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南》胡芙芙

5、第五章 稻楠村与红衣女孩（下）

　　到达最新事发的井边，思绵只干脆地交代了一声“我且下水探一探”便翻身干脆下井，众人连忙往下看已不见其踪影，莫铮转身匆忙说了声“放心，有任何情况我们均会汇报”便跟着一起下去了。苏城执剑望着很快恢复平静的井面不说话，一湄和言柳则坐在井边空地上，对于陆地上这三人而言，无非只剩下一个“等”字。

　　思绵下水后比她在陆地跑步更快，莫铮只比她晚了几秒下井，追上她也已经很吃力，不得不一直与她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深夜的水下，若不是红色外衣，还真的很难辨别对方。两人一路从井口游到了沭河，未见任何异常，只能先上岸坐下讨论对策。
　　“或许，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引它出来”思绵望着水面，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总觉得从沭河发水到王宫的变动一直到今天的“水怪”，这一切似乎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这个“水怪”就是解开谜题的一个窗口，因此她太想活捉它了。
　　“比如？”莫铮扯着自己湿哒哒的红色女士外衣，人生第一次女装使他有些不自在。
　　“或许我们不该游得太快，就静静在水里呆着！既然我们只是诱饵，就该尽职一点儿”思绵话说得有点儿坚决，甚至转头附送了莫铮坚决的眼神。
　　“也或许它只是在它想出现的时候而出现，无论我们做何种努力，也是白费”可莫铮并不像她那样具有目的性，他这会儿看上去就是个被安排了不想干的苦差事的可怜下属。
　　“可我不想就这么回去，就让我再试一次，我们离得远一些，若是他一炷香的时间内再不出现我们就回去可好？”思绵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往水里走，“莫铮大哥若愿意继续下水，就试着往上游潜，与我隔开一些距离或许更好，当然你也可以就在岸上坐着等我”说完她就再一次沉下了水。
　　莫铮自然不会一个人坐着，便也默默跟了下去。

　　思绵渐渐地往稻楠村方向潜，而莫铮渐渐往上游潜，两人这次游得都很慢，后来思绵索性不再游动，就静静地张开双手仰着头潜在水中，今夜是上弦月，月色并不明亮，深夜的水底只承收到几束可怜的月光，思绵齐腰的长发在水中铺张散开，连同红色外衣的长袖衣带顺着水流轻柔而缓慢地浮动，若不是带着特殊任务，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景。莫铮停留在水中远远看着思绵，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莫铮突然感觉到身边水流速度似乎正在加快，直到一个黑影略过他直奔思绵，他才惊觉是传说中水怪出现，他立马往思绵身边赶，可那黑影速度极快，只一瞬间，莫铮就已望不见任何红色衣服的影子。
　　思绵在黑影够到她之前就反应过来，立马往稻楠村的井口游去，试图将黑影引到井口边的地上与众人会合，只可惜黑影速度极快，她未游到村东便已被黑影缠住。那黑影的脸似是被树根缠绕，只留下一双散着幽幽绿光的双眼，也辨不清嘴鼻，它用树枝一样的双手紧紧缠住思绵往水底下沉。思绵不知莫铮是速度不及还是他一直在岸上没下水，一直没有等来这位帮手，她自己带了一把小刀藏在靴子里，但因双手被禁锢无法反抗。思绵只得仔细回想，这些年来师父们教过的降妖除魔的咒语有哪些，她从收妖咒一直默念到灭灵咒，从伏魔文默念到降鬼篇统统都不管用，她不懂，为何往日多多少少都有用的万能咒语如今一个都帮不上忙，眼前这各绿眼怪到底什么来路，它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只把自己往河底拉也不直接动手灭口。不知过了多久，莫铮终于给了这怪物的手臂一刀，思绵乘机挣脱往上潜，她深知快到自己的憋气极限，在水底撑不了多久，只有换完气她才能回去协助莫铮，只希望莫铮能多撑一会儿，谁知这怪物对莫铮并不感兴趣，待它从被砍中回过神来竟不去找莫铮报仇，而是直直追向思绵，可怜思绵一口气还没完全回过来就又被拽入水底，她连忙拿起靴中小刀以武力反抗，并示意莫铮回去搬救兵。深知一湄、言柳在水底施展不开无法投入战斗，思绵尽全力把怪物往稻楠村村东的水井带。

　　在井边干等了许久的三位现下都已有些坐立难安，言柳坐在井边发呆，一湄执剑站在言柳旁偶尔踱步，苏城则一直在关注井内动态，只是一直很平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一直平静下去还是希望能有些特别的发现。因今夜月色并不明亮，肉眼看井面并不明晰，苏城遂丢了片落叶在井面安静地观察。

　　莫铮收到思绵的信号原本已游回去搬救兵，但见着思绵的小刀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便又返回来砍了怪物几刀，只可惜怪物的手脚砍之不尽折之不断，不晓得练的哪家邪门法术，竟然能快速重新生长，于是莫铮只能与思绵一道在水下对抗怪物，两人一怪在水下战斗的水波终于传到井面，只见这落叶忽然不规则地晃动起来，苏城见状只喊了一声“它来了”便二话不说往跳了下去。一时间一湄和言柳也跟着紧张起来，两人并不善水下作战，与其跟着跳下去不如准备着等其余三人将怪物引到陆地后将其降服。

　　苏城见到水怪的时候，莫铮正试图去刺它的心脏，而思绵的腰被怪物紧紧拽住，她拿着小刀无力反抗，苏城惊觉她在水底太久，再不换气估计会失去意识，于是冲过去对着怪物的左眼砍了一刀，怪物吃痛放了收了手，苏城便拉着思绵往井面冲，谁知这怪物只愣了几秒便追上来，莫铮在后头阻止，它却置若罔闻，苏城则无暇顾及，只晓得赶紧把思绵带出水面。苏城带着思绵跳出井面后，那怪物也跟着跳出了井，苏城把思绵往言柳那边推了推，便转身去与怪物厮杀，莫铮紧随其后，一湄见状立马拿出符开始念咒，思绵弯着腰边喘边咳，言柳帮她脱了红外衣默默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一抬头便见到一湄在念咒，“没用的，可以用的降妖除魔咒我都试过了，没有一个管用，他或许算不上是什么妖魔鬼怪，连精灵都不是”。一湄停止念咒，索性直接执剑加入战斗，那怪物一边挡剑一边四处观望，似是在寻找目标，可他仿佛瞎了一样，对面前的刀光剑影视而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对焦住还穿着红色外衣的莫铮，而它似乎又渐渐察觉到这个穿红衣的人并不是它的目标，一时间竟只是茫然地旋转，也不管被不断砍掉的手脚、被扎到的背、肩和脸，一湄注意到它对红色衣服的敏感，“莫少侠，脱了红外衣，它好像看不见，只能看见红色”。
　　莫铮遂徒手撕碎了他的红外衣。
　　“它是鬼仙”许久不说话的苏城突然出声，“是人类、植物或者动物修仙走火入魔炼成了鬼仙”。
　　“我同意”，莫铮附和。
　　“怪不得对付妖魔鬼怪的招数对他都不顶用，原来是人非人仙非仙的半吊子鬼仙，鬼仙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和人类一样，刺心脏就能除掉他！”一湄和众人找到了方向便齐齐攻击怪物的心脏。
　　“他是否还能说话，不如先问问他是否与不久前沭河的洪水有关？”思绵在一旁想起心中困扰多时的疑问便在众人齐齐动武之前发声，她原希望可以活捉。
　　“他已经无法说话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猜找红衣女孩儿是因为它只能看见红色”，自从井中回到陆地后，莫铮冷静了许多，“王上的意思是要我们除掉水怪，他的尸体就可以复命”。
　　“可是……好罢……”阿绵心内仍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最后只能答应尽快除掉它。
　　就在此时，不知是否因为思绵方才发声引起了那怪物注意的缘故，那怪物瞥见了思绵脱下后放在脚边的红衣，便发了疯似的向思绵扑过去，搞得思绵措手不及，言柳也赶忙拔出刀护住思绵加入战斗，他们四个人对怪物一个人自然绰绰有余，是万不可能让思绵再度陷入危险。只见那怪物突然间张大嘴巴像是要一口吞下思绵，思绵见状连忙一个翻转，双脚对着怪物的脸狠狠踢了过去，那怪物被踢的往后一趔趄，伺机在一旁的苏城和莫铮齐齐拔剑对着怪物的心脏扔过去，两把剑穿过了怪物的心脏又插进了地面，黑色的血液瞬间迸发而出，那怪物咆哮一声终于倒下，倒在黑色的血液里慢慢融化，最终只剩下一个裸露着的消瘦的人类躯体。一湄把手放在躯体的头顶探了探生息，确认已经消灭。
　　莫铮走进看了看褪去鬼仙丑恶面目的真实的人类的脸，“我认识他，他是我们了莫有名的色胚子，残害了很多年轻美貌的少女少妇，曾被了莫全国通缉，三年前突然消失了，没想到是修仙走火入魔了”。
　　“所以他的目标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
　　“真实是人是鬼是仙都改不了本性”
　　“所以稻楠村的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还是没有搞清楚沭河发大水的原因”累了一整晚，思绵有点茫然。
　　“我们此次下山的任务以及莫少侠出宫的任务也只是除稻楠村水怪而已，也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言柳拍了拍思绵的背，示意其往好处想。
　　“莫少侠，尸体就劳烦你速速带回王宫复命，我们止南众弟子向村长交代后就直接回山了”一湄对着莫铮作了个揖，她可不想再见到湟归和楚沉的嘴脸，“仙师和仙仕那我会派灵鸟汇报”。
　　“有劳道师了”莫铮回了回礼，便带着幻化回人型的尸体匆匆回王宫去。

　　莫铮回去已是东方既白，一湄一行四人告诉石头哥怪物已降服的时候，石头哥带着稻楠村民感激了又感激，差一点就齐齐下跪磕头了，一湄连忙把石头哥扶起并快速道了别，这种场面还是戍海师兄应对起来比较老练，放到一湄身上就是件头疼事，尽早离开才更自在。稻楠村民们一路相送，一直到村口在一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放弃了把他们送回止南山的想法。终于只剩下他们四人的时候，一湄、思绵和言柳才真的松了一口气，苏城则在一旁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天都大亮了，一晚上没睡真的累死了”迟来的疲惫终于袭击了思绵的四肢。
　　“阿绵辛苦啦，大家回去都好好休息，醒来我煮甜甜的果茶给你们喝~”言柳这一夜的战斗强度并不高，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累。
　　“好耶！苏城你没喝过言柳煮的果茶！那真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思绵兴奋地向苏城安利，“你既成了我们止南弟子，以后有得是机会见识你止南各师兄姐的过人之处”
　　“是，你思绵师姐没别的过人之处，就是好吃馋嘴，哈哈哈哈哈”一湄笑着搭话，“言柳怎么喂她都喂不饱的那种。”
　　“师姐你又取笑我！”思绵有些脸红，却也无法辩驳。
　　“思绵师姐水性好”苏城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却还停留在研究师兄姐的“过人之处”。
　　“阿城你的过人之处恐怕就是反应慢吧”思绵找到了可以取笑的点便又把话题引向了苏城。
　　任务过后，止南一行四人便这般轻松地，笑闹着回了山。

作者有话说

　　2019年首更~~