继续透露，吹着小风，摇着扇子，吧华服领口扯松了些，露出脖颈白皙滑嫩的肌肤，带着点淡粉，好不惬意。
　　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皮肤，我生得一副好皮相，但每天要干活，日晒雨淋之下，透了些许日光的颜色，师尊这粉粉嫩嫩的皮肤，柔弱无骨的魅惑姿态，他，也是叫人看不透。

　　安稳了不过两天，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我都在跟着水彦学习轻功。
　　世间大部分的技艺都是从小练起为最好，趁着身体还稚嫩，心境也还未开化，对他人对自己都是极端信任，学起来是最快的。
　　剑法练的是对身体的把控，轻功却是要运用内力了。按师尊的说法，内力若非习武之人刻意去感受，平常人大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这种力量。
　　他让我跟水彦每日去院子后的竹林，需要时可以随手劈了竹子作桩。

　　我一向自认聪慧灵通，只要我想学的，钻进去了，都是能学有所成的。
　　但轻功，当真是我这辈子遇上的第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