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梦华录》阿木西

3、第三章 鸢

　　“先生你看!”白荍挽着袖子穿着木屐，小手上沾着泥巴，他一手捏着一枝蒲公英，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张瑞聃告诉过他，蒲公英是一种药材。
　　他们正在山里采药材，这个季节好多药材可以收获了。张瑞聃扭过头来看着白荍手里的蒲公英。他笑了笑：“我们白荍真厉害。”他双手上也沾着泥巴，没有摸白荍的小脑袋，就让他把蒲公英放进自己背着的篓子里。
　　“我们去别处吧。”张瑞聃说道。他拉起白荍，生怕他摔倒了。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小鸟的叫声。
　　“先生。”白荍转身望着相反的方向，他指着一棵树，“先生，那里有小鸟。”
　　张瑞聃笑着点点头：“是呀，是刚刚出生的小鸟。”他拉着白荍正准备走，白荍却没动，他望着张瑞聃：“先生，有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了。”
　　张瑞聃皱了皱眉头，白荍是怎么知道的？
　　白荍放开张瑞聃的手朝树边走去：“小鸟哭了。”
　　可能因为他是妖吧，和动物感同身受。张瑞聃跟了上去，他要保护白荍的安全。
　　白荍走到树下，很快就发现了那只掉下树的小鸟。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小鸟捧在手心里，张瑞聃走上来，弯腰看着白荍。
　　“先生这是燕子吗？”白荍问。
　　“是的，是燕子。”张瑞聃回答。白荍不明白了：“可是先生不是说，燕子只在屋檐下做窝吗？”奇怪了，这些小燕子的窝不是泥巴做的，而是用树枝搭成的。这可和张瑞聃讲的燕子一点都不一样啊。
　　“可能是一些很小心的燕子呢。”张瑞聃笑着回答道，他已经感受到妖怪的气息了。白荍站起身，望着树上的鸟窝，他的身高还不足以够着。
　　张瑞聃卸下肩上的背篓，将白荍架在肩膀上。
　　“够着了吗？”张瑞聃站在树下，肩上坐着白荍。
　　“嗯。”白荍将小小的燕子放进窝里，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鸟的头，“要乖乖的哦，不要再掉下来了。”小鸟一阵叽叽喳喳的叫，仿佛听懂了白荍的话。
　　张瑞聃把白荍慢慢从肩上抱下来。
　　“先生，你说小燕子的娘亲呢？”白荍牵着张瑞聃的手问。
　　“出去找食物了吧。”张瑞聃牵着白荍，两人慢慢在山路上走着，“小燕子得乖乖的，才不会出事哦。”
　　白荍知道张瑞聃之所以上山采药也带着他，是怕他有危险。“那下次先生去采药我乖乖在家，就不会出事哦。”他笑着说。
　　张瑞聃也笑了笑，真可爱。“可以啊。那明天你乖乖在家里碾药。”
　　“嗯嗯。”白荍高兴地从一根横过山路的树根上跳过去。
　　第二日张瑞聃再去山上采药时就没有带着白荍了。他惦记起昨天的燕子。便又走了一遍昨天的路绕过去看看。
　　离那棵树不远的地方有个人，他站在没腿高的草丛里，同时也看见了张瑞聃。
　　张瑞聃笑了笑，提醒那人：“小心有蛇。”他慢慢朝那棵树走去。
　　越走越近，站在草丛里的男人突然走上去拦住张瑞聃。
　　“你是什么人？”他见张瑞聃一身普通人打扮。而他自己，身上背着一把降魔剑。
　　面相不善。总是皱着眉头，生气的样子。张瑞聃打量了那人一番：“没什么事。挖点草根。”他试探性地回答。
　　那人突然拔剑挥向张瑞聃，张瑞聃迅速折断一节树枝，挡住了那人的剑刃。闪着银光的刀刃定在了张瑞聃的脖颈旁，其实那人也是试探，并无杀心。见张瑞聃武功不低，便收了剑。
　　“敢问尊姓大名？”张瑞聃主动询问那人，“家住长安街吧？”
　　“明知故问。”那人冷冷地回答，“钟太乙。”
　　张瑞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将一只手按在树干上。树上传来小鸟的叫声。一阵气流突然在大树旁扩散开来，使旁边的杂草伏倒。气流吹动了钟太乙的衣袖，他盯着张瑞聃，这个人法力高深，有些来路。二人都知道这颗树上有什么。
　　“鄙人张瑞聃，字九方。”张瑞聃笑着自我介绍。
　　“张家……”钟太乙同为司阴师，当然晓得张姓的威名。实力上他也不敌张瑞聃。如果张瑞聃要保护这棵树，他是绝对夺不来的。
　　“未做过坏事的妖怪，不应当被斩杀吧。”张瑞聃问钟太乙。
　　钟太乙没有回答。
　　司阴师只斩杀有罪之妖魔。不妨碍无害的妖鬼。但司阴师的修为只有靠降妖才能提升，因此有许多司阴师无视先辈们留下的规矩，为了修为斩杀一切妖怪。
　　“回去吧。”张瑞聃说道，“没有必要。”
　　钟太乙没有说话。他收起降魔剑：“以后少管闲事。”他转身离开了。
　　钟太乙从没见过这样护着妖怪的司阴师。他一方面是警告，一方面的提醒，如果张瑞聃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司阴师唾弃。
　　在确保鸟儿们平安无事后，张瑞聃离开了大树。
　　待他回家，院门开着。白荍不见了踪影。张瑞聃可以感受到妖的气息，白荍并未走远，村里的小孩最近在放纸鸢，白荍看热闹去了。
　　可惜张瑞聃没有时间陪白荍。白荍也很懂事，虽然也很想玩，但从未向张瑞聃提起过。他知道张瑞聃并不富裕，也忙着采药，没时间带他去玩。
　　最近天晴，张瑞聃要赶着多采些药材，借着日头把药材晒干。
　　他今日上山也去了那棵树下，没有人来，小鸟还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张瑞聃能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这边。他笑了笑，准备离开树边。
　　“先生留步。”张瑞聃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一个女人叫住了他。
　　张瑞聃转身，只见那女人站在树边，外着一袭黛色衣裳，内穿一件白长裙。
　　张瑞聃望着她温柔的笑笑：“要看好孩子们呀。”女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先生了。”
　　“不打紧。”张瑞聃回答，“姑娘芳名？”
　　“我叫鸢。”女人回答，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只纸鸢，“前几日见过先生的孩子，长得着实俊俏。这纸鸢就当是我送给孩子的谢礼吧。”张瑞聃昨日与钟太乙冲突时，鸢也在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妖，保护自己和孩子最重要。因此没有露面，但张瑞聃知道，这几日他们每次路过这里时，她都在。
　　“那真是谢谢姑娘了。”张瑞聃也不推辞，接过纸鸢，“祝你的孩子健康长大。”
　　“我从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司阴师。”鸢说道，“好人一生平安。”
　　“谢谢。”他笑着同她道别。
　　张瑞聃从山上采药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纸鸢。
　　白荍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那只花花绿绿的纸鸢，村里的小孩子放纸鸢玩了，白荍有时候会去看看，但他从来没有对张瑞聃说过放纸鸢的话，张瑞聃只是个阴阳先生，平时帮人看病还要自己贴钱买药材，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这些东西。
　　“纸鸢!”白荍朝张瑞聃跑过去，张瑞聃把纸鸢递给他，白荍小心翼翼地拿着手里那薄薄的一层纸，高兴极了。张瑞聃笑着摸了摸白荍的小脑袋:“我们也去放纸鸢吧。”
　　“谢谢先生!”白荍抱住张瑞聃，张先生真是太好了。
　　门外一只轻巧的燕子从张瑞聃家的檐下略过，轻轻叫了一声。
　　来年春天，就把巢筑在他家屋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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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书，多多打赏多多收藏，谢谢各位看官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