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囚徒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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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有人在唱歌，一首古老，没有歌词的歌谣。沉寂已久的生命从沙土之下复苏，新绿迎接水珠，悄然到来的雨云是如同岩壁的灰色，
妮悠在雨点打击下逐渐恢复了意识，她眨了眨眼，颠倒的世界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倒在地面上的。
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随之而来的是饥饿感，像是有沙漠中那些虫子在肚子中搅动，争斗，几乎要晋升为痛苦的饥饿。
她操纵着身体站了起来，随后又因为乏力倒下，在雨中她的理智得到了艰难的维持，几个站起又跌倒的循环后她终于找到了平衡，在沙地之上站稳了脚步。站稳之后她仰起头，微微张开嘴，从天而降的雨水是两天内她第一次饮水。
水源让妮悠多少恢复了些行动力，也让她的大脑清晰了许多。她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和突然的体力消耗而倒下的，身上的衣袍此刻被雨水打湿，尽数贴在她的身上。四周空无一人，沙漠依旧是往常的沙漠，只有雨声落在沙中，为下一片绿林的诞生留下些许水源。
开心点，然后就去城市吧。
妮悠这么告诉自己，脑子中却全都是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睛，红宝石，蛇，月亮，都不是。独一无二的红色混淆了妮悠的思路。
选择食欲还是记忆，妮悠明显陷入了纠结中。
现在大概是午后，如果那个人是用走的，她大概还能追的上去，来时前进的方向来说，是往冥府走，如果是为了贵重的宝物……
完全可以跟上去。
甚至能够提前完成她的愿望。
少女这么想着，迈开了脚步，向着自己的住所，山的方向走去。
雨依旧在下，妮悠走的并不快，这场雨就像是呼应着她的脚步，沙土下陷，脚印在浊风的吹拂之后又迎来骤雨的洗涤，被轻易的掩埋。妮悠的面前是一片无痕的道路，身后又是一片无痕的道路。
在骤雨中，她的来路被消去，前进的道路也模糊不清，四周空无一人，天地之间只剩下风雨的喧嚣。
这一路上，她一直是独自一人，直到视线中出现了王的身影。
雨变小了，这是妮悠的第一反应。
他在妮悠的‘家’中，那并不算通常的家，要说的话不过是个挂了一块羊皮的避雨棚，羊皮经过十几年风吹雨打早已破败不堪，但是确实是妮悠十几年来成长的地方。本该简陋至极的避雨棚，现在却是另一个样子。
被改造的彻彻底底。
妮悠看着那本该是自己家的地方，一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天色逐渐暗下来，她走到这里的时间，加上之前昏过去的时间，照理来说不过半天。这个人走到这里，还能把这个遮雨棚改造成这幅金光闪闪的模样，布料被换掉了，是妮悠见过两眼的珍贵皮料，基什王的宫殿中有过这种皮料，只供给王与神殿，不知道是羊还是什么其他动物。
经过一定的工序后，它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妮悠因为当时收获不错，所以没有把那块皮料也一起带回来。
要说珍贵，自然是珍贵的，虽然比不过他的那串黄金项链，在乌鲁克这个国家也应该是相当少见的。
这个人却直接拿来当遮雨棚。
此刻男人正坐在雨棚下，垫着的是纯白的羊毛，手中握着黄金制的酒杯，身上没有半点雨水留下的痕迹，他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只有他有资格拥有的停留所，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高调地宣扬着自己的存在。
妮悠站在雨棚外，手中空无一物，浑身上下被雨水洗礼，蒙脸的斗篷也早就被她摘下，每一束发丝都黏连在一起，紧贴每一寸皮肤，随时都要融入这雨与沙漠。
这样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哼。”
先行发言的是吉尔伽美什，他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声带着不满的哼后，他才正式发言。
“比本王想的要快不少，看来也没有那么让人失望。”
妮悠没有说话，她只是静立在雨中，毫不避讳地直视吉尔伽美什那双蛇瞳。目光澄澈，就像刚才烈日下一样，没有任何的畏惧。
无知的大胆。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带笑，妮悠不知道这种笑容应当如何解读，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厌恶。此刻对面的男人保持着毫无防备的姿态，想要夺得他手中的酒杯不难，那金色的项链可能会困难一些。
不管怎么样，试试吧。
这么想着的妮悠并没能够及时读出那双眼睛里的嘲讽，她迈出了一步。
随后被彻底固定在原地。
不知从何而来的枪组成了牢笼，妮悠正好被牢笼封住了行动，就连头顶也被封锁，无路可逃，只能从金属缝隙中看着那个人。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比之前的戏耍还要快上不少，加上消耗殆尽的体力，妮悠已经移动到了男人的面前，就差一点就能够触及到他。
“放弃吧，你想做的事情太明显了。”
面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酒，近距离的接触到那股酒香，妮悠的肚子更饿了。她本来打算偷完东西就跑，去找点吃的，喝了水她能撑的更久一点。
现在只能看着对面这个人喝酒。
下一刻，妮悠就不在意什么喝酒不喝酒的事情了。
“这些宝物，都是你聚集起来的对吧。”
吉尔伽美什自然不会理会妮悠眼中的惊讶，他任由那些宝物掉落在羊皮上，堆积成一座小山。有来自于基什的宝石，也有来自乌鲁克的黄金。
藏的不错，可惜对上的人是吉尔伽美什。
“如果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就免除你的死刑。”
王说着，同时用让一把剑刃对准了妮悠的心脏。
妮悠看着自己一样一样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宝物从虚空中掉出，又看着那剑刃。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尽后，剑刃中的月影就像是被斩断一般脆弱。
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妮悠给出了答案。
于是吉尔伽美什听见那个绿眼睛的姑娘说出了不应该由她这个年龄说出的话。没有畏惧，没有敬仰，此时正在生死的边缘，却连愤怒都看不见。
“那是我的陪葬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囚徒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